发生楚辞的事之后,她整个人都过得浑浑噩噩。还没有从楚辞的过世中醒过神来,他就要逼自己结婚。她愿意与他结婚,只想晚一些而已。
可是那天,他说她如果说了,这辈子都不会娶自己。她了解他,他是说到做到的人,他一向心狠,对自己对别人都狠,所以那般绝决她原不该意外。
因为了解,所以她离开的时候才会那样心痛,那种心痛已经盖过了楚辞的死带来的苦痛。她也以为自己从此与他不再有交际,以为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可是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在姑姑难听的咒骂不断往耳朵里灌的时候,在她在失去他的悲伤里,伤口崩裂流血的时候,她离开他不到一天他就又出现了。
虽然他带着怒气将她带回了家,可是又复给了她希望。她不断地安抚自己,告诉自己他只是生气而已,所以她费力讨好,只求他原谅自己。可是今天,他居然说他只是为了孩子。
手摸上平坦的小腹,想着是啊,孩子,那是流着他骨血的孩子。
原来如此吗?
心痛令她再也站不住脚,一下子便跌在地上。脑子里只转着一个念头,他留下自己,只是因为孩子而已。
卧室的门是虚掩的,可能看出她可怜,所以他走时并没有以摔门来发泄他的怒气。当然,他已经将感情收得那样干净,自然也没有怒气可言。
他的怒只针对在乎的人,比如他的父亲古泰。可笑的是,他出现时,拽着她的手力道恨不得捏碎她,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因为他曾经那样地怪过她不懂保护自己,原来不是……
她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脑子里一直在不停地转着许多思绪。原不想多想,可是越不想多想,那些念头越不肯放过自己一样,将她困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敲门的声音。她听到李嫂喊:“古少?”
可能隔得太远,她也没听到应。倒是听到李嫂推门的声音,然后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惊呼。
其实那惊呼声音并不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到的,反正想都没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奔到斜对面的次卧里去。
门是敞开的,那一刻她只担心古钧天,根本就没考虑过他已经不待见自己。若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李嫂的大惊小怪,她可能会受到更多的冷嘲热讽。
当然,这次不是李嫂的大惊小怪。
她直接就推开虚掩的门,看到李嫂对床上的人喊着:“古少?古少?”声音里带着担心。
乔子晴走过去,才发现古钧天躺在床上,双眼紧阖,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对劲。拔开李嫂摸了摸他的额头,浑身烫得厉害,一下子就想到他找到自己时,零下的温度只穿了件衬衫的事。
“李嫂找体温剂,还有药,然后打电话给医生。”她着急地说。
“好。”李嫂连忙应着,赶紧去拿医药箱。
乔子晴则轻拍着他的脸,喊:“古钧天?古钧天?”实在想不明白,他刚刚推开自己时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体温剂测量温度为已经40度,再看看怎么也叫不醒的他,怕是已经烧晕过去了。偏偏家里还没有药,只能弄些冰块过来给他敷在额上,然后催促李嫂打了电话。
像古钧天这样的人,自然是有专门的医生的。他不怎么生病,上次也只是在美国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当然,上次她被古嫣婧赶出别墅,冻得人事不醒时他也来过,只是乔子晴不知道罢了。
这人接到电话后来的速度非常快,对古钧天的情况也很熟悉,比如可以用什么药,对什么药过敏什么的。他仔细给古钧天检查过,确认只是普通的高烧之后,便给他打了一针,然后挂点滴。
“不用担心,只是发烧,好好照顾就行了。”他对一脸紧给的乔子晴说。
“谢谢。”乔子晴说。
“照顾他是应该的,我会要收很高的出诊费,所以不必客气。”她不知道古钧天身边的人说话是不是都痞痞的,不过可以从这人说话的口气听出,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他离开床头的位置后,乔子晴就赶紧填补过去了。那医生走到门口,转头看到她全副心神都扑在古钧天身上的样子,觉得这家伙生了病也应该挺幸福的。
乔子晴吩咐李嫂给他煮些清淡的粥预备着,自己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看着点滴架子上的药液一点点输进他的体内。三瓶药,大概要输了两个小时左右。
古钧天只是高烧而已,并不知道家里弄这么大的动静。乔子晴现在也不计较他说的那些话了,只是守着他,看到他唇干了,便拿棉签蘸了给他润唇。
许多没有进食,药效又发作了,所以开始出汗,缺水也就严重。只是唇上一点点温润,他都无意识地舔了舔。这时候的古钧天,倒是显得十分脆弱。
乔子晴转身拿了个滴管,想要给他喂些水。因为他太重,她根本扶不起他,坐起来更不方便,只能这样,水量少又不会呛着。
水刚刚吸进滴管,便听到他的嘴张了张,好像在说话。乔子晴凑过去才听清楚,他说:“妈,我渴……”
她不知道人在脆弱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喊妈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只知道他是第一次听到他喊妈,他蹙着眉头的样子与平时也不太一样。似痛苦又似脆弱,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霸道的古钧天,反而让人觉得心疼。
手不自觉地在他的脸颊上触了触,就像他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来不及说安慰的话,腕子骤然被抓住。
她一惊,抬头,正对上古钧天的眸子。他像还在梦中没有醒来,所以那眸子赤红,好像带着恨意?是的,恨,所以力道很大,要比平时抓着她的力道大得多,哪是要捏碎啊,简直想挫骨扬灰都不解恨。
“唔”她吃痛地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