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难得休息,乔雨珊却还是照之前的作息时间,刚到七点就起了‘床’。
而且,起‘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脸刷牙或解决内急,而是先拨通了主任的电话,“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出‘门’了?”昨天就说好他会赶早过来接了他们全家一起去医院,因为想在最快的时间知道结果,早点出发赶去医院也是必须的。
“嗯,还没走出我们家‘门’口那条路。怎么,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想让我给你买?”唔,主任真不愧是二十四孝好男友啊,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他家未婚妻的胃。
“我打给你不是因为这个啦!”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乔雨珊的语气略有些不悦,主任这么问分明就是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嘛,这个名头她是真心不想沾,“我是想跟你说,我妈今天也在家休息,这会儿肯定已经在忙活早餐,等一下你也上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去你们家吃早餐?”对裴少钦来说,这无疑又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惊喜。
“这一次不用买东西上来啦,爸爸去做检查的事都是你一手张罗,对我们家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见面礼。”某个傻姑娘又开始多心地‘想入非非’。
这一次裴少钦是无力扶额的心思都没了,也懒得跟她计较太多,“知道了,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昨晚回家已经跟父母确定好了双方家长见面的事,正好趁此机会跟她的家人说明一下。
“嗯,我会跟妈妈说等你来了再开饭。”呵,这还用你说么,只要你说主任回来,你家母亲大人肯定会火急火燎地再去准备几样送粥小菜,也断不会提早开动。
果不其然,听珊珊说她家主任要来,郑亚茹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都是按平常家里吃的简单早餐准备的,哪好意思拿出来招待贵客。”
“妈,您不要拿他当客人嘛!”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妈妈应该最能体会这种感觉的,都到这份上了,怎么还对主任这般客气。
“说的也是哦,很快就要成一家人,确实不该如此生分。”话虽这么说,但特地给未来‘女’婿准备一些像样的餐点还是必须的。
说完之后,郑亚茹便一头钻进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等到她家未来‘女’婿带着一脸谦和笑容出现时,两面煎得金黄的蔬菜蛋饼正好热气腾腾地端上桌。
相较之下,还是另外两位男士要表现的平静自若些,很快就要去做重要检查的乔爸爸,也没有半点想要对检查的事早做了解的意思。
直到裴少钦突然说起晚上和他的家人一起出去吃饭的事,餐桌上的平静气氛才就此被打破,“这么快就要进行到这一步了?”其中最最诧异的还是郑亚茹,虽然珊珊之前有提过这事,但毕竟还没最后确定时间,她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双方家长见面之后差不多就要确定结婚的事,可是他们这边给珊珊准备的嫁妆还没攒够呢。虽说裴家不会介意这点小钱,但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前天我就有跟您说过的呀。”乔雨珊还以为妈妈脑子里记得事情太杂,一不小心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郑亚茹一脸无奈地笑道,“可你也没跟我说就是今天啊。”
乔雨珊一下子就被妈妈得没了话说,无奈之下,只能将烫手山芋扔到主任手上,“那是因为……他那边也没确定啊。”
如此关键时刻,主任自然没有不‘挺’身而出的道理,“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没有早点把时间确定好,所以‘弄’得大家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伯父和伯母这边觉得还不是时候或是有别的事忙‘抽’不开身,再另选别的时间也行。”
“我和珊珊她妈都没什么事要忙,既然已经订好了地方,就今天也行,反正我们家的人对你们俩的婚事都没什么意见,早点定下来也好。”乔爸爸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看似不太想参与其中,但其实比谁都在乎。
“什么叫早点定下来也好啊?您和妈妈就这么巴不得早点把我嫁出去么?”被父母宠着长大的乔雨珊多少还是有点小‘女’生心思,自己心急可以,但还是打心眼里希望爸妈能对她多些不舍。
“不是我和你妈心急,是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乔爸爸果然是文人出身,说出来的话就是有文艺范。
乔雨珊又一次被堵得没了话说,却又觉得有点不甘心,便下意识地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主任的衣角,示意他站出来帮她说句话。
都已经收到了如此正面的求助,裴少钦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其实主要还是我比较着急,有意无意间多少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压力。所以,她的心急也都是受了我的影响。”
乔家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平静下来之后,郑亚茹还不忘对着孩子她爸叹气感慨,“现在你应该知道咱家闺‘女’为什么会这么恨嫁了吧!”
条件完美得无可挑剔,既体贴又懂得哄开心,不先下手为强实在对不起自己啊。
乔爸爸和一直埋头低笑的陆征肯定是知道的,但最该知道的当事人却有点‘云里雾里’,“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吧,我是被他带坏的!”妈妈刚才的话应该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这一回,坐在她身边的裴少钦也被她‘刺‘激’’得破了功。他甚至想,以后他们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可千万要像他才好啊。若是随了某人的间歇‘性’迟钝,以后可真有他忙的。
吃过早饭,裴少钦便带着裴家一家四口到了医院。预约检查是早就定下来的,刚上班那会儿检查仪器也是相对比较闲的时候。做完例行的病历问询之后,神经损伤的原因无需置疑,检查也主要围绕这个项目展开。
接下来要做的,就只剩下等待检查结果。但这个时候也恰恰是最让人揪心煎熬的。
首先,大家都希望能通过高科技检测仪器确认神经损伤的具体位置;其次,也在大家最关注的自然还是损伤的部位是否还有被修复的可能。
可喜的是,通过比二十年前‘精’确数倍的照影技术确认,受损伤的准确位置已经找到。但,确认这个重点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新的问题——
需要修复损伤部位势必要拨开周围神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损伤到正常神经传导,最坏的可能就是直接导致上肢也彻底报废。
如果有这个风险在的话,这个手术自然还是不做为好。毕竟,乔爸爸和乔家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现在的样子。
不过,在说明风险的同时,神经外科的医生也提出了一些新兴的手术技术供他们参考。例如,最近德国医学专家发明的一种特殊荧光显示‘药’物,局部注‘射’之后能让有损伤神经部位呈现特别的荧光‘色’(该技术可能尚未成型,专业人士请勿细究),这样一来,自然给手术‘操’作带来极大的便利,风险相对也会小很多。
当然,到底要不要做这个手术,最后还得看病人及其家属的选择和决定。
最后裴少钦给出的回复是他们需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如果确定要进行手术,明天会给答复。
谨慎考虑是必须的,只是,这么重要的事,不到一天的考虑时间足够么?
“我会去搜集一些相关资料,看看这个技术出来之后对手术的帮助到底有大,以及具体实施手术的过程中是否有出现意外。”这世上没有百分之百零风险的手术,但大部分手术都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事先做足功课也显得尤为重要。
“袁主任说如果使用荧光显示记录,手术的风险会降低至百分之十以下,如果是你要主刀的手术,你觉得病人和病人家属能接受这个失败概率么?”乔雨珊毕竟工作经验有限,设计到关键数值的事情她也不敢随便做判断。
“这种事不能随便找例子做对比,有些病人不做手术就意味着身体状况会越来越差,直至各项功能完全无法正常运行。但,伯父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对这个概率的考虑也要格外谨慎。”不做手术至少能维持现状,对正常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但若是手术失败,带来的后果却是使情况越变越糟。这个决定到底要怎么做,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
在这个节骨眼上,乔雨珊自然是百分之百地信任主任,也愿意将最终的决定权‘交’给他,“那好吧,还是等你做好资料搜集和分析工作之后再做决……”
不过,最直接的当事人似乎不这么想,“不用了。”
乔爸爸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关键时刻的发言总是格外掷地有声。
在这个时候,最不冷静的自然还是一行人中年纪最轻的乔雨珊,“为什么不用?袁主任都说还是有机会完全复原的,为什么不……”
“我的意思是,这百分之十的风险我愿意承担。”乔爸爸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那种超级有冒险‘精’神的人,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完完全全的顺应天命。
要想改变命运,有时候还真需要一点冒险‘精’神。
“爸,这么重要的决定,哪能不经过仔细考虑和商量就随便做。”在这件事的反应上,陆征和乔雨珊基本一致。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手也不能动,只要你妈不嫌弃,我很想赌一次。”在二十几年前的那场意外中,乔正南几乎算是死过一次的人,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来还有了一个聪明可爱的乖‘女’儿,对他来说,这一生已经得到了太多额外的恩赐,对各种意外他也格外看淡,这百分之十的失败概率,绝对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是说什么傻话,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当年陆征的爸爸意外离世,郑亚茹本来没想过再找,但又觉得让陆征在没有父亲教育的环境下长大总是不好。后来认识了可爱又可怜的小珊珊,还有她那位虽然身带残疾,却才情四溢的父亲。她便想,一个家里没有爸爸,一个家里没有妈妈,为何不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都到了那个年纪,也不会计较爱不爱之类不切实际的虚幻之物。最重要的是彼此守护,一家人安安乐乐、和和睦睦。
所以,她自然是非常乐意陪着孩子们的爸爸度过这个难关。哪怕以后的情况会更糟,她也会倾力相守,不离不弃。
“陆征、珊珊,就照你爸的意思去做吧。”郑亚茹也没打算给这两个孩子继续反驳的机会,“你看,珊珊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如果手术成功、能重新站起来,他就能牵着你进结婚礼堂亲手把你‘交’给下辈子的依靠,该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
乔正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握了握孩子他妈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和感‘激’,仿佛在说‘还是你最懂我’。
“既然伯父和伯母已经做了决定,稍后我就去给找袁主任回复,顺便跟他确认一下手术排期的事。神经外科的手术一向很多,而且经常有急诊手术突然加进来。以伯父现在的状况,可能没那么快排上,大家要有点耐心。”未来岳父决定做这个重要手术,以完成在婚礼现场牵着他家闺‘女’亲手‘交’给他的心愿。
这样一来,婚礼的时间可能会超出他预期的延后。但,如果是为了等这个重要时刻,他自然非常愿意陪着珊珊和他们全家一起等。
“那就麻烦你‘操’心了。”虽说有一个‘女’婿半个儿之说,但现在毕竟还没正式把闺‘女’嫁过去,对珊珊家主任郑亚茹还是有些客气。
“妈,跟他不用这么客气啦。”乔雨珊对此表示意见很大,稍有不悦地提醒了妈妈一句便拉着主任准备走,“我跟你一起去找袁主任吧。”
虽说不用跟他客气,但毕竟是和爸爸有关的事,还是要多多亲自参与的好。
裴少钦轻轻点了点头,很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然后转过身向另外三人打了个招呼便便拽着脸上明显写着‘我有话跟你说’几个大字的未婚妻快步朝神经外科主任办公室走去。
等到快要消失在她家人的视线之时,他才侧过头轻声问道:“袁主任是咱们医院出了名的大忙人,现在过去也不一定能见上他,有什么事现在可以慢慢跟我说。”
“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话跟你说了?”某人真是不自量力,居然在主任的神机妙算面前装起了糊涂。
只可惜,这一招对你家主任根本没用,“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好吧,这个时候在主任面前装傻充愣确实不太明智,最后乔雨珊只能选择乖乖说实话,“爸爸这手术成功做完之后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健期吧?”
“嗯,以我的经验,最少两个月是跑不掉的。”未来岳父的年纪摆在那里,而且又是二十几年前的老伤,恢复起来肯定更加不易。
“那……岂不是和你之前计划的结婚时间会差得很远?”唔,最少两个月跑不掉,倒是和她说的至少要等夏天过完的安排‘挺’‘吻’合。
“今天晚上双方家长见过面之后,明天咱们就去把证领了。有个这个法律承认,其他事可以慢慢打算,我不着急。”要说一点也不急肯定是骗人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可是……小星星肯定会很着急。”领了证、有法律的承认确实很重要,但也没人时时刻刻把红本本带在身上啊。在小朋友看来,肯定还是得跟她和主任住在一起才算真正的一家人吧。
“小星星那边我可是没办法,只能你自己想办法好好哄着她。”现在小星星对她说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她都想不出好办法,其他人更是无能为力。
能不能想到办法哄小星星开心并不是乔雨珊最担心的事,她是另有顾忌:“小星星这么乖巧懂事,我也不担心她耍小‘性’子表示不理解。只是……心里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又要让她再等那么久。”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让她等。”珊珊心里在纠结什么,裴少钦自然早就看在眼里。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婚礼推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也没办法做出有效的预估。但,婚礼的推迟并不意味着有些事也要跟着一起推迟。特别是他和小星星都很在乎的事(可能不是同一件)。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在小星星面前单独举行一个仪式什么的?
某人又开始天马行空地‘乱’猜。
“偶尔休假的时候你可以去家里陪她,过夜也没关系。”小星星的房间和房间里的‘床’都足够大,再加一个她完全没问题,再不济也还有客房任她挑选。
当然,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也非常乐意把自己的房间和‘床’分一半给她。
反正,又没人规定一定要正式举行了婚礼之后才能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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