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震惊了。
喻莹莹的话语是真的让他震惊了,当他的女人?
秦泽不可思议地看着喻莹莹。
喻莹莹却一副很寻常的样子,只是看着秦泽,等待秦泽回复的样子。
深吸了口气,秦泽不由道:“那个……前辈,这样似乎不妥吧?对于前辈你的丈夫,似乎不太好,不太适合……”
秦泽说话都有些不太顺畅了。
喻莹莹奇怪地看着秦泽:“我哪来的丈夫?我还是单身。”
“什么?”秦泽顿时瞪大了眼睛:“可是你连后人都有。”
喻莹莹失笑道:“看来是你误会了,我一直孑然一身,从未与谁有过恋情,更遑论成婚。不过,我当年还是有个弟弟的,如今应该归于尘土了。虽然如此,但他应该是有后人留下的,他的后人,自然就是我的后人。”
秦泽总算明白了过来。
喻莹莹接着道:“所以说,我即便成为你的女人,也没有丝毫问题的。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会像个妻子那样对待你。”
秦泽沉默无言。
他并不想留下,他更想离开。
“你怎么看?”喻莹莹问道。
“我想离开。”秦泽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回轮到喻莹莹沉默了。
即便可以得到一个强者,可秦泽依然选择了另一条路,这让喻莹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回答怎样的话语。
不过喻莹莹心中明白,她不能再容忍只有一个人的世界。
只有一个人的世界,是不完整的世界,是残缺的、悲哀的、痛苦的……她已经不想再去品味那种难言的酸涩了。
于是喻莹莹回答道:“我拒绝,你还是跟上我吧。”
她依然不肯放秦泽离开。
秦泽不由苦笑。
喻莹莹不让他走,他纵然是想逃都逃不掉。他暗中跟雪花不停地商量方法,可就算是雪花也没有办法帮助秦泽逃脱。
甚至雪花觉得秦泽留下来也没什么问题:“你让她教你墓术,提升你的实力,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我很挂念外面。”秦泽叹了口气。
应流水跑出去,想要查出秦泽的身份轻而易举,到时候一个武王出手,天知道会引起什么事情来。虽然说有悬空学院那位法明空前辈在,可以对付武王,可就怕来不及。毕竟,法明空身在悬空学院的内院,基本不会离开。
还有苗姥姥本尊的事情,这一直是件秦泽无法释怀的事情,他总觉得对方的真身随时可能会出现,而且他总觉得对方的真身,可能会很可怕。
带着担忧,秦泽也一只苦着脸。
见此,雪花还是给了秦泽意见:“还是让你跟她学墓术,以你的能力,若可以将墓术水准提升到一种高度,或许就可以强行脱离她。至少,不需要十年的时间,不是么?”
秦泽宛如醍醐灌顶。
自己脑海中那一页神秘的金纸,绝对会让自己的墓术水准突飞猛进,将来摆脱喻莹莹未尝不可。正如雪花所言的,至少,绝对不会需要十年这么长的时间!
于是秦泽对喻莹莹提出了要求:“我要学你的墓术。”
“可以。”喻莹莹的回答干脆利落。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秦泽和喻莹莹亦师亦友的关系中度过。
不得不说,喻莹莹的墓术水准真的很高,天下第一舍她其谁?
秦泽是在惊叹之中学习着墓术。
但同样的,秦泽也让喻莹莹感觉到了意外。
喻莹莹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的天赋可以达到这样一种完全不合理的情况。自己教的东西,对方两三下就可以学会,比她所知道的最有天赋的人,依然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喻莹莹看向秦泽的目光,渐渐有了些变化。
每一个教导他人的人,都希望自己教导的是聪明人,能够最快地理解自己的意思。这样的聪明人,也会让教导之人打从心底的喜欢。
当这样的喜欢,参杂了其余各方面的情绪,综合起来的喜欢,渐渐的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喜欢。
喻莹莹看向秦泽的目光,开始有些柔和了。
在过去,哪怕喻莹莹开口说了可以当秦泽的女人,可她看着秦泽的眼神十分平静,平静得犹如一望无垠的湖水,又看不见丝毫的涟漪。可是如今,湖中涟漪阵阵!
寂寞中诞生了喜欢,往往比寻常状态下的喜欢,更要强烈!
当这样强烈的喜欢,再随着日子的变化而持续下去时,那就是……爱!
半年之后。
葬神地中央一座山上。
呼啸的山风吹拂而来,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刚刚教你的墓术,用一遍给我看。”喻莹莹说道。
“移山……填海……”秦泽轻轻吐出几个字。
顿时,前方另外一座山岳直接朝着一个方向横移了出去,轰隆隆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仿若雷鸣般经久不息。
这座山,被直接移动到了远处,成为了另外一座山。甚至在秦泽的墓术控制之下,这座山还能够直接漂浮起来,再狠狠落下。
这等手段,已非常人,秦泽有把握即便对上涅盘境,不用天神卫,不用众生平等大阵,单靠自己的墓术,便将对方碾压!
这便是名师的作用,纵然秦泽有金色纸张帮助自己修炼,可若没有喻莹莹这等跨入了神之领域的墓术大师,秦泽也无法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拥有这等水准,这几乎是奇迹!
“可惜墓术也有所限制,那么便是只能在葬神地里起作用。”秦泽不由感叹道。
“你错了。”喻莹莹反驳道:“墓术可以在葬神地外使用,我就可以!”
“什么?这要怎么做到?”秦泽无比吃惊。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在葬神地外可以使用墓术,葬神阵那种应该不算的吧?
喻莹莹接着道:“只要你继续苦修墓术,达到一定的高度,就可以学会一种墓术中的手段‘葬土’,可以将一方区域,化作葬土,拥有更葬神地一样的特制。在那种地方,你就可以尽情施展墓术。”
“葬土?我什么时候能学?”秦泽有些意动。
“哪怕是以你的天赋,恐怕都还要很久很久。”喻莹莹摇摇头道。
喻莹莹的回答让秦泽无奈,他的修炼进度喻莹莹可是看在眼里的,即便如此都认为他要学会葬土还要很久很久,那么看来自己真的很长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在葬神地外展露墓术的。
再说了……自己目前似乎也根本没法离开葬神地。
墓术提升的越多,秦泽越容易感受到自己和喻莹莹之间的差距。以他的墓术,想要在喻莹莹的手中硬生生地逃脱出去,真的太难太难了……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毫无可能。
浓浓的无力感,包围了秦泽。
“神之门没有么?”喻莹莹看着远方喃喃道。
秦泽抬头看去。
他倒是差点忘记了,喻莹莹带着他一路深入葬神地,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到那几乎只在神话传说中出现过的神之门。
如今,他们应该就在葬神地的中央了吧?
想到这里,秦泽都不免有点恍惚。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真的来到了葬神地的中央。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他们来到这里过。
哪怕是中神州,那些顶尖势力的强者;哪怕是武王榜上,那排名前几的存在,恐怕都没有能力来到这个地方。
喻莹莹……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了吧。或许是最顶尖的存在之一,但至少就秦泽所知的人里面,喻莹莹已经没有对手。尤其是喻莹莹说了在葬神地外可用墓术,那么放眼世间,又有谁能够与喻莹莹比肩呢?
而自己,却试图从这样一个人的手中逃脱出去。
“雪花,即便我学了墓术,真的跑得掉么?”
“我不懂墓术,所以我无法确定,这点你应该比我明白的。”雪花回答道。
“可是我学的墓术越多,越能够感受到喻莹莹的可怕之处。想要靠我自身的墓术从喻莹莹手中逃脱,也许用上十年的时间都不够。”秦泽心中缓缓地道。
闻言,雪花不由沉默了。
秦泽也没有再说什么。
“你说,为什么没有神之门呢?”喻莹莹忽地对秦泽问道。
“神之门……终究只是传说中的东西,甚至在传说之中,也不过只字片语而已,这样的东西实际上根本不存在,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么?”秦泽平静地回答道。
“是啊,神之门……本来就不存在,不存在的东西找不到,又有什么奇怪呢?”喻莹莹的语气听起来,竟然也有了几分怅然。
秦泽不由看向喻莹莹,这个一心追求永生的女子。
喻莹莹喃喃道:“早知如此,当年我为何要将大好的年华放在墓术上面。十几岁开始就钻研墓术,快三十岁的时候,达到神之领域,开始进行墓神之法。如今五百多年了,我最终换来了什么?”
秦泽无言以对。
“如果没有进行墓神之法,我虽然活不到现在,可我至少拥有完整的人生。可是现在,我虽然活到了现在,可我的人生,却连正常人生时间的一半都不到……”喻莹莹的眼神不禁有些黯然。
秦泽也不禁有些感慨喻莹莹的人生了。
以喻莹莹的天赋,即便没有专注武道,都可成为武王,倘若专注武道,那么又会达到何等惊世骇俗的地步呢?修为达到那等程度,寿命也远高于常人,活个一百五六十岁很正常。
可喻莹莹不及三十岁就进行了墓神之法,中间清醒的时间加起来连一年都没有。如今墓神之法失败,又只能够再活十年时间……这何止是没有正常人生的一半,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永生之路,何等坎坷。长生无望,永恒是梦。
忽地,秦泽感觉手中一紧,喻莹莹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秦泽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喻莹莹也正看着秦泽,轻轻地道:“所以你明白了么?在这最后的时光里,我希望可以补足自己的人生。我的人生当然无法圆满,可至少能够补足一些缺少的东西,那样大概可以让我即便死去,也可以少一些遗憾。所以,你可不可以心甘情愿地留下?”
如今,秦泽虽然被她强留在身边,可绝非心甘情愿,这并不是喻莹莹愿意看见的。
一个人,是寂寞。
两个人,是幸福。
可勉强得到的幸福,永远都被寂寞缠绕着,它总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狠狠地扎在心上,刺痛得让人变得病态,变得更加寂寞。
看着喻莹莹的双眸,秦泽却只能叹息:“前辈……”
“不要叫我前辈。”
“好,莹莹,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很多个女人,她们都还在等着我回去。同样的,我在外面还有很多的敌人,包括你放走的应流水,以及可能更可怕的敌人,他们找不到我,或许会对我的亲朋好友下手,这是我不能够容忍的。所以,我不可能在这里留下来。十年的时间,我等不起!”秦泽明确地答复。
喻莹莹无话可说,只是看着秦泽。
秦泽也坚定地看着喻莹莹。
“对不起,我不能放走你。”喻莹莹最终回答道。
“对不起。”秦泽也抱歉道:“我不能如你所愿般心甘情愿地留下。”
秦泽还留在喻莹莹的身边,可喻莹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幸福。
秦泽没有让喻莹莹如愿,喻莹莹也没有让秦泽如愿。
两个人,承载着各自的想法与目的,依然纠缠在矛盾之中。
“走,寻找神之门。”喻莹莹接着道。
“神之门不存在的。”秦泽泼下了冷水。
“那也要找,找到死为止!”喻莹莹带着强烈的执念说道。
为了永生,付出了一生,最终的人生连正常人生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这让喻莹莹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更何况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她渐渐……渐渐爱上的一个人,却不爱她,却想从她身边挣脱,她又怎么可能会愿意看见?
人生的种种不如愿,她都在承受着、品味着,她近乎疯狂、近乎疯癫、近乎疯魔……但她在尽量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她的情绪,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达到了一种极致。当超过这种极致,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