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怛:“聪明、上进、稳重、有责任心。”
“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个实质性的。比如什么动作啊,哪一件事啊?”看来是真想学。
沉吟片刻,她还是有认真思考的。
但最后却是摇摇头。
“没有?”
“说不出来,他让我心动的点太多了。”
此言一出,满院都是夸张十足的“超~”。
“来人呐,屠狗了屠狗了!”
“莫队,你可管管吧。”
“都没眼看了。”
单身那些大为受伤,非单身的那些哈哈猖笑,只有景明用力地把酸奶甩到沙拉盘里,然后空中出现一道白色抛物线,那撇酸奶稳准狠地甩到了隔壁阿城的脸上,从左边额角,挂到人中。
当事人僵住,数秒后哀怨地转头看向始作俑者,也不说话,只把人盯着……
解宋:“别顾着取笑了,你们还要值班的那几个还不趁时间没到多吃点。”
“呐呐呐,这就护短了。”
“果然是有了异性就没人性了。”
“端正如你也会有这一天呐,爱情果然使人沉迷,我也想沉迷其中!”
他把涮好的食物夹到她碗里,一壁对同僚说:“等回去了你们再盘问我,现在让人先把肚子填饱。”
“行行行,暂且先饶过你们,嫂子,好吃好喝着啊!”
时怛友善地笑着说谢谢,解宋把人赶跑了,才空出闲来跟她说话。
“还没吃饭吧?”
“我午饭吃得晚,不是很饿。”却还是拿起筷子吃他给自己涮的肉菜。
“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啊,不是看见了吗?”她笑着睨他。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给莫队打电话了。”她老实交代。
他笑,和声反问:“不是不来吗?”
“我后面想一想,”她微微偏过头,把声音压到只有两人听到的程度:“要把我这正宫娘娘的身份公之于众,才好让其他人明白,你这老唐僧已经是我这妖精的囊中物了。”
“老唐僧?”他拧眉,眉宇里带着疑惑的笑意:“你到底给我起了几个外号。”
隔着几个人,不停把蔬菜沙拉塞到自己嘴里的景明从头到脚都能察觉出,她这师傅此时此刻有多高兴,神情有多温柔,跟以往在他们面前的,完全就是两个人。
“哟哟哟,禁止咬耳朵的啊。”同桌的有人看不过眼了。
解宋坐正,给对方夹了一块椒盐排骨:“抱歉了。”
“用吃的来封我的嘴啊?”那人一口咬掉排骨,看这对情侣的眼神充满揶揄。
不理会对方,他只顾照顾女友:“有没有想吃的?”
“我也想试试排骨。”
他给她夹了,又问吃不吃虾,得到点头的答案后,拿来一个新碗,夹了几个虾在里头,再用湿巾擦了擦手,剥一只,就放一只到她碗里。
埋头吃东西时怛的余光可以看得见他做了什么,没有说话,老实乖巧地把剥来的虾一只一只吃了。
亲昵姿态莫队全程都收进眼底,正觉欣慰呢,这厢又被老婆碰了碰胳膊,示意他学学人家的体贴。
“嫂子是哪里人?”同桌的同僚一边吃着一边又趁势多八点信息。
时怛咽了嘴里的虾后才回答:“邬安的。”
“方不方便问一下年纪啊?”
“94年的。”当事人大方回应。
旁边有人插进对话来:“那宋哥还大好几岁呢。”
“那嫂子做什么工作的?”
“电台主播。”
“哪个节目是你的,咱们有空也听听去。”
几个同僚一句接一句,她把筷子放下:“《我不是旅人》。”
“这个节目我知道,我记得有两个时间段,以前有时间还听一下呢,这半年来都没了。原来那声音是嫂子你啊,早上上班听一下,还真能精神精神。”
时怛正要说那不是她,身畔人已经先发声:“大哥们,让人吃个饱饭吧。”
“得得得,看把人护成什么样了。”
几个人打趣,但还是大方地暂时放过了二人。
专心投喂的人把桌上有的都让她尝上一点,然后说不是很饿的人,一顿饭下来吃得险些胃撑。
这头又带她正跟寿星公莫队敬酒呢,蛋糕随后也推了出来,蜡烛也要插上,忽听得院子外一声声警惕慌乱地在问“干什么、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之类的。”
围墙大概一米六高度,一面墙之隔就是马路,这一带是住宅区,路不大,这个点来往的人也不多,有个别人听到了,抻长了脖子往外看,只见两个寻常服饰的男人夺了过路妇女怀中的小孩转身就跑,一两岁大的孩童因惊吓而哇一声大哭,惊动了院子里的众人。
与此同时,妇女震天哭嚎,一边追着去:“救命啊,抢孩子了,救命啊!”
院子里一些人当即色变,时怛还来不及分辨情势,只见旁边唰唰窜出两个黑影,就近一跃上围墙,眨眼之间就跳了出去。
阿城喊了一声:“你们先吃着,一队跟我来。”话音匍落,一阵椅子响动,个人迅速上了一辆院子里停的私家车,引擎发动,车窗也同时降下,一只手从里探出把警笛灯挂到车顶,车子飞快飙了出去。
抢了小孩的人贩子上了一辆面包车,快速转了个弯就不见了,妇女追之不及时,眼看前面啪啪啪地跳下来两个人朝面包车追去,又听身后警笛声大作,回头一看,铁栅门里窜出来一辆车。
立即指着面包车离去的方向慌张大喊:“那那那那,他们…他们抢了我的孩子往那跑了,一辆面包车,灰…灰色的,一定帮我救救我的儿子。”
莫队让人把妇女带进来,景明跟另外一个女同僚在一旁安抚,但没什么效用。
阿城驾车从那两个跑着去追的同僚身侧飞过,两人一看,渐渐刹住脚步,弯腰撑着膝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张着大嘴呼吸,只差流下哈喇子。
时怛看向自家男友,目露忧心,后者缓声安慰:“没事,追得回来。”
这头,阿城的车在追出去两三公里后逼停了对方,人高马大的同僚们一个个从车上下来,凶神恶煞地朝面包车逼近……
加上司机,面包车共三个男人,见势不对,抱着孩子下车拔腿就跑,阿城脱下脚上的鞋子猛地扔过去,板鞋重重砸到其中一人的腘窝,对方应声跪地,爬起来又要跑,但已被追上。
另外的几个人马不停蹄去追那两个,阿城压住制服在地的这个,喊了声:“别伤到孩子。”
“放手,给我放手。”人贩子还在挣扎不休。
一气之下,阿城捡起鞋子用力一拍对方后脑勺:“我给订的榴莲蛋糕都没吃呢。”哀嚎声顿起。
手起鞋底落,一鞋接一鞋:“有手有脚不去正经工作,昧着良心干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社会败类。”
“逃得挺快,惯犯啊?”他说一句话,就狠狠打一下:“避雷针应该装你们这种人的脑门上,让雷给你们劈糊了!”
“别打了,我要告你,你哪个局的,我t告死你!”
“你还告我?你还敢告我?”他正要再下手狠一点,前面同僚们已经把另外两个人拷了回来。
男娃在其中一名警员怀里哭得撕心裂肺,那警员一路手忙脚乱地左颠右摇地走回来,嘴里还装着动画片熊二的声音哄着:“不哭不哭~”
“妈妈~哇哇~”孩子受到了惊吓,不论怎么哄也是啼哭不止,警员无助到只能抓耳挠腮:“城哥,我搞不定啊!”
阿城还压着那人贩子,抬头环顾一圈其他同僚,个个左顾右盼跟他避开视线。
“你问我,我也没招儿啊。”
“那你脚下那个,我来弄,你搞定他……”
“你就当提前练习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年纪比我大,你…”
话没说完,阿城低下头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手机,假装没听到同僚的话,嘴里还煞有其事地说着:“哎呀,我得给莫队去个电话,人家妈妈肯定着急上火。”
莫队那头得知了消息,哭得险些背过气的男娃妈妈整个人虚脱一般跌坐下来,手脚阵阵发麻。
景明揽着对方,频繁地拍搓肩膀:“没事了没事了,您放心,孩子在回来的路上了。”
男童很快送了回来,母子一大一小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到妈妈怀里的小人被安抚了好半天后哭累了,才渐渐睡了过去。
那三名人贩被扭送到公安局,负责运送的还是阿城,所以蛋糕依然没吃成,而后面吃到的众人则各自散去。
临走前,时怛才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寿星公,礼物是一个颈椎按摩仪,带一副电极片,哪里都按得到,因为自己使用过,蛮缓解身体不适,所以觉得挺适合莫队这种高强度工作者。
解宋送时怛回去,而景明称同路,也提出一道。
跟一众人道别后,他拉开副驾驶门,对时怛说道:“上车。”而景明这一次,只能坐安全的后座。
替女友系上安全带,解宋再绕到驾驶座,驱车先送景明回家。
今晚这一信息对景明来说既突然又扎心,她一路在后座打量前面这两个人,越看心越便难受。
“师傅,我能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她到底输在了哪样?
“刚不久。”前头传来他的回应。
“怎么突然在一起了,以前没听你聊起过时小姐啊。”口吻状似随意且带着关心。
但这话说的,可是很不怀好意。
透过后视镜,时怛扫了眼后座。
如果身份调换一下,她恐怕也要忍不住刺上一刺。
念及此,就随对方去了——毕竟是她把人勾搭到了。
“所以以女朋友身份,带她来跟大家正式认识。”说着话,他抽空看了一眼女友,后者微微扬起笑脸。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好像才认识不久,没想到你们竟然成一对了。”景明再问道:“彼此都了解吗?”
“嗯。”
“我以为师傅你将来会找一个比较稳重些的女生,毕竟你们两个不管从职业还是性格来说,都有蛮大差距的。”
红灯车停,掀起眼皮,他一双漆黑眸眼在镜中跟她对上,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景明心中忽地一咯噔。
红旗重新上路,一路往她家中去,一直过了数分钟,时怛却都不见对方再有其他动静,狐疑地往师徒两人身上多看了一眼,前者专注驾车,后者兴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关注,眼神只在后视镜里与她一错而过,倒是沉默不言。
目的抵达,下了车,跟两个人只说了再见,景明旋身上楼。
车窗是半开着的,有炒栗子的香味飘入其中,解宋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店正在贩卖。
“要吃栗子吗?”
“好啊。”
“我去买,你在车上等着。”
坐在车里,他看着他穿过马路,挺拔伟岸的身躯立在店铺门口,空间立显狭小了几分。
他把栗子买回来,纸袋一开,阵阵香味伴随雾气蒸腾而出,时怛拿了一个来剥,没一会儿就烫得在两只手心来回拨动。
他一笑:“小心着点。”一边说着话一边拿湿纸巾擦了擦手,接过她手里那颗,在开口处一压,剥开后放回到她手心。
她吃在嘴里,看他接连地给自己剥,刚吃掉了一粒,手心又会多出两粒来。
“你嫌弃我吗?”她忽地开口问。
“怎么这么问?”他抬眼看她,手上动作不停。
“我们已经是恋人了。”口腔因栗子的粉糯而干燥起来:“你可以不用那么客气。”
解宋起初神情疑惑,片刻后正色起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哪哪都太客气了。”或者她可以理解为体贴,但她贪心地觉得,少了一份亲昵。
“比如给我夹菜,不用拿新碗换新筷,给我递吃的,也用不着特意擦一擦手。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情侣不是亲密无间的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栗子塞进嘴巴,言语之间不是不满,而是淡淡的委屈。
“那好,我下次注意。”
闻言,她随之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然,不是说你就能用脏手给我递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