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值时间到了,上官婉儿匆匆进了迎仙宫。她四处察看,宫殿里空空如也,到处寻不见武则天。上官婉儿在院子里继续寻找,一阵美妙的音乐吸引了她。她循声寻去,来到一处宫殿。隔窗望去,武则天在欣赏歌舞。领舞的女官着一身雪白的舞服,肩上搭一条长长的红丝带,跳起舞来那丝带像一条火龙飞来旋去,看得人眼花瞭乱。她娇艳中带着泼辣,妩媚中带着强悍,给人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那女官细步纤腰,身轻如燕,动作敏捷,却又楚楚动人。
上官婉儿赞叹道:“如此美妙的音乐,如此靓丽的少女,鲜为人见啊。”她觉得好奇,便推门进入宫殿。
上官婉儿步入宫殿,顿时乐声高昂,舞蹈激烈,切切错错,让人心动。跳着跳着,那女官一招手,武则天也加入到舞蹈的队伍中。刹时间,群星捧月、凤凰展翅、仙鹤探水的画面不断变化着。突然,别的乐器停了,只有瑶琴在弹奏。那声音像泉水滴在金属上发出空灵的声响,空旷绝妙,动人心弦。听着曲子,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春水东流,向阳花开,桃红柳绿,紫燕呢喃的场面。这时,别的舞女不跳了,那女官舒展长袖,轻歌漫舞,婉约柔和,如一匹彩练当空飘舞。时上时下,忽左忽右,舞出许多绚丽的姿态。琴声与舞姿交织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情趣。
上官婉儿来到武则天身边,她神往地夸道:“神皇如此年纪,仍具轻盈的舞姿,美妙的身段,太不可思意了。”
武则天用手一指女官道:“哀家老了,笨脚笨腿的,那才叫妙呢!”
上官婉儿望着女官,脸上泛出羡慕的表情。
许久,上官婉儿因公事恋恋不舍地走了。暮色苍茫时,武则天回到迎仙宫。她一进门,上官婉儿惊叫着:“哇,神皇可真了不起。”
武则天缓缓坐下,嗔怪地问道:“婉儿,如何一惊一乍的?”
上官婉儿喃喃道:“神皇,没想到年愈花甲之人,步履仍是那么轻盈,舞姿仍是那么动人。太令人羡慕了!”
“哀家可是跳得最好?”
“当然。”
武则天捣了上官婉儿一指头,嘻嘻一笑道:“曲意奉承,口是心非。”
上官婉儿撒娇道:“神皇,实话实说嘛。”
武则天故意考察上官婉儿,她不以为然地问道:“哀家的舞姿可胜过那个女官?”
上官婉儿不敢当面撒谎,公正地评议道:“当然。那个女官也不错。”
“她是何人?”
“臣不知。”
武则天介绍道:“她是哀家的师父,天下第一舞女。”
上官婉儿虽认为女官艺压群芳,也不该在神皇面前作大。她愤愤喝道:“哼,胆子不小,敢为神皇之师?”
武则天故意戏弄上官婉儿,她萎萎缩缩讲道:“她不光敢为哀家的师父,还敢杀人呐。”
上官婉儿吓得捂了脸,惊惶失措道:“她敢杀人?太可怕了。”
武则天这才道出真情,款款答道:“她是大唐第一女将军,纵马上阵,领兵打仗。岂不杀人?”
上官婉儿大惊失色地问道:“啊,她还是个将军?太不可思议了。她是……”
武则天一本正经地介绍道:“她叫唐平,是哀家赐的名字。婉儿,可愿结识此将军?”
看了舞蹈,上官婉儿对唐平心仪万分。她急切地答道:“臣想学习跳舞。神皇,既是你的师父,不妨引见一下?”
“看你那一脸羡慕的样子,哀家答应了,此事易如反掌。”
第二天,阳光普照,和风习习。武则天身着便装与上官婉儿走在街上。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笑,亲密得像母女一样。
上官婉儿问道:“神皇,不知唐平住在何处?”
武则天指着前面道:“不远,马上就到,就在建安街薛府。”
“岂非唐府,如何薛府?”
武则天嗔怪地闪了上官婉儿一眼,不禁埋怨道:“婉儿,哀家问你。大婚之后,你住在田府啊,还是上官府?”
上官婉儿羞得脸红,不好意思地嘟囔道:“神皇……看你……”
武则天继续介绍道;“唐平的丈夫名叫薛纳,乃吾朝中郎将,所以她住在薛府。”
上官婉儿好奇地问道:“她丈夫也是将军,倒也门当户对。神皇,两个将军相比,哪个武艺强些?”
“当然唐平。”
“唐平利害,为天下女人长脸了。”
“所以嘛,哀家尤其器重她。”
武则天与上官婉儿来到薛府门前。卫兵见了,跪下一揖道:“参见神皇。”
“起来吧,哀家要面见唐平。”
“容小的前去禀报。”
“不必了,吾等进去就是。”
“是。”
武则天与上官婉儿在院里一边走,一边观看景色。走进月亮门,便是花园。初冬时节,百花凋谢,这里却有一股花香。遁香寻去,见一片不知名的小黄花开得正盛。那花大小指肚一般,却异香扑鼻。上官婉儿摘了一朵,在鼻前闻着,竟不知何花?不由喃喃道:“神皇,此花何名?”
武则天漫不经心地答道:“西域菊。”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花园深处有一高大建筑,像一座大厅。待二人走近,一阵悠扬的乐声从里面传出。
武则天高兴地叫道:“婉儿你听,唐平在跳舞。”
上官婉儿虽不善舞蹈,却懂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唱的古词堪称一流。她凝神判断道:“神皇,这不像大唐音律,倒像西域乐声。”
“当然。”
“却是为何?”
武则天爽朗地笑道:“上甚么山,唱甚么歌。这有甚稀罕的?唐平本来就是西域人。”
上官婉儿匪夷所思地问道:“啊,她是西域人,如何到了中原?”
武则天兴致地讲道:“她原是西域的一员大将,在与薛纳交战时,二人产生了爱情,于是就到大唐来了。”
上官婉儿笑道:“有意思,还挺浪漫的。”
二人跨进一个小门,里面是苗圃。一片绿油油的青苗,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上官婉儿想,别处无花,这里有西域菊。别处树叶落尽,这里的苗圃郁郁葱葱。绿色的小苗何物?莫非也是西域的东西?进了苗圃,沿着甬道走了不久,来到大厅的门前。音乐声中,唐平与仆女正在跳舞。这时,武则天与上官婉儿推门而进。
唐平率众跪下呼道:“迎接神皇!”
武则天笑容可掬地答着:“起来吧。唐平,哀家给你带来一位新朋友。来,认识一下。”
唐平拉着上官婉儿的手,眼里闪着美女观察美女那种特有的亮光。她惊喜地问道:“这位小妹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她是……”
武则天考察唐平道:“她整日伴在哀家的左右,一起办差,一起上朝,竟然猜不出她是哪个?”
唐平眼睛一亮道:“曾闻神皇身边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名叫上官婉儿,莫非就是这位妹妹?”
上官婉儿听了唐平的赞扬,忙深施一礼道:“上官婉儿见过唐平姐姐。”
唐平拉住上官婉儿的手,恍惚地问道:“神皇专程到此,不知有何要事?”
武则天不高兴地埋怨道:“不要以为哀家一来,就是要事。今日甚事也没有,婉儿想学习跳舞,于是就来了。”
唐平笑了,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开。他神情愉悦道:“如此甚好,姐姐就好这一口。来,咱们一起乐乐!”
音乐起处,众人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