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蓝翎睨眼道:“夜千浔,你别仗着益王就把什么都推得一干二净,若非为此,你何会那般殷勤邀本王与霓裳上天涯山?”他转眸看一眼风凌霄,“你本想嫁祸商银月,不曾想事败,如今你三言两语便想推托?想得美!”
正说着,负责去捉拿那婢女的水暮晚前来回话。
夜千浔静冷看她,道:“说。”
水暮晚看一眼羽蓝翎,似无奈道:“回阁主,人已不见。”
夜千浔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慢着。”羽蓝翎沉声喝,他看着夜千浔,“夜千浔,你一句人不见了就可以向本王交差了吗?”
说完他向水暮晚厉声道:“给本王搜,搜遍这天涯山也得给本王交出此人。”
水暮晚迟疑,转眸看向夜千浔。
“五哥。”
这时羽霓裳开口,此时她惨白的脸色微和润现了些血色,她伸手拉羽蓝翎的手臂,轻声道:“五哥,算了吧,霓裳现在已无碍,霓裳不想折腾那么多事儿。明儿我们回京吧,霓裳想母妃了。”
羽蓝翎拧眉看她,“这怎么能算了呢?他们这是要你的命,你能忍本王可不能忍。”
羽霓裳一双幽静的眼底闪着一丝疲惫和哀色,“五哥,算霓裳求你了。”
羽蓝翎眼眸敛起,冷看夜千浔,道:“霓裳你心疼他?”
羽霓裳疲惫的水眸多了一抹明滟,长睫闪了闪,低声道:“五哥,霓裳求你,这是霓裳第一次求五哥。”
心疼夜大哥是一回事,她更不想看到五哥和二哥闹僵了。
羽蓝翎脸上带着怒色,泛冷的眸光在自己妹妹及夜千浔之间转动,片刻他剑眉紧蹙,冷哼一声道:“霓裳,为他求本王,本王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他大手扯开羽霓裳拉他的手,转身便走,“好好歇一晚,明日回京。夜千浔,今晚霓裳若是有何意外,本王管你是谁的人,本王定唯你是问。”
冷冷一句话落下,人已出了厅。
羽霓裳暗松一口气,高声道一句,“多谢五哥。”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金知远看一眼风凌霄,对夜千浔道:“夜阁主,这既已是在贵地,长乐公主便交给你了,在下先退下了。”
夜千浔略一颔首,金知远转身向外走。
夜千浔向羽霓裳抱拳道:“多谢长公主。”
羽霓裳纤弱笑笑,“夜大哥无需客气。”
夜千浔转身向水暮晚吩咐:“欢颜,你陪长公主回厢房歇息,今夜你带几名女弟子守着吧。”
水暮晚:“是。”
这厢风凌霄笑道:“夜阁主,只要长公主远离我,想必不会有事,无需这般紧张。”
“就是。”商银月搭腔道。
夜千浔看二人一眼,冷眸无绪,“夜某照顾不周,请长乐公主见谅,如若未吃好,我便让人再上酒菜。”
风凌霄手摸摸肚子,笑着道:“倒真是未吃饱,那就劳烦夜阁主了。”
“我也没吃饱。”商银月嚷道。
“那行,我便陪二位。”夜千浔转头吩咐水暮晚,“欢颜,你陪长公主回厢房,再让厨房备些菜,送到长公主厢房。”
说完他看向羽霓裳,弯唇带一丝笑道:“长公主,长乐公主言之有理,想来你与她分开一些会安全点,我让人送点吃到你厢房,就委屈你了。”
“也好。”羽霓裳淡然,微笑点点头,“有劳夜大哥,本宫先去歇着了。”
夜千浔点头伸手相请。
“长公主这边请。”水暮晚引路。
羽霓裳向风凌霄看去道:“长乐公主,你们慢慢聊。”
风凌霄颔首:“长公主请。”
羽霓裳点点头随水暮晚而去。
吃饱喝足回到厢房,商银月关门就张口嚷好险好险。
风凌霄转身手放唇边轻嘘一声,凑到她耳边轻道:“此处不宜说事儿,待有机会再说吧,歇息吧。”
商银月眼珠子滴溜一转,四下里看看,撇一撇嘴往那床榻方向去,一咕脑倒榻上,“你要是想洗脸,找个婢女去打水吧,我困了。”
风凌霄笑笑,“我自己去吧。”
她没有指望这真公主给她打洗脸水,洗脸是其次,她想看看这个天涯阁倒是真。
“迷路了被捉起来可别怪我。”商银月嘀咕。
“没事儿。”风凌霄淡然,走到巾架旁拿了木桶拎了拎,抿抿嘴,开门出去。
她有一双夜视眼,晚上看东西就如白天一样,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迷路。
天空飘飘洒洒又下起了雪,她抬手去接那雪花儿,手掌清清凉凉的,感到特别清爽。
她仰脸朝白茫茫的天空看去。
只要活着,总有机会回家的。
她只当到这个地方是上天派给她的一个任务,待到任务完成那一天,她相信上天会让她回家的。
她唯一担心的是妈妈,但愿妈妈在见不到她的情况下能坚强地活下去。
“呼~呼~”
一阵寒风呼啸着打着卷儿刮过,吹得雪花乱舞,发鬓纷乱,她伸手捋一捋鬓边发丝,大步向外走去。
问了院外守卫,便大步向厨房方向去。
顺着长廊拐了几个弯之后,她便听出廊顶上有极轻的脚步声响,她摇头讽笑,仍然淡定向前走。
这般好的轻功,想来是夜千浔吧?
这一路上,商银月给她讲解了乌金国、灵岐国及各国方方面面的事儿,当然也少不了讲解这里的武功,对于那些飞檐走璧的轻功及摘花伤人的武功,她并不十分惊讶,S星的人可以有夜视眼、顺风耳、能隔空取物,那这儿的有那种独特武功也正常。
想来夜千浔对于她隔空拿到他长鞭一事感到疑惑。
此时她想到了黑羽,一时间她感到有些无头绪。
这里有易容术,黑羽如果到了这个地方要是用了易容术,她是没有办法认出他的,这就意味着只能靠他的异能来辩认了。
如有心要掩饰,那真是无法辩认的。
看来她也得小心掩藏好自己的异能,未开战就先暴露了,那她真会十分被动。
想到这儿,她不打算再东逛西逛了,大步向厨房去。
厨房院外,夜千浔站在黑暗处看着那亲自汲水的长乐公主,眼色深沉。
入夜,风凌霄躺在榻上久久不眠,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盘算。
翌日,羽蓝翎脸色黑沉,早膳后便宣布启程回京,夜千浔无疑异,风凌霄更是无疑异,一行人浩浩荡荡返京。
两日后。
风凌霄跟随着太监高晟沿着宫墙七弯八拐,转到一个叫做雕木堂的大殿廊前停下。
里边似有争吵声,样貌看着也就是三十多岁的高晟显得特别沉稳老练,他示意风凌霄后退十多步至那小木桥上,而后他侧耳听了一会里边的声音,在似是确认后才后退两步高声道:“禀皇上,灵岐国长乐公主带到。”
里面的争吵嘎然而止。
紧接着是一阵似要断气似的咳嗽声传出来。
高晟面无绪地候着。
咳声猛烈,风凌霄虽离得远也听得真切,她看着那朱漆描金殿门凝神微忖。
是皇帝羽蔚青吗?
直到那咳声停了之后,那里头传出响亮的一声,“带进来吧。”
“是。”
高晟应了之后转头向风凌霄招手。
里边不是有两个人吗?没见人出来便传她进去,那里面和羽蔚青在一起的会是谁?
益王羽墨染?
风凌霄眼眸一闪,不再多想,提起精神大步上前。
伴着“嘎嘎”声殿门打开,一阵木头香味扑面而来,风凌霄瞥眼左右看,到处是各种未完成的木头木圆凳木圆椅,还有小孩玩的木马儿。
风凌霄恍然大悟。
难怪叫做雕木堂,羽蔚青喜欢玩这种玩艺儿?
正想着,高晟已禀报完毕,该她见礼了。
高晟走开至一侧,风凌霄抬眼这才看清楚了眼前。
硕大的壶门案,一左一右分立两名高大男子,衮龙黄袍唇上蓄胡的那一位手里拿着木方条子,清隽凤眸似懒懒淡淡,却又隐透精光。
一身玄色狐袍左脸眼角边上有疤痕的那一位手拿着素锦帕子捂着嘴轻咳,一双凤眸波澜不惊,却透着高高在上的孤傲,叫人不敢接近。
风凌霄不敢迟疑,急忙施礼,“灵岐国长乐公主商银月见过皇上,见过益王殿下。”
“咣铛”一声,皇帝羽蔚青把手中木方条子往案上一扔,懒声似讽道:“二弟,她倒认得你。”
“咳咳……”
宽敞的殿中回响着咳嗽声。
没有羽蔚青的话,风凌霄微屈双膝不敢擅动,只得忍着平静地看羽蔚青。
想来她来的不是时候,这兄弟俩似乎在吵架。
直到咳声止了,羽墨染这才拿开锦帕,唇边浮起一丝淡漠的笑,道:“皇兄,举国上下谁不知帝是木匠,益王是病秧子?那是人家机灵,没失国之风度。皇兄还是先让人起来吧,她可是长乐公主,灵岐国王的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