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一没跟容斐打过交道,只上辈子在宫宴上见过几次,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知道,容斐是太子那边的人。
这就够了,由太子那边的人过来查夜无殇侧妃的事情,再加上一旁又一个卫瑾在,这可不就是天助她也么?
所以纵然容斐说话不是很中听,胡依一也好言相陪:“让世子见笑了,一点家事,世子和卫大人可要移步去瞧瞧我那院子?还有我昨日抓到的两个鬼鬼祟祟的仆人?”
“去瞧瞧吧!”卫瑾见容斐还想要扯些有的没的,便抢在容斐之前开了口。
卫瑾都这样说了,容斐倒也不好再拖着,只不过一路上容斐都在刻意的和胡依一搭话,还会问一些胡依一平日里的喜好之类的。
卫瑾当下就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来,趁着容斐不注意,意味深长的看了胡依一一眼,胡依一只能回以胡依一一个无奈的笑容。
她确实很无奈,谁知道这个容斐,这一次过来,出了想要查出点什么东西让夜无殇难堪之外,居然还有一个目的!
想要跟她套近乎?!
胡依一突然想起来,容斐今年二十有三了,而容斐的正妃恰好去年因为难产过世了,难不成容斐是想娶她当继室?!
不用想,胡依一就知道这是太子的主意。
毕竟如今胡家分了家,所以虽然胡婳嫁给了夜无殇做侧妃,但这并不妨碍他拉拢胡家长房,而拉拢人最常见的方式就是结为姻亲。
太子如今已经有了一名正妃,良娣、良媛、承徽各一人,所以知道若是他提出要娶胡依一的话,定多只能给胡依一一个良娣的份位,依照胡子琛疼爱妹妹的程度,这门婚事肯定不能成,到时候万一结不成亲还结仇那就不妙了,于是太子便想让容斐娶胡依一。
横竖容斐也是她这条船上的人,谁娶了胡依一都一样。
而容斐如今正室过世了,膝下又只有一个嫡女,胡依一嫁过去之后是正室,前头那位又没有留下嫡子,太子和容斐都觉得应该能成。
胡依一不知道是太子和容斐脑子有毛病还是太子和容斐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凭着她胡家如今的地位,这满朝文武,不说任由她选,起码她至少可以选一个身家清白,家世对等,无不良嗜好,有上进心的不曾娶过妻纳过妾的儿郎做夫君吧?
太子和容斐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可以看上一个成过婚,有妾室,膝下还有女儿的人?然后赶上门去给人做继室做后娘?
不过这一切只是胡依一的猜测,毕竟人家还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她也不可能去问,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容斐说着话,直到进了栖梧院,容斐才没有缠着胡依一再问东问西了。
自从昨日栖梧院被毁了之后,胡依一就没有住在栖梧院了,横竖胡家的院子也不少,胡依一随便换一个院子暂时住着便是了,等二房三房都搬走了,她再挑个院子,好好布置一番,再住进去。
因此这栖梧院,从昨日起就没有动过。
等看了栖梧院之后,胡依一又带容斐和卫瑾去了胡婳的院子,也和栖梧院差不多,一片狼藉。
“这倒是近年来的奇闻,盗匪趁着人家办喜宴混进去,然后洗劫了人家的院子之后还能悄无声息的走,猖狂至极!”容斐觉得这事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胡家的内鬼干的,至于这个内鬼是周王侧妃还是胡依一自己贼喊捉贼,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没关系,这事儿一定会落在周王侧妃头上的。
容斐脸上露出一个算计的笑容。
“可不是,”卫瑾也符合了一句,“胡姑娘放心,我等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定然不能助长此等风气!”
“那就有劳卫大人和世子了。”胡依一含笑谢过,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之后卫瑾和容斐又询问了府中不少奴仆之后,方才离去。
大理寺和宗人府都去了胡家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于是大家都知道胡依一状告周王侧妃的事情是真的,否则宗人府不会出面。
对此,大家也是议论纷纷。
而宫里面也热闹了一整天,夜无殇昨天跪了大半夜,又淋了雨,之后就发起了高热,一直半昏迷着,永和帝也不能不顾夜无殇的身子硬要审问夜无殇,于是这事儿就被耽搁了下来。
但是太子却不依不饶,只说夜无殇是在装病,就为了逃避夜绍的指控。
而夜绍昨晚醒来了一会儿之后,又昏睡了过去,两个皇子出事,宫里的太医全部都候着听令,也没人顾得上胡婳的事情。
如此乱哄哄的闹了一天,胡家这边二房和三房终于都搬了出去,入夜了之后,胡家就显得格外安宁。
胡依一和胡子珏齐聚在胡子琛的院子里,胡依一将今日容斐来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也说了容斐和太子走得近,关系匪浅的事情。
“所以胡婳这一次,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胡依一嘻嘻一笑。
胡子珏无奈的提醒:“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孙呢,就凭这个,哪怕你证据确凿,也能脱罪的,何况咱们手里面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胡依一却并不灰心,毕竟她也没有想过要一次性就将胡婳给弄死了,那多没劲:“好歹她也是我的五姐姐,我怎么忍心让她身陷囹圄,所以这一次,我没想把她怎么着。”
胡子琛和胡子珏都拿“你说的我一点也不相信”的目光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
“我这一次,只是想铲出胡婳的帮手而已,”胡依一摊了摊手,“你们一定想不到她的帮手是谁。”
“你说的帮手,应该就是这一次和上一次在城北那次帮胡婳的那个人吧?”胡子珏反应极快。
“没错,”胡婳点了点头,“胡婳常年养在深闺,怎么会认识那些江湖人士?就算她认有渠道认识那些人,又哪里来的钱去收买他们?三房早就是个空壳子了。”
“是谁?”胡子琛满是寒意地问。
“英勇伯府的二公子郑弘。”胡依一突出一个人名来。
“是他?!”胡子琛皱了皱眉。
“大哥也认识?”胡依一颇有些惊讶。
胡子琛的脸色阴沉了两分:“我跟他结识有一段时间了,觉得这个人很合我的脾性,我还推荐他去了军营里面任职,被他推辞了,如今想来,这个人接触我,怕是别有用心!”
胡依一闻言,也被吓了一跳,赶忙问:“大哥,你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隐秘的事情?或者你们在一起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胡子珏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胡子琛。
胡子琛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他和郑弘结交之后的事情,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至今还将郑弘一直引以为知己。
“大哥也不用太担心了,兴许郑弘现在还只想取得你的信任,所以还没有做什么旁的事情。”胡依一宽慰道。
胡子珏也赞同:“咱们如今已经知道郑弘心思叵测,那倒可以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想要作什么。”
“我原本还觉得他为人仗义,武将世家出身,再加上他头脑也不错,假以时日,去军中历练一番,必定能成为一员猛将,谁知道这人竟心术不正,跟胡婳这种人搅合在一起!”胡子琛叹了一口气,提起胡婳,胡子琛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大哥不必觉得可惜,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胡依一宽慰了一句。
郑弘若是不和胡婳搅合在一起,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和江月定亲了,祸害的就是江月了,胡依一和江月相识一场,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江月跳火坑。
而如今江月对郑弘居然还有念想,胡依一就想着,要不干脆这一次把郑弘给收拾了,那江月永远不可能嫁给郑弘了。
等到胡依一和胡子琛以及胡子珏将事情商议完了之后,夜已经深了,胡依一冒着风雪回到自己临时住的院子,便赶忙让人烧了热水,她要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等到胡依一搅干了头发,准备睡了之后,却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叩窗的声音,胡依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因为刚沐浴了,总之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窗户,果然就瞧见某人站在雪地里,一双桃花眼带笑,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胡依一轻声道:“郡王站在这里多久了?”
“从你回来到现在,”夜稹一边回答胡依一的话,一边跃身翻了进来,还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花,“你那些丫鬟要是再不走,我就要被冻死了在这里了!”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揶揄道:“郡王应该庆幸,我没有让丫鬟守着的习惯,否则的话,您今日怕是真的要冻死在这儿了。”
说着,胡依一拿了手帕,替夜稹掸了掸背后上的雪。
“那感情好,明日这京城怕是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有关于你我私会结果天公不作美,把我冻死在你窗外的事情,到时候我这个死了的倒无所谓,你怕是要被送进家庙清修了。”夜稹悠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胡依一瞪了夜稹一眼:“呸呸呸!哪有人咒自己出事儿的!再说了,你临安郡王若是能被这区区一点雪给冻死了,那你就不是那个能上阵杀敌,于百米外取人首级的临安郡王了。”
夜稹上阵杀敌,于百米外取人首级的事情,是外边儿那些个说书人夸大其词在说之前夜稹去打仗的事情。
夜稹失笑:“你倒是清闲,还有空去听人说书。”
“郡王这意思,分明你也是去听过的,你这个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都有空去,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怎么就没空去了?”胡依一轻哼了一声。
两人贫了一会儿嘴,方才说起了正事。
“夜无殇倒是个会来事儿的,知道如今他身上的嫌疑重,府里侧妃又官司缠身,于是他干脆就让自己一病不起,拖一日算一日,”提起夜无殇,夜稹嗤笑了一声,“正好缓冲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脱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