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金鳞蛟出手救叛将，示密信又揭新隐情
李良淳不忍心见到自己兄弟血溅剑下，这一剑砍下去时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可剑落到一半却被一股大力给止住了势头，李良淳急忙睁开眼睛去瞧。
只见金鳞蛟伸出食中两指轻巧巧夹住了李良淳的剑，然后对李良淳道：“李将军且慢！只怕潘将军还有话没说完吧？”
金鳞蛟的话一出口，不禁李良淳一愣，就连跪在地上闭眼等死的潘延武也是一愣。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童林也抱拳道：“将军，潘大哥一时糊涂，先让他…”李良淳一摆手示意童林住嘴，童林只好不再做声。这时李良淳转头望了金鳞蛟一眼，金鳞蛟若有深意的一点头。
李良淳心中会意，对着跪在地上的潘延武道：“刚才金先生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有何难言之话，快快与我道来！你我相识十几年，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可以藏着掖着的？”
潘延武跪在地上沉默不语，李良淳一连问了三遍，仍是没有回答。
这时金鳞蛟道：“潘将军，你不用再隐瞒了，你看这是什么？”金鳞蛟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半截小指长一指余宽的小绢布，把这块绢布在手上摇了摇。潘延武见到这块绢布后，不禁眉头一紧。李良淳见到这一截绢布面后，不禁面露疑惑。金鳞蛟把那一截绢布递给李良淳，李良淳也没有心思再杀潘延武，于是收了佩剑，伸手接过那绢布。
李良淳仔细打量这一截绢布，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小字，写着：“东归无路，重围难解，见字如面，下元起事！”，瞧这字体确是潘延武亲笔无疑。原来潘延武闯关之后，深知自己这一逃，肯定会有被李良淳出兵截杀的风险在，后来在东林道被童林率军截住去路，征杀一番，幸有高彦来助，围了童林在虎头丘上。就在大军准备强攻之际，金鳞蛟和铁鹰赶到，两人犹如虎入羊群一样，兵卒根本拦他二人不住。铁鹰上了虎头丘救童林，金鳞蛟则奔了敌营去捉潘延武。潘延武见形势危急，急忙写了短信，绑在信鸽脚上放飞出去。可他却不知道，金鳞蛟刚一到这里，便远远看见了信鸽飞出，他虽然不知道信鸽脚上的书信是什么内容，却知道战场之上，信鸽必是传令之物，当下使出法术，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便把那信鸽脚上的书信摘下，接着又把潘延武生擒活捉，叛军见首领被擒，一时慌乱，铁鹰与童林说了来意，童林见到敌阵打乱，便部署了兵卒反攻，一举得胜。随后金鳞蛟和铁鹰便负了童林和潘延武回到大帐中。
这绢布上的一行小字把李良淳看的心头一紧，他漫卷了手中的绢布，对潘延武道：“延武，你与渤海国内通多久了？”
潘延武见绢布已在李良淳之手，再反驳也已经苍白无力。于是道：“已经一年有余。”
李良淳道：“我只道你是财迷了心窍，哪里想到你竟里通外国，这身败名裂的事，你怎么能做得出来呢？咱们李家军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啊！唉！！！”
李良淳的心中已经没有一丝愤怒了，他现在有的只剩下了惋惜。因贪钱怕死而叛逃，顶多是一时糊涂犯了个错。可因吃里扒外通敌叛国而叛逃，那就是一个千夫所指，遗臭万年的大罪人。他原本要杀潘延武是逼不得已，而如今他已经是打从心里要杀潘延武了，而且这念头已定，他也不会再对他有一丝怜悯了。现在他心里最想知道的，就是这潘延武通敌的一年里，到底已经在暗中做了那些事情和约定。
于是李良淳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瞒我了，把这其中的详情，说与我听吧。”
潘延武道：“我刚才与你说的话，都是事实，我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些将士以后能有个好归宿。”
李良淳眉毛一横，厉声道：“休要在扯这些谎话。”
潘延武叹道：“这些不是谎话，将军，你知道这些年为什么我们燕郡并没有敌军来袭吗？”
李良淳道：“自然是我们燕郡军民上下一心，把这大唐疆土守的俨如铁桶一般。”
听到李良淳的回答，潘延武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将军啊将军，你白做了这么久的将军节度使，竟然丝毫察觉不到这其中的猫腻吗？”
李良淳一愣，反问道：“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
潘延武叹了口气道：“唉，将军你有所不知啊，这两国之间的事情，哪里像咱们这些只懂得带兵打仗的人想的那么简单啊。”
李良淳不耐烦的道：“你既然知道，就详细说出来。又在这长吁短叹做什么。”
潘延武道：“两年前我与南城米商刘老板的女儿巧姐喜结连理，那巧姐从小在商贾之家长大，耳濡目染学了许多这生意场上的权谋，她心思细腻又聪慧过人。与我成婚后，她时常与我暗暗分析这边关和天下的形势，我也是第一次惊醒，开始考虑咱们李家军上下万名官军的未来。之后借助我妻子家的财力和人脉，借用将军您的名义，我终于与朝中的宦官鱼朝恩，宰相元载和卢龙节度使朱希彩搭上了关系。”
李良淳在一旁冷哼道：“钻营取巧，不是大丈夫所为，你借我的名义做这些事情，不提也罢。还是说你为何通敌罢。”
潘延武道：“将军休要着急，这前后的事情都有关联，若不是我开始与这些大人物往来，我也不知道这边疆背后还有这么多猫腻。去年上元节，我照旧派人暗中去卢龙节度使朱希彩府上送礼打点，派去的人乘坐的马车在街角撞了迎面而来的马车，双方理论争理一时不和便动了手。将军你也知道，咱们当兵的，别的不行，可这打架那自然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便把那对面马车里的人打了个半死。就在我的手下准备走时，那些被打的人中的一人突然大骂了几句靺鞨话，咱们的人在这燕郡与渤海国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自然识得这靺鞨话。”
李良淳好奇心起道：“那人说了些什么？”
潘延武道：“那人居然说，回去以后要叫人通知朱希彩，说得罪了渤海国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李良淳想了想，一时沉默不语。潘延武道：“因为五年前的一战，咱们李家军与渤海国势不两立，当时听到这人这么说，我手下人便想偷偷跟着这帮人，然后趁着四下无人，好宰了这帮渤海狗！于是一行人赶了马车走掉。然后又弃了马车，偷偷步行返回尾随在这些渤海人之后。可没成想到，这些渤海人竟然三转两转进了朱希彩的节度使府。后来我手下人，留下一人在这跟梢打探，其余人便回来告知于我。后来调查了两个月，终于让我查到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李良淳问道：“详情如何？”
潘延武恨恨的道：“将军，我若把这其中的详情告诉了你，你就会明白我为何要这样做了。唉！！！将军，你有所不知，咱们大唐的这些权臣们，私底下都与敌国甚至是叛军有着密切的往来，而且这往来越来越密切，他们也就越来越怕被人知道，双方也就渐渐被这一种相互掣肘的关系套牢在一起。可是臣子毕竟是臣子，他们也要为自己的国家和君王出力，每当两国有利益冲突时便会爆发战争，可是战争终归有输有赢，不仅害了民，也容易让这些安坐一方的权臣们失去了原本的利益和地盘。于是这些权臣们，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李良淳道：“什么主意？”
潘延武道：“卢龙节度使朱希彩每年从朝廷给的军饷中拿出一半，送给渤海国的兵马元帅鹿布蒙戈，鹿布蒙戈也会时常派人送些钱银来给朱希彩。如果只是这些钱财的往来也罢，最令人心寒的就是双方也会暗地送一些战功给对方。”
李良淳听到这话，心中一动，缓缓的问道：“你是说咱们这些边关的战斗？”
潘延武道：“正是如此啊将军，咱们这边关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大胜小胜，还是大败小败，都是这些权臣暗中操纵的啊。将军，你可知道，五年前咱们东守捉城那一胜，打乱了这些权臣的如意算盘和布局，你在无形之中，得罪了多少人嘛？若不是皇帝一时高兴，封了你为新任节度使，而我后来又以你的名义上下斡旋，只怕你早就被这些奸臣害死了。将军，你想想前任节度使的所作所为，你还想不明白吗？”
潘延武又接着道：“大唐的这些权臣需要战功来稳固地位，渤海国的权臣需要开疆扩土来巩固地位。于是双方便会暗中勾结，结下约定。咱们唐朝的权臣暗示渤海国出兵侵犯咱们边境。这些权臣便会派手下领了最精锐的兵去击败进犯的来敌。于是领了军功，在皇帝面前加官进爵！也通过这样的途径，渐渐培植起自己的势力。可将军你知道嘛？咱们击败的这些敌人，大多数都是奴隶和罪犯，他们就是送来给咱们杀的，这些战功的分量，实在是轻若鸿毛啊！而渤海国的那些权臣需要开疆扩土的战功时，咱们的权臣便会暗中抽调边境的兵卒，克扣咱们边关将士的军饷粮草，又要不顾战局，胡乱调兵遣将。让这战场上的形势有利于敌人，最终战败城陷。回头皇帝大怒，斩杀个把基层的将领也就不了了之。可怜咱们这些边关的将士却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战场上的冤鬼！临到死前，还一股脑的为了大唐而战。可哪里想到，咱们拼死搏命，为的哪里是大唐啊？为的只不过是这些人的一己私欲罢了啊！”
李良淳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没有想到竟然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更想不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暗箱操控着。一旁的童林和李统领都被这些话给震惊了，他们都是简简单单的军人，哪里会想得到背后这么多猫腻。而金鳞蛟和铁鹰听后，却是微微一皱眉，两人心中都暗道：“凡世人，凡世心，这一切说来说去，都不过是**驱使下的一出闹剧罢了。这玩权弄潮的人，也不过风光一时，回头依旧还是要化成一剖粪土罢了。”
李良淳伫立良久，他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突然间明白了李光弼李元帅当初对他说的那番话，当年李元帅曾被皇帝任命为东都留守，可元帅一连推辞三次，都不去上任，李良淳作为帐下的小将，曾问过李元帅为何不去上任，李元帅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当兵的永远当不了官啊！”当时他还有些诧异，便回问道：“元帅，怎么当兵就当不了官了？元帅现在身为天下兵马副帅元，是我等一众小将的榜样啊！！！”李光弼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个好榜样，你且记住我这句话，日后你就明白了，这官场不是咱们这些为沙场而生的人该呆的地方啊！”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李良淳这一次知道了这么多曾经不知道的事，又回想起李元帅的话，心里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
潘延武又道：“将军，你虽然是一方节度使，可是你自己也知道，咱们这燕郡的兵将到底有多少，朝廷的军饷又给了多少。这都是因为你不是他们这个利益圈子中的人，所以所有人都在防着你。我后来知道了这些事情，卢龙节度使朱希彩便有意拉拢咱们，于是许给咱们燕郡许多好处。”
一旁的童林道：“原来一年前突然加了将近一倍的粮草军俸，竟是因为背后有这样的原因，唉，亏我们还以为是咱们防守边关连克强敌感动了圣上。”
李良淳一摆手道：“也罢，这些事情暂且不提。我来问你，你又是怎么内通渤海国的呢？”
潘延武道：“朱希彩许给咱们的好处之一，就是把渤海国的兵马元帅鹿布蒙戈介绍给咱们。从去年开始，我与他偶有书信往来。把这边境上的事情达成了共识，咱们只要闭关坚守，他们渤海国便不会来犯。”
李良淳道：“你又是如何与这渤海国书信来往的？这来回传信的第三者又是谁？”
第一百二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