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方河的话唠又被打开,他说道:“你跟你说,以后但凡再遇上这种事,你坐树上的时候抱树杆不要专挑粗壮的,粗壮的看着结实,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双手的力量,抱都抱不圆,再粗壮的树杆到你手上也没有用,只会成为拖累,你应该寻一根能承受你力量差不多的小树杆,抱住就要抱紧了,一但出现意外,双臂能缠紧树杆,同时双脚才能使力啊。”
苏小月静静地听着,方河懂得多,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在他怀里点头,可是方河的话匣子还没有关,不停的传授她山林经验,直到苏小月睡沉了过去,方河话落垂首,方发觉小媳妇已经睡过去了。
可怜见的,他只是想教小媳妇一点生存之道,没想就错过了两人缠绵的时间,今个儿两人赤身相对,紧紧贴在一起,小媳妇是睡得着,他要如何睡得着?真是要命,早知道应该把两人的亵衣穿上的,也好过这会儿自个儿没处泄火,心神不宁。
方河终于坚持到半夜,直到困乏了,才勉强入眠。
村里祥和安静,没有人知道山里头还藏着一头老虎,白雪积厚,个个守屋里头,偶尔下地里瞧瞧麦苗。
方大业和方虎两家听了苏阿吉的话,今年也种了油菜籽,家里有了余钱,种子全上霍家种子铺里买。
冬季无事下地里一看,看到绿油油的油菜苗,心里高兴的紧,果然长出苗来了,明年收了油菜籽,两家不打算卖了,留着榨成油来,一家人一年省着点,也能吃上油了。
方小川家的院子里,大清早的罗二梅站在院中骂人,与往常一样,骂的依然是大媳妇,家里大儿子娶媳妇,娶进门几年了,却没有生下孩子,养了她这么久,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送上,却是个不会下蛋的,这两年罗二梅越想越气愤,可家里头没有余钱供老大休妻再娶一个,也只能暂时留下了大儿媳妇,可是心里头却是不爽的。
骂了一个早上,口干舌燥的,她回厨房里喝了口水,出来时看到李八雪从屋里畏缩的出来,她看到这样心虚的大儿媳妇,心里头更加的恼火起来。
罗二梅往地上“呸”了一口,“杀千刀的李冬花,若不是她当初把你这个不会下蛋的介绍到我方家来,家里怎么娶你这样的,你呆我家就是来祸害我方家子孙的,你让我大儿一脉断子绝孙了。”
这样的话,李八雪不知听了多少遍,心头已经麻木,丈夫不向着她,不护着她,成日出外鬼混,她又怀不上孩子,心里头愧疚,更不敢顶婆母的话,只任婆母大骂,骂累了,婆母就会停住,吃了早饭,婆母去外边窜门子,她就可以松口气了。
然而今日的罗二梅似不想放过李八雪,“昨日我窜门子,人家方大业去年娶的新妇都已经怀上孩子,你看看你,你进门几年了,怎么肚子就没有动静呢?你要断我方家子孙呢,我看就该叫大儿休了你得了。”
原来是方大业家里传来喜讯,婆母今个才会发作的。
李八雪垂着头,一言不发。
老二方小铁从院子外挑水进来,听到罗二梅的话,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娘,这种事靠缘分,你尽骂嫂子,怎么不管管大哥在外面鬼混。”
家里终于有个说句公道话的,李八雪不由得看向小叔子,年纪十九岁的方小铁,一身结实的身板,皮肤是黑了些,却看起来健康无比,相较于方小川那种皮肤略白的男人,反而小叔子更加有个男人样儿。
被二儿子这么一说,罗二梅就像点了火的炸药,当即指着方小铁骂了起来,李八雪侥幸逃过一劫,却没想连累了小叔子,心里过意不去,侧首看了方小铁一眼,见他也正看向她。
方小铁听不下去了,啥话也不说,默默地把水挑回厨房里去。
呦,居然顶了嘴还敢逃呢,罗二梅进厨房,抬手捏了方小铁一把,指甲陷肉里,方小铁立即喊痛,罗二梅恨声道:“没本事的,好人也不上门给你说媳妇,你这是要连累咱方家呢。”
这是方小铁的痛处,他人向来老实,家里大哥抓主意,大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会反驳,家里活计他干得最多,大哥时常不在,他也不恼。
罗二梅打了人后,气也顺了,吃过早饭出去窜门去。
家中老大方小川又不知道上哪儿混去了,大半时间家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八雪,一个是方小铁。
今个儿方小铁帮着李八雪说了一句,遭来婆母好一阵捏打,李八雪过意不去,于是带点了上次剩下的药膏去了西屋看小叔子。
方小铁刚坐下来,半关着门,脱了衣裳察看刚才被罗二梅捏打的地方,他细看了一下,才发觉有好几道淤青,他娘下手也挺重的,方小铁叹了口气。
没想这个时候,李八雪推门进来了,方小铁慌乱的抓起衣裳。
谁也想不到,李八雪会不敲门就进来,而李八雪却是看到门半关着,没想着小叔子在屋里脱衣检查伤口。
她面色一红,接着沉住呼吸说道:“我是你嫂子,看到也没有什么,古训都说长嫂如母,没什么的。今个儿你帮我顶了罪,这身伤,嫂子过意不去,这会儿带来了药膏,我帮你上药。”
方小铁本能的要穿上衣裳,当他看到李八雪无意间露出雪白的颈脖子后,他忽然咽了咽口水,把衣裳放下了。
李八雪红着脸装镇定的来到方小铁身边为他擦药。
长嫂如母,话都说出来了,李八雪不好收回,只好壮着胆子,不该瞧的地方她不乱瞧,只一心给他擦药膏。
女性温柔细致的指腹抹过伤痛的地方,撩得男人心头发痒,当李八雪垂首准备给他后背上药时,忽然不小心瞥见小叔子下.身撑起的帐篷,她的脸原本歇下的红晕,飞速的又红了起来。
小叔子未曾世事,又是适婚的年纪,恐怕对男女之事有些渴望。
李八雪的动作快了些,胡乱的抹完,立即起身要走,没想方小铁从她身后一把抱住。
“嫂子,大哥长期出外鬼混,你不如跟了我,我若得了你,绝不起二心。”
李八雪吓得魂都快没了,这种偷情的事一但被人知道,村里人的口沫子都能把两人淹死。
“小叔子,你快放开我,你大哥若是知道了,非打你一顿不可。”
方小铁恶向胆边生,再也不多话,抱着女性的身体,身子就止不住冲动,三两下就撕开李八雪的衣裳,用力一按,把李八雪背着身按压在床沿,双手撑着床板,身子弯曲,原本祼了上半身的方小铁,撩开裤裆便上去了。
李八雪左右挣扎,还不待她说话劝说小叔子,身下一痛,什么都不能再挽回。
过年了,方家村今年比往年更加的热闹,有余钱的买了田地,心里头高兴,没有余钱的帮着村里人干了不少活计,也赚了点银两留待过年用。
过年前的最后一场市集,租车回村里的牛车就看到了三四辆。
方大业家里传来老二媳妇有孕的喜事,方河和方虎两边都为他们高兴。没想年前又置了一桩喜事,那便是方大业和方虎两家合伙买了一头牛。
村里只有方金贵和方河两家有牛,如今村里的农田大肆开垦,明年水田用牛耕田的事恐怕用不过来。
他们两家当然也可以用方河家里的牛,但方河家里的水田更多,明年三家打算做两季水稻的事,犁田的事就半点耽误不得的,正好两家今年赚了一些,两家人省着点花,先把牛给置办了,明年好有用处。
所以赶集的时候,三家人赶着两辆牛车上镇里去,把方家村里的村人妒红了眼。
人便是这样,方河先前卖芽菜挣了钱建房子,妒红了一片眼,但慢慢地也就接受现实了,可方大业和方虎不同,两家人老实了一辈子,又是上游人,谁能想到仅一年的时间,人家连牛车都能置办了,若是当初他们也知道买下山头地开垦成水田,弄不好,现在买牛车的就是自己。
上了镇上,方河与他们分开,牛车寄放好,一家人才往市集里走。
过年要买的东西大半已经置办,但总有些零散的,市集里的人很多,袁氏抱住方嫣,苏阿吉护住,苏小月拉着方为,方河在几人身边左右注意。
今个儿来,除了置办过年的东西,还有方河要给人下订,家里准备订做一台石碾,方河先前与人商量好的,今天给钱,得过几个月才可以把石碾拉走。
给了订金,一家人逛累了,在一间面铺门口停了脚,这铺子生意兴隆,里面座位都满了,一家几口要进去寻位置时,里面有人撤桌子走,于是坐了上去。
吃碗镇上的面,填了肚子,呆会接着逛,过年给孩子们的零嘴不能少,往年金满没有,苏小月会多置办些让方为拿去,今年恐怕方大业家里也会为宝贝长孙置办,家里就可以少买些。
吃了饭,一家人再去逛,给方为买了纸笔,用了这么久,也该换一套了。糖称了一斤,转去买点心的时候,方嫣缠住方河,拱在方河怀中,一只小手抓住方河的衣襟,一只小手往点心盘子里指。
方河笑了笑看向苏小月,苏小月只好把方嫣点下的梅花香饼买了一点,方嫣见自家娘亲买了,放下心来,接着又指,于是苏小月又买下了如意糕。
当小家伙又指的时候,苏小月不想惯着她了。其实在家里苏小月没少做小吃,平时蒸包子,包饺子,油炸莲藕片,肉夹饭团,油贴饼子,想一出做一出,冬季里多的是时间。
没想小家伙还是喜欢买的,买回家里头的不香了,还得再买,这不是惯着了么。
大人不买了,小家伙不乐意,在方河怀里拱来拱去,攥住方河的小手,鼻子一动,两行鼻涕下来了,接着就往方河衣襟上捂,把方河吓了一跳,大手掌板住小家的脸,求助的看向苏小月。
苏小月拿出手帕给方嫣擦了鼻涕,接着从方河手中接过孩子,顺手就在小屁股上拍了两巴掌,拍得相当轻,小家伙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边方为见着了,拿出一颗糖来,就小家伙哭时张嘴的时候,把糖塞了进去。
小家伙闭嘴时,尝到甜味,不哭了,巴了巴嘴,是甜的,又看哥哥的脸在眼前,不哭了,注意力转移到别个,她又裂嘴笑了,浓长的眼睫毛上还有一簇一簇的泪迹,“哥哥,甜的,嫣儿喜欢甜的。”
方为当然是知道她喜欢甜的了,只是娘亲不准她吃太多糖,家里的糖不管买多少,若是被小家伙知道,一天内给你吃完,吃不完吐也要吐完,就是不留着过夜。
所以这次称的一斤糖,苏小月决定交方为保管,也只有这个哥哥能制得了她,大人都拿这个小娇娃没有办法。
买了东西坐上牛车回村里。
方河把东西缷下,苏小月放下孩子,帮方河整理东西,袁氏和苏阿吉进了厨房,一家人都吃饱了,就女婿还没有吃饱,如今家里有白米,也不用像先前要揉面做面条,把米下了锅,苏阿吉添柴,两位老人坐一起聊起了天。
方为拿了一斤糖转身要进屋,方嫣眼尖,跟在了他后面,小家伙有些怕哥哥,哥哥说不让她不敢,但她会看,她看着方为把糖放在哪儿,跟着方为出门的时候,回头又看了几眼,把地方记住了。
袁氏煮好粥,炒了菜,端堂屋里来,叫方河来吃饭。
年前集市,个个满载而归,过年就是热闹。
临近过年的时候,方亮回来了,这次回来衣裳崭新,料子也比村里人穿的新衣要好,听说是东家给的。
一入村,不少村人露出羡慕的眼神,一个月一两银子,谁都想,可谁有这么好的运气来着。
方亮带着方天敲开了方河家的门,手里拿了县里面时新的糕点。
兄弟两许久没有见面,一见面,忽然觉得有些生疏起来,当初同在个院子里,苏小月受了不少苦,所以方河对这个大哥的印象也不好,特别后来方河几次找他评理,他还是向着自家媳妇。
苏小月转进厨房,炒了小菜,煮了白米粥,两兄弟在一起吃了个饭。
当方亮拿起碗看着里面的白米粥时,露出诧异之色,大河家的生活已经过得这么好了么?即便是船东家吃的饭菜,也没有尽吃白米的,多以面食为主。
他跑船这一年多,在外地算是开了眼见,这白米不管到哪儿都是贼贵的。
方亮这次回来似乎瘦了一点黑了一点,方河看着方亮,下意识的把肉夹到哥哥碗中,方亮没有说话,只是夹起碗中肉时却迟疑了一会。
“大河,以前哥哥对不住你,对不住二弟媳,以前只顾着眼前一点利益,家里有点吃的基本靠抢,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长大,我变得自私自利,如今我有能力赚钱了,回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做了多少傻事。”
终究是兄弟,事过境迁,只要以后不再这样,做兄弟的还真会记仇一辈子么?于现在的方河来说,家庭美满,生活也算过得不错,以前的事就不想记得太多,人要往前看。
方亮是感激的,自己长年在外,儿子常得大河照顾,不计前嫌,也唯有自家兄弟。
送走方亮,苏小月站方河身边,叹了口气道:“以后希望大哥越过越好吧,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好好过日子。”
方河握住了苏小月的小手。
正月初一,方河与左邻右舍来往,手里提了糕点上门拜年。
方大业和方虎两家的人都穿上了新衣,反观苏小月家里人除了两孩子做了两套新棉衣外,大人还是去年的。
棉花值钱,一件棉衣能穿几年,往年里方大业和方虎两家没有银子,连棉衣都置办不上,今年用粮食缴了税,把棉花留下了。
两家人不止做了新锦衣,家里还置换了棉被,这个年过得特别舒心。
正月里,方河又上了两趟山,雪还没有融化,方河告诉家里人,老虎没有痕迹,恐怕已经跑别处去了。
苏阿吉算是放下心来,以后方河上山里狩猎,时时注意一下,见机行事了。
年初八的时候,方河带着一家人上县里去,给方河的小叔霍林吉拜年。一家人坐牛车去往县里去时,遇上不少村人,年后第一场集市,进城的人多。
来到霍家种子铺前,铺门开张了,今年头天开门,门外有舞龙的队伍,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霍林吉一袭绛红色长衫,身形挺拔,一张俊脸上笑意融融,比以往更容易使人亲近。他看到方河一家人时,立即排开众人上前相迎。
与之前来拜年的多是附近的商人,也有县里的富绅,他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直接迎上了方河一家人。
来到苏小月身边时,上前伸长了手,把方嫣给接到怀中,方嫣今个儿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裳,头顶左右两个垂髻,圆嘟嘟白净的脸上一双如宝石一般漆墨晶亮的眼,长长的睫毛继承了方河的,像两把扇子似的翕动,眨巴眨巴看着霍林吉,把霍林吉看得疼到了心坎里去了。
他抱着方嫣就不放手了,小家伙在他怀里拱了拱,再垂首看着站在地上矮矮的哥哥,这下得意了,扬起唇指向哥哥,“哥哥好矮。”
哥哥好矮这个问题是方为心里的痛,这家伙老是这样的说她哥哥,害得方为每次听到这个脸色就变。
霍林吉垂首看来,看到方为穿着竹青色的新衣,身板挺得笔直的,白白净净的皮肤,剑眉初现,双眸如星辰般,望着他时带着一脸的探究,那身段那神情,那五官就像画里出来的仙童一般,天生就有一股贵气。
霍林吉不由得多打量了方为一眼,再抬首看方河时,他微微一愕,这儿子不太像大河的,就是侄媳也不像,倒是怀中的女娃娃与侄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有点大河的影子,莫非眼下这个端端正正带着一身贵气的男孩并不是大河的孩子不成?
一行人跟着霍林吉回到了铺子后边的小院。
两进的小院倒也是很简陋的。
院子里有下人,客人来了,下人立即端上茶水点心。
霍林吉在怀中孩子的脸颊上吻了一口,得到方嫣一个白眼,逗得霍林吉大笑不止,没想这么小的女娃娃还有些脾气呢,于是便抱着不放了。
方嫣可不干,她坐在霍林吉怀中不安份,双手只往桌上扑,她看到漂亮的点心了,她要吃。
霍林吉毕竟是男人,哪懂得带孩子,孩子动了,以为她跟他闹着玩呢,于是硬是把方嫣抱紧在怀中,还时不时抚了抚小家伙的垂髻,方嫣胳膊儿短,搁不着时,气的红了脸,居然摇摇摆摆的从霍林吉怀里拱起身子,攥紧霍林吉的衣襟,一只手指向桌上的糕点,见霍林吉还跟方河在谈话呢,她连连指了两下,再动了动手中的衣襟。
霍林吉终于留神看她后,她的小短手又指桌上的糕点,霍林吉方发觉小家伙的意图,再也止不住要笑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霍林吉把精致的糕点盘子搬近了,方嫣搁得着了后,忍不住向下人吩咐,再送几样时新的糕点出来。
这下方嫣乐了,窝他怀里安静的吃了起来。
苏小月在下面看着,心里感叹,小家伙爱吃糕点,看看她现在圆嘟嘟的脸,将来不要吃成个大胖子了。
反观方为却是端正的坐在交椅上,双腿悬空,双手交差放在膝上,安静的像个瓷娃娃。
方河见了,从桌上拿了糕点递给方为吃,方为双手接了,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霍林吉看到方河对小家的爱护,心里释然,不管那孩子的来历怎样,只要方河高兴便好。
在霍林吉这儿吃了晌午饭,苏小月和方河准备带着一家人去逛的时候,霍林吉拦住了,两孩子实在太可爱,街上又那么多人,一个不小心被人抱走就麻烦了。
正好苏阿吉想留在铺子里看看新种,两过两月后早稻种该下种了,正好与铺子里的伙子交流一下。
苏阿吉不去,袁氏也不想去了,于是两孩子跟着两位老人留在了铺子里,方河和苏小月直接走路去城楼。
小两口一起逛城楼,那意义就不同了,到了城楼街铺,人流多了起来,两边铺门多有舞龙队助兴,人潮拥挤,方河便护在苏小月左右。
两人一路朝前逛着,终于来到一个空旷点的地方,这处有几道巷子交叉,治安有些不好,果然如霍林吉所说的,带着孩子来的话,的确不太方便,去年一家人来时,只在前面的舞龙队边边瞧瞧,逛的没有这么久,也没有这么远,自然没有什么事。
就在两人在一处卖银饰的摊面前选购时,苏小月被人一撞,方河忙把苏小月扶住,而撞到苏小月的那人却跌倒在地上,不少游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迅速的爬起来,接着往前跑,后面传来一把清脆的嗓音,“你别跑,你偷了我的银两,快把银两还我。”
然而那人很快就窜巷子里不见了。
此时苏小月看向方河,意图非常的明显,然而方河却是无动于衷,苏小月挑眉,方河明明有武功,为何不去捉住那贼人,于是问出了口。
方河却护着她不动,说道:“女子在外多有不便,你本来就生得好,我若是去追,多半会耽误一些功夫,这段时间你若是有个好歹,岂是一桩做人好事能弥补。再说这种事自有捕快管着。”
方河不去追,苏小月有些意外,但听到方河的话,心里却是一暖,上次她从树上掉下来后,他就开始对她相护有加,再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看来那次在两人心中都留下了阴影。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刚才追赶过来一路喊的人终于出来了,“他”身材矮小,一袭男装长袍,却有些不太合身。
苏小月看着这人有点男不男女不女的,一时间分辨不出“他”的性别,不过人的长相挺秀气的,做为男子虽女气了些,却也能入眼。
此人跑到这儿时,早已看不到贼人的身影了,“他”站在原地四下巡看,却没有半点跦丝马迹,于是左右看了一眼,想拉个行人问问,没想忽然被一群小混混围住。
视线被人挡住,那一群人语气油滑,一看就是不怀好心。
方河松开苏小月,上前把人往两边推开,拉着里面人的衣袖拖到身后,目光凌厉的看向那群混混,那群人刚从堵坊里出来,脸上带着一脸凶相,有人从袖口直接掏出了匕首。
紧接着冲向方河,方河三两下就把人打爬在地,转眼间一连几人躺地上喊痛。
方河退到苏小月身边,也不向刚才救下的人看一眼,拉着苏小月作势要走,没想袖口被人拉住。他侧首看去,一张白净精致的脸上秀丽的五官,一双漂亮的凤目望着方河,眸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方河见她半天不说话,直接转过身,拉着苏小月走了。
苏小月有点恍恍惚惚,刚才一群小混混围上去的时候,她有点担心里面的人,还好方河出了手,只是救下人了,又二话不说的走了,这与人交往也太过冷淡了一些,苏小月本想说上两句话的,没想被方河直接拉走。
路上苏小月叹道:“生的一幅好样貌的郎君。”
方河垂首看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你看上‘他’了?”
苏小月瞪了方河一眼,她只是对美的人喜欢多看两眼,刚要出言反驳时,方河却把她的梦打破,“嗯,可惜了,‘他’可是位女子。”
“女的?”苏小月瞪大了眼睛,她细细一想,再回到刚才那一幕,似恍然大悟。
“要不然那些混混会缠上去,所以我同你说过的,女子在外行走多有不便,我在你身边有我护着你,我没有在你身边时,你不可以随便出外行走,有许多人牙子专拐那些看着颜色好的姑娘。”
苏小月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只有方河看着她颜色好,她对水照过,只不过一张十五六岁的脸,正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时代,自然颜色不差的,但也没有方河说得那么好,就好比刚才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长相就比她好了不少,人家那样扮成男装都会有女子心动,譬如她就差点沦陷。
说起来苏小月在现代的时候还是比较喜欢中性美的,比如以前喜欢的李宇春,当年盛况,不堪回首。
两人这么聊着,不知不觉逛完了整条街,回去时,两人从外围走的,免得在街中挤不动,又要费一番功夫。
沈云娇站在路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温柔的护着一位女子一步一步走远。
身边的丫鬟来到主子身边,轻声劝道:“姑娘,咱们也该回去了,今个儿人太多,再呆下去恐怕再出什么乱子来。”
地上的小混混在这时爬了起来,他们见先前调戏的小姑娘站在那儿木木的一动不动,居然没有跑掉,于是有胆大的上前又要占便宜时,沈云娇身边的丫鬟从怀里拿出令牌,疾言厉色道:“瞪大你们的狗眼,我家主子也是你们敢招惹的,不想死的,还不快滚。”
那群混混长年在县里欺压百姓,奸淫良家妇女,早就恶贯满盈,根本就不把对方的话放在眼里,上前作势要扑向沈云娇时,一边的小混混急忙拉住了,“老大,不妥,你快看看那令牌。”
那位叫老大的冷哼一声,才正眼去瞧那块令牌,紧接着吓得退后了一步,连忙弓身跪下认罪。
那丫鬟冷哼一声,“还不快滚。”
那人群立即拔腿就跑回了人群,转眼不见。街上左右的游人看到两位小姑娘把小混混就这样轻轻地吓跑了,不由得揣测起这两人的身份来,个个下意识的让开路,绕着走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人了,沈云娇收回目光,吩咐道:“派人查一查刚才那人的底细,还有他身边的女子是他什么人。”
“是。”丫鬟应了一声,接着扶着沈云娇往回走。
走了好长一段路了,沈云娇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好俊郎的郎君……”接着脸上露出笑意来,眼前似乎又看到他出手时的场景,那挺拔的身姿,站着稳出山岳,施展功夫时却英勇无比。
回到霍家铺子接了二老和孩子,一家人坐上牛车往方家村而去。
路上苏小月抱着方嫣,摸了摸她圆滚滚的小肚皮,脸上有点惊讶,低头问怀里的方嫣,“娘亲走了这么久,你就吃了这么久的点心呢?”
方嫣点头。
倒是不会说谎,苏小月有些哭笑不得,这边袁氏也是看着这孩子,又爱又疼。
苏小月柔声说道:“下次去别人家里做客,不可以这么放肆了,哪有吃个不停的,家里不也有点心,娘亲做了那么多点心还够你吃呢?”
听到娘亲这温柔的话,方嫣很受用,她仰着头在苏小月的胸口噌了噌,接着反驳道:“娘亲,可是你不准爹爹帮我带点心,那我就没得吃了。”
“出门还带点心呢?你忍一忍啦。”
方嫣显然听不懂忍一忍是什么意思,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下次爹爹帮我带点心,我就听话乖。”
苏小月摸了摸孩子的垂髻,见方为坐在一边看着方嫣,于是囤出手来,把方为也搂在怀中,两孩子相对,方嫣立即抱住哥哥的脖子不放了,顺带还在方为脸上来了一个湿吻,一脸的口水。
方为有些嫌弃,乘她松口的时候,伸手把口水擦掉,方嫣不高兴了,又在方为另一边脸上啄了一口。
方为甚是无奈,但呆在娘亲怀里却是异常的暖和,脸上很是满足。
苏小月知道,方为这孩子自从读了书,听了夫子的话,不随意的往爹娘怀里窜,却毕竟是孩子心性,哪会不想着爹娘抱在怀中亲着疼着呢。
看着怀里两小的打闹,苏小月心里是满满的幸福,一家人这样过日子,挺好的。
回到屋里,方河跳下牛车,见两孩子还赖在苏小月怀中,于是上前一手抱一个,把两人放到地上。
苏小月终于囤出手来下了牛车。
苏阿吉帮方河把东西缷下来,脸上笑意不减,今天在霍家种子铺里跟伙计聊了许多,得到不少信息,他一直热衷于两季的水稻,这会儿心里放宽了,外地是有种两季的水稻的,而且相当的成熟,就像方家村种一季水稻一样,只要不闹天灾,绝对不成问题,且霍家的师傅们在长陵郡呆了一年,试种了这些种子,收成是不错的。
袁氏与苏小月把孩子领屋里头去,给两孩子清洁去了。
苏阿吉和方河两人把牛车整理妥当,他同方河说起了两季水稻的事,“若是种两季的话,再过二个多月就要下种了。”
家里买种子的银子还留着的,年前卖了羊得了十五两银子,家里又做了不少蜡烛,今年省着点用能接到年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