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方福运用五两银子赢回来四两银子,心里高兴的不行,有点想收手,可看到许三郎对他的运气赞不绝口,于是一时间不好开口。
可是过了几盘,他又输了二两银子,心里有点可惜,直到他赢回来的四两银子都输后,方福运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赢来的四两银子这样就没了。
转眼天黑透了,方福运借来的十五两银子输了个精光,他坐在桌前怎么也不想走,心里不甘心,又后悔,可那位贵公子却站起了身,准备走了,方福运把人拉住,死活不让人走,非要把那十五两银子赢回来不可。
那人睥了他一眼,问道:“你的银子都输光了,你拿什么跟我赌?”
方福运一时间答不上来,站在旁边的许三郎也跟着愤愤不平,大声说道:“谁说福运兄没有,他家还百多亩水田呢?不知值多少钱去。”
方福运听到这话,当即点头,那位贵公子只好坐了下来。
玩了一个通宵,到第二天早上,天边大亮,方福运被赌坊里的人扔出来,他躺在路边上,身心疲惫,想死的心都有了,昨日他还筹措满志,一心想弄到银两把山头的地开荒成水田,做着小地主的梦。
今日他把山头的地输个精光,输得一无所有。
他最到底最后悔的是当初爹娘买下地来,没有把山头的地挂在大哥门下,毕竟大哥是莫家的人,谁敢动他,偏偏把地挂他名下了,他知道这是爹娘偏着他,对他好,可就是这样,地契到了别人的手中。
方万一家还翘首以盼的等着方福运带来开荒的银子,结果等了一夜,还以为老大一家把人留在镇上住夜了,心里焦急,却也没有在意,可是一夜过去了,又过去了一夜,还没有看到方福运,一家人着急起来。
第三日,方福运派三儿子方齐运上镇上寻人去,方齐运先是去了莫家的铺子,莫小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告诉他早在前日就回去了的。
方齐运在镇上没有找到人,经过小巷子时,听到有人哭,他停了脚步,往那哭声看到,就见自家二哥一身狼狈的躺地上,比乞丐还不如的饿得奄奄一息。
回家的路上,方齐运再也忍不住,问了方福运那银两的事,方福运破罐子破摔,直接把整件事都说了。
方齐运惊的停住脚步,站在那儿,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二哥,你没有开玩笑吧,西边山头的地已经落到许家三郎手中了?”
方福运阴沉的脸,咬着牙道:“恐怕是他了,否则那日一向与上游人走的不亲近的许三郎,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了,得了银两和地契就不见了踪迹,我这几日在赌坊外边堵他,却寻不到人。”
这下方齐运也来气了,一掌把方福运推翻,坐在方福运身上,抬起拳就要打下去,方福运见状,瞪大了眼,“三弟,你什么意思呢?你敢打我?”
方齐运咬着牙道:“打你怎么了,你这个败家的,一百多亩田啊,就这样没有的,一家人的希望,到你手里一夜就败光了。”
“你打我也拿不回来那一百亩田了,那田是许三郎给骗走,要打也打他去。”
方齐运本来就脑子粗,平时都听方福运的话,这时听到方福运这么一说,似乎醒悟过来,他从方福运身上起来,却还气狠狠的踢了一脚路边上的石头。
两兄弟就这样气冲冲的回了方家村。
方万原本上西边山头看地去了的,上了山头,忽然发现许家的人请了一大帮外地人在山头开荒,他大急,上前拉住许明田的衣襟,大声喊道:“这山头是我方万家的,你们在山头作甚?”
许明田耻笑一声,把方福运在赌场里输了田地的事说了,方万大气,一把把许明田摁倒在地上就打,许明田身后三儿子一拥而上,把方万按在田硬上差点背过气去。
方万没讨到好,从山头疾步下来,直接往村口走,他要上镇里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在村头口就撞上了两儿子,看到方福运那一身脏乱的模样,他的心直往下沉,他沉声问道:“二儿,你说说,西边山头的地还是我方万家的,是也不是?”
方福运看到肿了半张脸的方万,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垂着头说道:“不是了,我全输了。”接着把进赌坊的事说了。
方万气得上前一巴掌甩方福运脸上,打了一巴掌,心里的火不但没有灭下,还直冲冲往上蹭,他左右看了一眼,迅速的捡起一块石头往方福运的头上砸去,方福运饿得身子发软,一时间抵挡不住,还好被方齐运眼明手快的把石头拦下。
方万不甘心,即便方齐运拦着,他还是抓起石头要砸人。
方福运寻了机会,赶紧往家里跑去,家里有娘在,多少能劝一下。
方万捡起石头在后头追,老三在后头追方万,一家三口这架势全落在方家村里人的眼中,在田里劳作的人看到他们,个个都停了手,站在田里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长嘴的从田里出来,去方万周围打听去了。
苏小月听起苏阿吉说志回村里时看到的事,一脸的惊讶,“爹,你说下游外姓那户许家把方鸿运手中的山头给买下了?”
苏阿吉摇头,“哪是买下的,是骗走的,但也怨不得人,谁叫方福运要听信别人的上赌坊去,去赌坊输赢都是自己认,还能怪别人去,只是都是村里人,许家这么骗村里人肯定不好。”
“那三爷怎么说?”苏小月看向方河。
方河摇了摇头,“这种事让三爷怎么说去,再说方万这一家也没能上许家去闹,三爷也不好说的,族里最多认为这人不厚道,交代村里人以后不要与这种人交往吧,当是给村里人一个教训。”
“倒也奇怪了,方万家里儿子也多,他们家不是一直借莫家名头气焰嚣张么?这会儿这么安静倒不像他们的性格。”苏小月觉得方鸿运不是这样的人,上次那以势压人的模样,怎么到了许家就这是这德性,莫非觉得方河好欺负,才上门来的。
“怎么可能会不闹。”方河笑道:“这种人,欺软怕硬,遇上强势的,只能吃下暗亏了,再说这种事就算告衙门里去,也拿许家没办法的,莫家势大,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对于莫家人来说,百来亩山地不算什么,面子更重要。”
苏小月觉得也是这么一回事,要不然一向强势的方鸿运居然就这样的悄声匿迹了。
方万一家的事,只让村里人一阵惋惜,却没有起什么大风浪,毕竟这山头的地落谁手上也不会落自己手上,权当一个笑话听罢。
许家请了外面的人在西边山头开荒,干得是风声水起,热火朝天。
方家村里的人知道这山头地只有同宗的村里人才能买,一时间没那么着急,却看着那边动工还是有些心焦的。
族里提了价,要四两银子一亩山地,把许多蠢蠢欲动的村里人给堵在外面,他们心里不甘心,却因银子不够,买不了,于是有人集结起来,想向村里的族老们讨个说法。
不知怎么回事,关于三爷买下南边三头的一百亩地被人传了出去,村里人似乎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三爷早在没有提价的时候就买下一百亩地了,原来早有打算了,所以这次提议才会这么爽快。他八百文一亩买下,才几日,四两银子一亩,多划得来,几天时间一转手也能赚一把了。”
方大善听到这种传言后,他气血翻涌,坐在堂前,一巴掌拍桌子上,坐在对面的黎氏被他忽然这么一下吓了一跳。
方大善指着黎氏责备道:“都是你当初非要买下那块地,我做这族长的位置,这么偷偷买下地来,不被人说才怪,早知道我宁可这银子在家里发霉发臭,也不愿意把地买下的,你现在让我在村里人面前怎么做人?”
黎氏被方大善这么一凶,抬袖掩泪哭了起来。
“我这不也是为了家里人么,有了地才有根本,村里人个个都买地,方大业和方虎卖家当也要买,为何你有银子也买不得,村里人凭什么这样欺负人,要是这样,你干脆这族长也别当了,有什么好当的。”
方大善气上加气,族长的这身份不是谁都能当的,当年他爹当了族长,后来转去二爷那边,好不容易现在轮到他,怎么为了几亩地就放下。
“你简直不可理喻。”方大善来回走动,心里气着,又拿黎氏没有办法。
黎氏听到这话大哭起来,方大善觉得心里烦躁难安,见黎氏越哭越凶,他重重的吁了口气,站在那看着她,“你别哭了,我又没有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气不过,说了你几句而已。”
黎氏不语,爬在桌上哭得越大。
方大善叹了口气,甩了袖子,走了出去。
再这样下去,方大善也压不下舆论,只好召开族里大会。
苏小月知道这事儿,有点郁闷,看着大河要出门,说道:“村里人说就说,你别搭话,散会了就直接回家。”
方河哪会不知道小媳妇的担忧,三爷帮他们的忙,三爷也是公正,真要说起来,三爷家买地也没有错,村里人是不甘心那四两银子一亩的地才会这样暴动的。
苏小月送方河出了门,她转回屋内,苏阿吉和袁氏都在,她说道:“爹,我看方家村里的劳动力过不了多久都会被人喊去开荒的,恐怕到时我们家要请的人都不够。要不咱们把上次农忙帮忙的那些人叫回来帮着开荒去。”
苏阿吉想想,也觉得女儿说的对,现在村里人虽然为山头地的地价在闹腾,一但停下来,还不是很快就有人把地订走,不是本村的人,也有可能是其他村的人,有点余钱的,有可能想办法让村里人代买。
苏小月也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有村里人帮外姓人代买,恐怕到时村里人会闹。”
袁氏也觉得方家村接下去几个月里不会太平。
开会也无非是三爷澄清下自己家买地的事,再次慎重的公布出来山头的地价是族老们商议的结果,村里人要买就赶紧买,到时别犹豫一下,想买时又没了。
会还没有结束,下游就有好几户给三爷交了钱。下游的人带了头,上游的村民着急了,刚开始想着闹一闹,或许价格会降下去,到时好抢购几亩去,没想地价不但不会降,很有可能地都要卖完了。
于是一窝峰的都跑族老那边交钱去了,看着这么多人出手,没钱的村里人只恨自家没有余钱,有这机会也等于没有。
基本田地都是下游的村里人定走的,上游有两户,只买下四亩山地,到时开荒用点心,估计能开出四亩半到五亩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么多人交钱的,指不定有多少是外姓人叫人代买的,好好的一个村会变成了卖地的集会。
方河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打算不再插手村里买地的事,家里还有些剩余,他决定留下来做为请工人开荒和酿酱的资本。
刚出了祖屋,没想在外面遇上了赵里一家。赵里看到方河,脸上带着笑意,与他打招呼,接着跟着方河一起往上游走去。
方河侧首望了赵里一眼,福至心灵,问道:“里叔,你家人怎么不买一点山头?”
赵里见左右无人,方河也不是乱咬耳根的,便轻声说道:“有的,已经有村人帮着去买了,就北面山头,与大河家的地挨在了一起。”
方河点头,北面山头相对南面来说,要靠近上游一些,其实西边山头还有很宽的山头地呢,赵里没想着在西边山头买,方河也没问。
自从方万家的田地被外姓许家给骗了去后,村里人似乎都有些怕许家,有许家在那处占着水源,到时开垦成水田多半也放不到水,所以大都买其他山头地去了。
方河回来,把村里的事说给了家里人听,苏阿吉感叹道:“好在咱们三家早早的把地给买了,不掺合进去,省了不少麻烦。”
一家人正谈着,隔壁方大业和方虎两家的男人们都过来。
把八仙桌搬出来,大家伙坐院子里谈事。
方大业和方虎两人面上喜色掩也掩不住,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还好我们买好了地,现在村里人为了买地的事,六亲不认了,恐怕这几日会闹出事来。”
方河问了两家南边山头的木屋子建好没有,方虎回答他已经建好,现在就有派人轮着去那边监守。
他们二家南边的地全部开垦成水田,方河这边的还需要人手,两家决定在农忙前再帮一把,苏阿吉把小月的忧虑说了出来,苏阿吉做主,决定到苏家村里叫人去,先前还想着村里帮忙的,眼下都买地去了,没买到地的,心里也不平衡,所以还是去苏家村里叫人妥当些。
三家人约好后天上山头开荒的事,接着送出了门。
第二日方河和苏阿吉去了苏家村,晌午回来的时候,方河看到苏小月,无奈道:“现在苏家村也在卖山头,不过苏家村的人有钱,四两银子一亩的山地很快就被人买了去,村里人口多,一人几亩。好在家家户户买的田地少,听说我们家里开垦,个个都想来山头看看水田是怎么开垦出来的,所以约了二十几人过来帮忙。”
“工价还是按镇上的来算么?”
方河摇了摇头,“他们晌午回苏家村里吃饭太远,于是按九文来算,我们管他们中午一餐豆饭,晚上他们回去吃。”
一餐豆饭倒是没有什么的,只要不是个个都像方河这么能吃,一文钱是没问题。
于是商量好,也不理村里人的闹腾,东边山头又开始动工了。
这次有了这二十几号人,苏阿吉与方大业和方虎三人专门丈量做记号,方家昌三兄弟带着一队人开垦,方义夫两兄弟带着另一队人开垦,方河在山头照看,但凡有大的石头,或砍倒的大树抬不动,一时间浪费人力的,都是他上。
苏小月就留家里做饭,只是给这些人煮豆饭,倒是简单,但苏小月觉得人家为他们帮忙,这么远跑来,中午豆饭真没有什么味道,所以做了豌豆苗汤,每餐从坛子里取一大碗酸菜,多放了些油一炒,加了酱汁放在中间,大家都吃一点下豆饭。
家里收回来的油菜籽,全部收入了库房里,还没有时间拿来榨油,等着山头开垦完了,家里人囤出时间了再弄去。
一天忙下来,夜里,苏小月问方河,“今天开垦了几亩?”
方河笑道:“十亩有余。”
这么算来,一个月不到就可以把东边山头和北边山头的都开垦出来了,还好有三家邻居帮忙,大家都是熟手了,不浪费功夫。
不过每日吃的豆饭量也大,苏小月没法,上村里头收购去了,家里有牛车,一车拉回来,管这一个月的豆饭不成问题。
苏小月家里风风火火的忙活起来,村里其他买下地的也开始忙碌着。三爷经此一事,不管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反正田地都买了,只好也跟着请人开荒,别把地荒在那儿,还得额外缴税。
果然如苏小月想的,村里的劳动力全部被人请了去,还真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夏季。
开垦成水田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技能的,就在苏小月家里开垦完东边山头,转去北边山头的时候,西边山头开荒的许家出事了,看着都是梯田,可是一梯一梯开下来,最上面的梯田田埂忽然倒踏了,这还没有装水呢,若是装了水,田埂一节一节的往下踏落,那才壮观。
村里人幸哉乐祸,同时也警醒了村里开垦的人。一时间大家都停了工,全都跑方河家的东边山头来查看地形。
那时正好袁氏在山坡上放羊,看到这情形,脸都吓白,忙在山坡喊苏小月,苏小月出门来到方大业家里唤了花秋菊,叫她上北边山头把方河他们喊回来,她却转身上了山坡。
站在坡上往那边一看,心里头那个紧张,当初苏阿吉就说了的,田埂上不能站太多人,村里人不懂,大家都来看,有好些人站一处了,先前开垦的六十亩水田已经插秧,秧苗长得茂盛,经不起这些人折腾。
苏小月按捺住袁氏,她直接往东边山头跑去。
来到水田边,远远的苏小月大喊,“大家别站田埂上,快下来。”
没有人理会她。
当初三爷都说了,那次看了后,不准村里人不经方河同意随便上山头看,这次大家怎么一窝蜂似的都跑山头来了。
苏小月才跑到一块高粱地上站住,对下边田埂上站着的人喊,“大家别站田埂上,上面站多了人会倒踏。”
只容几个人站的田埂,哪能承认这么多人的重量。
那些人见是苏小月,不是方河,看了一眼,接着跟家里所谓的种田老手们又研究了起来,有些人直接跨步进了稻田里,下了水,脚下打滑,踩死了不少稻苗,苏小月又惊又怒,她一个人喊也喊不住,吓也吓唬不了人。
正焦急间,没想人群里心里一直不平衡的李冬花耻笑道:“你家那么多田地,开了这么多水田出来,怎么这么看不起人来了,大家伙只不过过来学学经验而已。”
苏小月对上李冬花的眼。
李冬花又道:“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然而她只说了这一句,只听到“咔”的一声,刚才站得满满人的田埂上直接踏了一块,一群人“啊”的一声,扑腾一声全掉下边水田了。
还好是水田里,若是石头坡地,恐怕没命了。
基本两丘田的稻苗给废了。
这边掉下来人了,那边站着看的村人吓得一片惊呼,个个开始急乱的要往水田中间的高粱地里跑,苏小月看到这慌乱的场面,大喊,“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不要全都站一起,大家松散开来。”
没有人理会她,这个时候,惊呼声已经盖过苏小月的声音。越是急躁,越走的慌乱,人潮往水田两边跑的时候,还是把田埂给踩踏了,还好田埂上有树,也只一块一块掉,不会整条田埂都陷下去。
有些妇人看到苏小月站高粱地里安全无恙,全都往她这边跑,苏小月看到这样的架势,刚想着撤去,发现地里两边都有人上来,她往后一看是坡,如非自己爬到上一丘田的田埂上去。
可是这些都是当初新开垦出来的,没有经过多年雨水流刷,光秃秃的,一时间她根本爬不上来,可两边上来的村里人越来越多。不管苏小月怎么喊,他们也不听,只一味的往上面爬。
刚才两处田埂倒踏,把人给吓怕了,个个都想往高粱地里跑。
高粱地都是水田中间多余的不好开垦成水田的旱地,这些旱地东一块西一块的,面积极小,与水田一对比就巴掌大,完全是为了合里利用开垦出来的。
有的种两排高粱就没地儿了,哪能经受得住这些人的折腾。
当方河带着人匆匆从山坡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这场影,脸色黑成墨汁,特别是看到苏小月一脸惊吓的在高粱地里死命往田埂上爬,看得心焦的很。
再也顾不上自己平时的隐忍,一个飞身,施展了功夫,借几棵树的力,很快来到山头这边。
后面跟着而来的方家昌三兄弟看得目瞪口呆,方河的功夫居然如此了得,相处了这么久,只上次徒手撕狼的时候看到过,原来他还能飞起来。
眼看着小媳妇就在眼前,方河心中焦急如焚,可高粱地的妇人越站越多,李冬花因为失去了一百亩地的事,心里极度不平衡,看苏小月就不顺眼,乘着她不注意,直接把人一拱,苏小月站立不稳,往坡下倒去,随着苏小月的惊呼,其他的妇人也惊呼起来。
李冬花刚要洋洋得意的笑时,她的身子猛的往下掉,高粱地地陷了,刚上来的二十几人还没有站稳就掉了下去。
方河眼见苏小月要掉落,下面是高粱地地陷,恐怕落下去也被山石掩埋,真是看得他惊心动魂,自己恨不能有三头六臂。
好在苏小月伸手一捞,抓住了一块突出的石头尖略停了一下,那石头开始松动,她脸色吓得苍白。
这时方河已经跃了过来,上前抓住她的小手,往上一提,苏小月腾空,接着落入熟悉的怀里,她吓得双腿发颤,抱住方河的腰身,忍不住哭了起来。
刚才被李冬花那一撞,她又气又恨,这高粱地离底下的水田有一段距离又是个斜坡,斜坡上多是山体里露出的石尖,她想自己不死也会重伤,没想到这个时候方河会过来救人。
方河没有理会村里的人,揽住苏小月,脚步飞快的往远处跑。
终于远离村里人聚集的地方,来到一处平地,方河把苏小月放下,苏小月站立不稳,人还是挂在他的身上。
方河心疼她,直接把人抱起,就这样站了一会儿。
山下听到动静的村人早去喊三爷了,这边方家昌和方义夫几兄弟都跑了过来,看到这场景,吓得脸色苍白,当初开荒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发现梯田一个致命的问题,还好当初几家开荒的时候,每个田埂上都留了树来养土,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山脚下三爷带儿子和族里的年青人站在那儿往上看,看得脸色都变了,于是吩咐四人一组的上山头,不准全部留在一条田埂上,把村里人慢慢救治下来。
方河按抚好苏小月,把人放在草地里坐好,交代道:“你别慌,好好的休息,呆会我回来接你。”
苏小月抱着双膝点了点头,心里受了惊吓,但更惊吓的是这些村里人,还在她的田地里踩踏,这口气她一定要出的。
方河带着方家昌和方义夫几兄弟上田里救人,大家分开来,方河独自一人来到踩踏的水田里,有些村人被压在水田里,腿脚受了伤,动弹不得,其他能动的,受轻伤的,见方河来了直接跑下山去了。
人群里,方河看到李冬花,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没有理会那一堆妇人,直接来到一些年青的村人面前,没好气的上前抓起对方的衣襟往身上一扛,接着往水田外走,来到空地上放下。
接连几次,扛了几个人出来,李冬花眼见他根本不理会这边,心下着急了,脚腕受了伤,她大声的呼喊方河,方河当没看到,人越走越远。
跟李冬花在一起的妇人,有的人受伤不重的,慢慢地挪出水田,有的人受伤重的,直接晕了过去。
李冬花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理会她,跟后气馁的喊方万,方万也被压水田里,受伤不重,挪到一处空地,听到她的声音,往上看了一眼,想爬上田埂上去,可心里一阵后怕,于是没有接腔。
山脚下的年青人在三爷的指挥下,分成若干组过来帮忙,有了他们的加入,被压在山里的人很快被抬了出去,这次大家伙分散开来,受重伤昏迷的有十来个,三爷吩咐人赶紧抬下山找方青医治。
三爷看到一脸铁青的方河,心中愧疚,村里人不听族老们的劝告,又跑山头来了,这下子尝到了苦楚,也是活该,这次踩踏了这么多田埂,和弄死了几丘田的秧苗,村里人得给方河一个交代。
方河见村里的年青人过来救人,他就没有参与到行列中,从水田里出来往苏小月坐着的草地上走去。
来到苏上月身边,见小媳妇还是一脸的惊恐之色,一时间恐怕难以平静下来。
他上前陪着她坐下,接着把人揽入怀中,忍不住沉着脸责备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们来了,你由得他们去,到时谁弄死了多少秧苗,谁踩踏了多少田埂,我都会一一算到他们头上,你着什么急呢?上次村里人上山坡上砍椿树你吃了亏,还没有得到教训么?”
苏小月这次吓狠了,心里本来慌张,没想他不安慰就算了还责备起她来,苏小月一扭头,哼了一声。
方河看着这样的小媳妇,心痛的紧,本想还多说两句,却发现出口的却是轻声软语,“好了,你别生气了,我只不是说你一句,下次记得教训,出了什么事情,你等我来了再说,别自己一个人扛,你小小个的,谁又把你放眼中了。”
的确是没人把她放眼中的,来了也等于白来,可是当时看到那样的场景,她不来心里不安,别摔死几个人在她田地里,想想就心里不舒服,还好都是储满水的水田,看刚才三爷救人的神色,村里人似乎还没有不能救治的地步,也算舒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来着,但苏小月心里还慌着,没有理会方河。
方河无奈一叹,把她的小脸板了过来面对自己,“你先答应我,以后不再鲁莽了。”
两人呼吸交融,双眸相对,苏小月想逃避都不行,于是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方河又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就要把话听进去,怎么老是听不进去我的话,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还没家是为儿聪明,就不懂得保护自己。”
苏小月瞪大了眼,这人还唠叨上了。
方河还是忍不住要说的,“别人撞你的时候,你不会躲吗?人多的时候,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身子不能站得太直,双腿要弯曲一点,一前一后稳住自己再说,再不然你一只手抓住一把高粱苗子也行,怎么傻傻的全身面对别人,由得别人去撞你。”
苏小月脸憋得通红,被他双手掌板住了脸,只能正面的听他教训,于是没好气的应道:“是,师父。”
方河连忙捂住了苏小月的小嘴,他左右看了一眼,心里慌得紧,两人明明是夫妻,要是被别人知道两人是师徒的关系,指不定笑话他了,把自己徒弟给睡了。
苏小月忽然发现他的弱点,眼眸一亮,小嘴在他掌心里咬了口。
方河的脸瞬间红透,身下即刻就撑起了帐篷。苏小月看到他下面的变化,瞪大了眼,这人还是不是人?真的是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