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衣姑娘!”
含情脉脉四目相对无言时,传来小校的声音。他们知道,这夜就是一个美丽的梦,现在梦要醒了,他们还要各自归位。她是将军的女人,他是忠君爱国的一名精兵队长,儿女情长,只能是那时那刻的美丽梦境。
小校一行人追过来,“挽衣姑娘,出了山谷就离军营不远了,我们先到外面的村子里整顿一下,长途跋涉,马倦人乏,何况就要见到将军了,姑娘是否……”
小校欲言又止,话中之意,挽衣也该稍作打扮,如此这般村姑的装扮,怕将军责怪他苦了挽衣。
“好。”挽衣此刻神伤,更不想早到军营,低婉回答。
小校早就知道前方有个镇子,待将所有人都安顿在一个客栈之后,便到镇子里买了匹马,又选新马车。绝不能让将军看着心爱的女人像他们这些男人一样骑着马进军营。
小校又为挽衣送去华服,让她换上进军营,但挽衣看着那华服,却摇摇头,轻声对袭香说:“我要穿那套红衣。”
须臾,挽衣走出房门时,红衣似火,飘逸轻盈,让人目眩,而就算这衣裙如此夺色,却也掩不住她那张绝美的脸。
小校见挽衣没穿华服,不禁皱眉,刚要进言,挽衣嫣然一笑,先声说道:“我与将军初识,便是这身红裙,我要穿着这身衣裙去见将军。”
挽衣温婉一笑,明眸皓齿,美得惊人。
而不远处的一双精目中却含着悲意。韩良臣转过头去,不想再看,他又不懂挽衣如此对将军的情义之深,怎么又与他相约溪边,她心里的男人到底是谁?这女子又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韩良臣转身挽衣怎会看不到,心不知为何一阵刺痛,她知道这样是伤他的心了,但她也只能如此,他是个军人,他们都逃不开命运,那么就只能承受命运的安排。若她不让他断念,她怕他鲁莽惹事,就让他当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他的人生在沙场,他还有伟大的前途,他将是国之栋梁。
挽衣这一次并没有骑马,她乖顺坐在华丽的轿里,默然不语,只是撇脸自轿帘看向外面,看到那骑在马上的勇士。
眼见着前方就是军营,兵士们雀跃不已,终于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地方,韩良臣是名猛将,曾经也是战功不断,军中生活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心却随挽衣而动,竟然落落寡欢,不想走进军营,不想将军迎走他心爱的女人。他终于知道这小女子已经深深地埋在他心底,正欲破土而出,钻心的刺痛。
自方腊之战,首功被夺。又把他差去接一名女子,他本是一腔忿满,这时,突然觉得或是上天给他的补偿,让他认识这个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女人。
他真想勒马拆回那山谷,过昨夜那神仙眷侣的日子,为什么要回来?可当军营大旗飘起,血液似逆流般激荡,他不得不承认,他属于这里,于是坚定了信念,棱角分明的脸上线条绷紧,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所得有所失。想到欺杀大宋子民的金兵,那丝儿女柔情顿逝。
这时,前方不远处,已经有一小队人马列队等候,而那个最前面穿着金装甲的便是霍安江。
“是将军大人来接姑娘了。”小校在轿外报了信儿,便快马加鞭,跑上前去。
袭香喜出望外,掀起轿帘眺望,“挽衣姐,真的是霍将军啊!”
挽衣不过是弯弯薄唇,并不去看,反而转头看着窗外的韩良臣,心下暗忖:若此生你我真是天意注定,无论怎样都会相守,而你若真是我命中之人,梦中的夫君,天意还会为我们安排一切。
霍安江收到消息,挽衣此时会到,便早早立于路口,等待。霍安江南征北战,家中妻儿也见得很少,倒是对挽衣十分挂念,终于盼到挽衣来相会,原本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竟然也绽放笑颜,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只听:“驾!”地一场,快马奔了过来。
两队人马即将汇合,便都缓缓停住。
小校飞身下马,手握马鞭,抱拳跪地道:“将军,我等平安带回挽衣姑娘。”
“好,赏!”霍安江朗声大喝,心情愉悦不予言表。
“谢将军。”小校一拳着地,低头答谢。
“众兄弟辛苦了!”霍安江再看看所有兵士,豪爽地大喊。
“谢将军体恤!”众兵士也都下马,单膝跪地,垂首答谢。
“赏!”
霍安江连赏,声音中透出喜悦,终于盼得美人归,与挽衣在一起的一幕幕仿佛都在眼前,什么战场,什么敌军,什么金兵,都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霍安江的马终于来到轿前,长枪一挑,掀开轿门,看到绝色佳人,一身火红,此别一年,又如初见。不禁一阵悸动,“挽衣,终于等到你了。”
挽衣嫣然一笑,声如莺啼:“将军,好久不见!”说着,双眸微垂,微微颔首,那般姿态,可媚惑众生。
霍安江飞身下马,用手挑起轿帘,一双钢钳似的手,抓住挽衣洁白皓腕,挽衣只觉一个猛力,人便被他拉出轿外,就像自己是个玩偶一般被霍安江扛在肩头。
霍安江扛着挽衣上马,才把她抱进怀里,精目含情,凝视她良久,“挽衣,这一年来可好?
挽衣被他这一连串的惊人动作吓得魂未归位,见他这样看着自己,也怔怔地盯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将军?”呢声细语。
只仅仅两个字,只是她清甜的体香,早已让霍安江意乱情迷,他真想无所顾忌去吻那香唇,他更欲将这柔软的身子揉碎进自己的身体,若不是战事不断,他真不知自己是怎样儿熬过相思之苦。
良久,霍安江才算回神,马鞭扬起,绝尘回营。
众人跟在身后,只有韩良臣仿佛心在滴血,恨不得吐血而亡,曾在自己怀中的柔软娇躯,他怎能容忍别的男人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