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发生了何事?”挽衣喃声自语,心里微微有些担忧,而她这样的聪慧的女子却不知道自己的此刻的担忧,来自何处,是霍安江?还是大宋的江山。
而那句等我回来。在挽衣心底无数次的回荡,她也曾这样许诺过,蓦然间黯然神伤起来。
挽衣。一个清亮的声音入耳,挽衣换颜一笑,转过身来,唇边噙着淡笑说道:雪素姐姐,也出来赏雨么?
雪素是沁香楼的名姑娘之一,见她自远处款款而来,身材柔弱,容貌秀美,气质清雅绝俗,步步生莲,依依如柳,婀娜妩媚中看不出一点风尘的味道,这便是沁香楼的姑娘们不同之处,绝不会流于艳俗。
要说阮妈妈也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竟然能挑到这些各俱特色的美人儿,沁香楼的姑娘各个特别。
且说,雪素也正人如其名,肤白胜雪,玉一般的人儿,不仅是这张俏颜,更让男人着迷的是她通体雪白没有一点瑕疵,因此在秦淮河岸边,无人不知沁香楼有位雪做的姑娘,瓷做的人儿,试问这样的女子怎还会有人舍得去伤害,但凡见过了雪素的男人都如获至宝似的疼着,宛如仙女降临人间似的喜爱着。
而雪素本人也是淡若清风,纯净如雪,极难得在这烟花之地有如此淡泊的美人儿。
雪素一袭白衣而至,与挽衣的那身火红,自是一番别样的风情。
雪素看了看挽衣刚刚凝望的方向,又睇一眼赏莲亭中的酒盏,抿嘴淡淡一笑故意逗挽衣道:这一大清早就有人来看望妹妹,可见并非一般俗客呀?
挽衣顿觉脸颊一热,红霞飞起,扭捏的一转身,娇慎道:姐姐来取笑挽衣了,挽衣哪里能和姐姐比呢,姐姐那里才是贵客盈门,名流世子不断呢。
雪素轻牵唇角,涩然一笑,流露出几分凄楚来。
挽衣忽觉说错了话儿,妙目频转着,歉意地走到雪素身边,拉着雪素的长袖向小亭里走去,姐姐既然来了,我们说说话儿再走吧。
雪素不俗的气质和雪样的肌肤不是没来由的,普通人家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姑娘呢?本就是一个文官的女儿,因父亲惹了祸事蒙受了不白之冤才获罪,全家男子都被治了死罪,女子或送去充了营妓,或被卖为奴。都说阮妈妈并非一般的女人,这样的事情,她总会先得了消息,悄悄的先去选上一圈,有中意的姑娘拿银钱通容,替换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暗中操作。
而这些姑娘到了沁香楼多少都经一番折磨,失去心神,有的姑娘怕了也就依了,但也不乏像挽衣这样有着别样心思的女子,雪素亦是如此,虽在风尘中,却心清如仙女,将肉身与自己的心划分的干干净净,这恐怕除了沁香楼的姑娘们便无人能明白的。
雪素这般清傲的性情,并未让她在沁香楼失宠,偏偏有许多人喜欢这样的'冷美人',以前说到'冷美人'只说是性情孤傲,言词冷漠,可从未见得肌如白雪,肤冷神清,将那冷演绎到了极致。
同样,雪素也自心底觉得挽衣与那些平凡女子不同,也便是如此,她的冷从来不在挽衣面前显露,这两个全然相反的女子却如知己一般知心。
“袭香,把这酒拿下去,帮我和姐姐准备些细点来。”挽衣因清晨饮了酒,多少有些许的醉态,顿然使起小性子来。
旁人看不出,她雪素可是一眼看穿了挽衣的心事,心头不知是喜是忧,便微微转首,轻声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梅儿,你也去帮袭香吧。”
梅儿,弓身一礼,笑着跟袭香眨了眨眼睛,两个丫头并肩走了。
等两个丫头走远,雪素微微垂眸,淡笑着说道:“妹妹是动心了?”
闻言,挽衣一怔,瞬即,朗声笑了起来,“姐姐今儿可是心情大好呀,追着挽衣开玩笑。”
“妹妹,姐姐面前就不要掩饰了,哪有人会让妹妹那般遥望凝叹,不是有了情,还是什么?”雪素如看到了挽衣的心似的。
挽衣抬眸看着雪素无言,有些时候,在聪明人面前故意掩饰只会显得越发可笑,挽衣自知这理儿,便也不想再去辩解什么,肃了面色,轻声说道:“姐姐慧眼,只是我自还未想得清楚明白。”
挽衣俏脸黯然沉去,她是知道自己的宿命当何去何从,她也有未完的事。她怎可贪恋一时的恍惚,一股羞恼之意油然而生,挽衣蓦然觉得自己便是动了这个念头都是那般不可原谅。
心念至此,挽衣眼底溢满了泪水,忙撇过头去不想雪素看到。
雪素会看眼色,故作不视,免得挽衣难为情。
须臾,雪素复又轻启朱唇,淡淡而道:“挽衣若是当雪素是姐姐,雪素便劝劝,中听不中听,你且不要怪姐姐。”
“这是自然,挽衣在沁香楼中与姐姐相识是莫大的幸事,一直以来便当成姐姐看待的,姐姐尽管说就是了。”挽衣急声说着,生怕雪素多心。
雪素清眸一抹淡淡的笑痕,优雅之极,难怪许多人喜欢她,相貌才情样样不俗,能与她谈情说爱,可满足多少男人此生的对女人的贪恋,先别说男人,就连挽衣也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着。
“男人对女人之爱很短暂,亦或只是那一瞬而发,日子久了,再美再好的女子也厌倦了,妹妹若是觉得那人可托付,便要抓住了才是。”雪素的话说的清清淡淡,却心意诚诚。
挽衣心知雪素不知她留在沁香楼的原由,不过为她的这番好意而动容,纤手握住雪素冰冷的手,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挽衣明白姐姐的话,虽说霍将军是个性情中人,才不过一天的相处,便定情与我,可挽衣与姐姐一样,身后都有不同的故事,因此,挽衣万万不能答应他。”
自来了沁香楼,谁也不许提自己过去的身份,忽听挽衣话中有话,雪素微怔,竟然不明了了,眼前似一团火一般直爽豪气的女子,难道也有不同的苦处?只是雪素清守着沁香楼的规矩,也没有问挽衣话中的意思,静默的凝注着挽衣的妙目,彼此心疼起来。
挽衣酒意未退,并不知晓自己失言,沉在自己的心思当中。
须臾,两个小婢端来细点香茗,两位绝色的美人一边品茶一边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