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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跑越觉得不对路。
我们方才不就是冲着这东南方向来的么?现在往东北方向去,正好拐了一个大弯,直接去向黄沙深处的西北方,我们刚才就往西北方去不就行了?那为何还要冒着被尸兵围困、被死侍击杀的危险绕这么大一个半圆啊?
我充满疑惑,不由得停下来,对身边的罗门生和晏安阳说:“你们觉不觉得我们的路线有点古怪啊!”
可身边无人应声。
“门生?晏安阳?”
我回头。
身边哪还有罗门生和晏安阳他们的身影?!
黄沙漫漫处,沙连天,随着头顶的烈日下光影的推移,眼前除了黄色、灰黄色、暗黄色,还是灼热的一片深黄色,卷卷而移,时而凝固不前,时而翻腾叠起,任凭我眼力耗尽,喊得喉咙沙哑,皆无半点踪影,无一人应答。
我惊呆了。
我竟不知自己何时与罗门生他们走散的?!不仅如此,连追击我们的那些尸兵和死侍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里黄沙浩荡之下,空余我一人。
死寂一般。
莫名的惶恐袭上心头,我心跳不止。
烈日已正午。
热浪一层覆盖一层,一阵高过一阵。
也许是因为热晕了,也许是因为出现了海市蜃楼,我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八个太阳。
我知道自己产生了幻觉,所以更不敢停下来,只得不断地往前走。
一路跌跌撞撞,摸爬打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快晕倒的时候,我看见远处有一个黑点。这个黑点被埋在大片黄色之中,格外醒目。
我心底升腾起了小小希望,冲着那处黑点跑了过去。
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点,而是一扇破旧的木门,木门通身青黑色,长了一些青苔,门中央上有把青铜瑞兽门环。
我看着顿觉似曾相识,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扇木门,十分突兀地立在黄色漫天的广袤世界里,仿佛连接着过去与现在。
我站在门前观察许久,不敢迈步(莫怪乎,在这种苍茫大漠中出现这样的一扇门,任谁都会怀疑踌躇一番),结果发现——
那仅是一扇门而已,一扇破旧的木门!
推开它!推开它!推开它吧!
心底有一把声音在不停地催促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于是伸手,轻轻往里推。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我探头往里张望。
一条铺满岭南特有的奇异鹅卵石小径,由木门处一直往前延伸。小径尽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灰黑色,小径的两旁是一人高的石壁围墙,围墙嶙峋而沧桑。
这是——
浮山城寨的一隅!
我吃惊地看着里面的风景,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鹅卵石小径很深很长,一路走过去,会闻到满鼻的花香,两旁的矮围墙上爬满了开得正艳的七里香,蜜蜂与飞蝶围绕其间好不惬意。
“风惜他乡之明月,雨尝近身之凄苦,少年莫述轻离别,老大空留悲春秋,南山唱罢,北风和之,归去来兮,归去来兮……”有老人沙哑的歌声从矮围墙内传出来,歌声有些飘渺与凄楚。
我停下脚步,正巧有扇小门通往里头,我长身而入,在一处垂柳盎然处停了下来,隔着绿色的篱笆屏障探头往前看。
在前面不远的一方天井处,有一位玄衣少年正挥着剑舞出一片耀眼光华。他身躯袖长,脸上五官立体,脸型轮廓似塑像雕琢,有如阳春三月般的明朗,剑眉横飞入鬓,眉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剑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有神。他舞剑的身姿轻盈似飞蝶,矫健如雄鹰,一招一式,收发自如,却带着凛冽的杀意。少年的周围,已布满了各种飞花落叶,一看不知,他在此处练剑练了许久。
许是练剑练累了,少年想收剑歇息。
一粒飞石从旁射出,打在少年的腋下,疼得他眉头稍微一皱。
“继续!不可停!”那把沙哑的老人之声在那绿色篱笆屏障下传来,隔着一堵篱笆墙,我只能闻其声,而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少年无奈,应声而继续。
我心想,这说话的老人真真讨厌,没见少年已累垮,还让他继续?
掩饰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知道这老人到底长何副铁石心肠模样,我贴着绿色篱笆猫着身子往前探。
“殿下,出来吧!”像是知道我躲在这里偷看般,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被发现了?!
我心一惊,本能地直起身子准备溜走。
一道黑色身影从我头顶上笼罩下来,我吃惊地一抬头,看见——
满头银发的敬苍在我头顶上方,正扬着一脸宠溺的微笑,无奈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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