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面来接我们?谁不知道你郝逸然今年逛京都、明天去南方,三妻四妾一大群。如今倒好!又混得身无分文了才想起我们娘俩,是不是你那畜生妈让你来的?你把姑奶奶当成什么了,想扔就扔,想捡就捡,我要告你重婚罪,我要让你人老八辈儿都不得安生!......”
大吴村吴淑贤娘家的院子门口站满了人,吴淑贤虽没有破口大骂却也是满口脏话的数落着郝逸然。郝逸然站在她的对面,硬着头皮听着她的数落,当吴淑贤“畜生妈”三字出口时,他禁不住攥紧拳头,两眼瞪着吴淑贤,似乎要冒出火来,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却匪夷莫思的微笑着向身边围观的吴氏族人们扫视了一圈,旁边观望的他们有个别私下正嘀咕着。
“淑贤也是,骂人咋能骂的这么刁钻难听,那毕竟是人家妈,恐怕只有那种窝囊的男人才会让她随便这样骂,这位郝相公恐怕不是这样的主儿,听说他们前些年都是因为这个打的架。”
“她不就是这种性格,小时候霸道惯了,得理不饶人,她娘与她那几个哥哥、嫂子们谁敢说她,我看这事有点麻烦,人家郝相公过来接她们,还不知趣的见好就收老老实实随人家回去过日子,她竟然还是这么对人家,谁对谁非不是明摆着,难道非让人家向她磕头下跪才行,唉!我们主持不了这个公道呀!”
“淑贤,我是做生意赔本了,但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糟糕、下流。这些年我是有错误,为了想发财很少关照你们娘俩,但你说话要有根据,什么三妻四妾、重婚罪......静云她奶奶哪点对不起你,我妈纵有千条错,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娘亲——我的妈!所以请你说话要自重,唉!......”
郝逸然本想多回驳吴淑贤几句,想到再这么吵来吵去也只能是更加丢人现眼。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想到这里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目光却忍不住看了看正藏在岳母后面哇哇大哭的小静云。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再吵了,我们就跟着我爸爸回去吧!......妈妈!”
有些早懂事的小静云还想继续往下说,被吴淑贤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你个死妮子,哭什么哭。妈从生出你那一天起他管过你几天,居然还喊他爸爸。我不是告诉你。你是有娘生没爹养的主儿,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淑贤,请你克制一下。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想继续过日子就跟着我回去,哪怕你以后什么事不做也可以,有我吃的你们肯定也饿不住;如果你真嫌我像你说的那么穷,那么至少为了孩子我们就好说好散。孩子那么小,不至于就那么的训斥她......”
“你少给我虚情假意,我吴淑贤说到做到,想让我回去过日子容易,还是按照前些年我说过的办!马上签字。那三间房子给我!至于离婚,离就离!但女儿要归我,加上我一个人养了她这三年,还有以后读书、上大学......抚养费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郝逸然刚将话说到一半儿,吴淑贤随即打断了他的话,不容商量的重复着两年前的主张。郝逸然有些苦涩的扫视了旁边围观的人们,然后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小静云仍旧怯生生的将小身子贴在她姥姥的背后,年迈的老人有些低声下气的看着女儿道。
“淑贤,听娘一句话......还是做到屋子里慢慢商量。没有大不了的事情,你们为啥都这么认死理啊!”
“你站在一边去,不要插言。当年还不是上当受你们的骗,说他如何如何的好。强我塞到了郝家,如今可让我以后咋生活呀!......”
吴淑贤没好气的打断了她娘的话,接着又充满委屈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娘!谢谢您与静云她姨、姨父这些年对静云的养育之恩,你们的恩情荣我后报,谢了!”
郝逸然将话说完深深的朝着自己的岳母来了个三鞠躬,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忍不着拭了拭有些湿润的眼圈,然后狠狠的看了看正啼哭的吴淑贤。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妻子有些扭曲了的面孔是那么的陌生,甚至有些狰狞、可怕,他想继续再说一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苦涩、凄惨一笑的望了望众人,随后轻声道。
“娘,我回去了,请您们善待静云!”
郝逸然将话说完,扭头转身向村口走去。
“二哥、三哥,你们傻站在那里做啥子?还不给我狠狠的揍他一顿!”
“要揍你去揍,郝相公从过来到现在哪点不讲理,你说人家做错了啥!你刚才骂人家那么狠人家也没有说啥子,我们还咋好意思去打人家!”
“我死去的伯呀,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呀!你生我们姊妹这么多,没有一个人去管我,还要我一个弱女子去张罗、去操心......”
听妹妹这么的指派着他们,一向老实、木讷的三哥盯着吴淑贤瓮声瓮气戗白道。吴淑贤感觉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却又不示弱的继续嚎啕大哭起来,围观的人们动也不动的回头目视头也不挥大步流星而去的郝逸然,然后扔下蹲在那里哭闹的吴淑贤,一个个低头轻轻叹息一声陆陆续续的散了去。
吴村距离龙居村不远,只有十公里的里程,出了村子就是直达龙居村的穰襄国道,半个小时后郝逸然已经从龙居村路边走下车来,走下车随便的同香磨房看门的申大叔搭讪了一声径直走上楼去。
郝逸然上得楼后,看了看陈致远的宿舍,房门紧锁外出办事还没有回来,他房间的隔壁拐角处就是临时监控室,走进房间后郝逸然摸出了自己的香烟,思绪纷乱的他魂不守舍般掏了半天才掏出了一支,点烟的动作激动下显得哆哆嗦嗦的样子,本来微微一按拇指就可以打出火来的火机竟被他“啪”的一声给捏烂而随手摔在了地上。
他继续在房间搜索着什么,拉开抽屉、揭开被子、移开枕头......床头角落处一盒陈致远从酒店应酬回来带回的纪念火柴被他搜寻了出来,郝逸然急不可耐的哆嗦哗啦了几下才点燃了迫不可耐想抽的烟卷儿。他狠狠的接连抽了几口香烟,遭乱的心情有些缓解了许多,他缓缓走近窗口向远处眺望而去。
楼底下,陈致远经常炫耀的那块儿他亲手侍弄的菜地里,朝天椒、西红柿、茄子已经长出了第一道果实,绿莹莹的甚是好看;远处麦田里的麦子已经开始抽穗扬着花儿,田地里零零散散的村民们正背着汽油喷雾器穿梭着来回的喷洒着农药,进行着收割前的最后一次养护;香磨房的厂区内榨油机仍那么白天黑夜的连续轰鸣着,阵阵浓郁的芝麻香油味儿不时的随着一阵儿凉风沁人心扉。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再吵了......”
“......是不是你那畜生妈要你来的?猪八戒背个烂箱子,人没人、货没货的东西......”
“大哥、三哥,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干啥,给我狠狠的揍他......”
小静云可怜巴巴的哭喊声,吴淑贤有些变形、扭曲了的喊骂声一遍遍的旋绕在郝逸然的耳边。女儿啊!爸爸不能再这么痛苦一生了,请你原谅爸爸吧!爸爸要将你给抢过来......
郝逸然坐在了桌子边,打开了陈致远为他提前准备好的电脑,慢慢的敲击起了键盘。屏幕上缓缓的出现了《离婚起诉书》几个字,随着字迹的一个个出现,郝逸然的心已经揪成了疙瘩,两行清泪刷然而流了下来,一滴滴的掉落在键盘上。
“然儿呀!要记着爷告诉你的话,草糠之妻不下堂!你大伯这辈子已经将咱郝家大门的面子给丢光了,你长大了可要擦亮眼睛不要再犯离婚的特错大错来.....”
“在那浩瀚的夜空
飘逸来一位熟悉的身影
我有些惶恐
因为
——那似父亲的面容
父亲无语
只是轻呼着我的奶名
指向临终前被打开的颅顶
“儿呀!爹爹当时太痛
丢下你们
实在阖不上眼睛……”
我大哭着扑向父亲
——却是一场梦
......”
朦胧中的郝逸然只觉得老爷子郝文钦与父亲郝子君正站在他的面前,谆谆向他告诫、交待着后事......
郝逸然努力的抑制自己扑簌滴落的泪水,咬了咬牙继续点击着键盘。
“......综上所述,我请求法庭判决我与吴淑贤离婚。并请求法庭本着对孩子未来教育负责的精神,将我们女儿郝静云判归男方抚养与监护,我并承诺不要求女方支付任何抚养费用,并另外支付女方20000元的精神赔偿费用,保证女方及家人随时探视的自由与权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