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公元一九九五年的六月中旬,梅雨季节来得早却又徘徊着迟迟不肯散去。从三月开始的连绵阴雨已经遮光蔽日般昏暗的延续到了今天,站在楼下望去,各种建筑物的瓷砖墙壁似被冲刷过一样,一条条亮晶晶的水线水浸浸的隐隐流淌下来;伸手向空气中轻轻的一握,似乎能在手心中握出一汪清水;房间内的地板整天湿漉漉的,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霉味”。

这个季节最高兴的应该是马路边的一棵棵榕树,它们拼命向四周延伸着自己的枝叶,马路边蔓延开来的树荫下面,几尺来长的树须就像一根根嫩白色的胡子在纵情欢唱般吮吸着四周的水分。时下几月不见阳光的人们好像更年期来临后的中年女人们一样,心底阴沉沉的一片,稍有不顺,随时都可能会迸发出一阵无名怒火来。

一大早,安厦管理区菜市场边的一个小食摊。此时,凌晨两点就起床忙碌到现在的摊位男主人正同着自己两眼红红的媳妇满脸睡意的招呼着最后几个零落的顾客,几张简陋的桌子下面白色的塑料袋、使用过的筷子狼籍一片。第一拨吃过早餐的的顾客都是在附近工厂内上班的外来工人们,他们带着疲倦的眼神、有些苍白、灰暗的面孔狼吞虎咽般的用过早餐,然后匆匆忙忙的回到厂房打卡上班去了。

数日来,郝逸然总是这个小吃摊位前的最后一名顾客,他刚要了半斤油条,一碗豫西南的胡辣汤,正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静静的慢用着。

郝逸然殇别晋源来到华南省后,走访客户中将所有联系方式都转到了方晓静的名下而没有再回晋源。此时的他如一年多以前退伍时候一样,茫然无故、无所归依般的来到了安厦管理区,不知不觉已经在管理区内的出租屋里蜗居有一星期左右的时间了。

郝逸然上身穿着部队时的迷彩短袖,下身是一条迷彩裤子,脚蹬一双白色波鞋。此时的他眼圈有些塌陷,半月来未有修剪的头发连着没有刮过的胡须就那么随意的粘连在一起。有些憔悴、消瘦的面孔如果被不认识的人们看上去,准会说他已经是将近三十与四十岁之间的年龄了。

小食摊的主人同郝逸然一样都来自穰州,只不过这位摊主是穰北人。穰州南部的教育界常用这句话来激励校内的莘莘学子:穰南出棉柴,穰北出人才。不过确也如此。几百年来从穰州走出的名人大多都是来自穰州以北的十多个乡镇。穰州南部也就是林镇、芳村镇这些地方,因靠近鸡鸣两省的豫、鄂边界,上百年的土匪、兵乱在穰南、鄂北尤其的猖獗,相比穰北的地方人口自然有些稀少而耕地随之增多,所以穰南的人们大多以耕作为主业。穰北因为村落拥挤人均耕地数量少为了生机而普遍选择在农闲时候外出做些小本生意。由此有了这样的口头禅。“若要弹棉数汲水,罗村香裱豫无双。想看耍猴去穰西,商贾穰北转襄阳。”

日积月累,经常四处流浪的这些小生意人慢慢的总结出了一套生意经。即使外出打工,大多数穰北人很少选择进工厂从事那种耗时费力的工作,他们往往选择了买菜、小型餐饮这种小本经营。十多年来穰北的这些小生意人已经将豫南的烩面、胡辣汤有名的小吃带到了平安镇甚至华南省周边无数个豫南人的聚集地。结果在工厂内做工的穰南人口袋中的钱,至少会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部分慢慢的返回到了穰北人的口袋里,活跃了南方,也源源不断的汇入到了数千里之外的穰州家园里。

“郝逸然,转了半个管理区终于把你找到了!油条、胡辣汤!不错!吃的津津有味吗?老板。给我来一屉小笼包,一碗胡辣汤。”

正低头沉思的郝逸然顺音抬起头来,崔文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不待郝逸然答话,崔文进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顺手将两封挂号信放到了他的面前。

“吃完了吧?老战友胡寿星寄过来的,你我各一封,先看看,拿出一点意见来!”

崔文进就着一颗大葱香喷喷的吃着,头也不抬的示意着郝逸然。

“郝班长:

见字如面,退伍后甚为想念!

……是这样。我在北方林业集团做副总经理的叔叔经集团高层的批示,现在惠安筹办一家家具制造厂,急需招聘一批退伍军人。我向他老儿推荐了我们步兵团的所有战友。……

在部队我非常佩服郝班长的能力与为人,我叔叔说你过来后可以从事人力资源的工作。这是你我实现个人价值、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请速处理完手头工作到我这里走马上任!……”

郝逸然看后内心窃喜。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欢蹦雀跃了。低迷、郁闷数日的心情再次豁然开朗起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呵呵!八卦先生曾经说过,我郝逸然天生是一个穷贵人的命,今天看来确实有些应验了。

……

几天后,崔文进与郝逸然已经并排坐到了从华南省府前往惠安市的省际班车上,崔文进有些不解的询问着郝逸然。

“你这小子。我真搞不懂你究竟在晋源市遇到了什么事情。你看你到我这里这段日子,整日烂醉如泥、欲哭无泪的样子。这段时间遇到什么麻烦事,有什么委屈就不会同兄弟我说说吗?”

“没什么!在哪里大病了一场,钱又让人家给偷走了。如果不是刘班长帮助,差点将命都给丢在那里了!如今我这个烂摊子还能说什么?如今你嫂子正在为我出去几个月没有现金报账而生气呢?你个小子,不要打开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老哥死不了,昨夜做梦想去阎王那里报到,你知道阎王咋说?说我阳寿未尽,还有60年的寿命!那样哥哥不是可以活到85岁了吗?呵呵!不知道阎王与周公这么召见过弟弟没有?”郝逸然绕过话题委婉而随意的调侃着崔文进。

“算了吧!还不是你那桩不如意的婚姻。和雨近期好像也有些不高兴,但她对嫂子蛮好的,而且好的有些出奇!既然你不够朋友,弟弟也就不问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唉!这个世道连我的战友都变了。还说二家旁人?哥哥,我们去惠安胡寿星那里这件事,真会那么好吗?你知道,老弟这个保安队长正做的有滋有味的。如果去了哪里假若不如意再杀回安厦管理区,我的损失可就大了呀!”

崔文进用一种疑问的目光看着郝逸然,郝逸然见他如此问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解释些什么?此时的郝逸然随着崔文进去惠安也好似是摸着石头过河,凭着感觉在走路。无数次他想着要回老家?可几个好朋友的一万多元现金还没有还上。依靠老家的二十来亩望天收的庄稼不知道能还到猴年马月,而且回去后必定会惹得父亲郝子君不高兴,几年了,难得父亲这段时间有如此好的心情,不去不是在制造麻烦与动乱吗?郝逸然沉思片刻有些无奈的劝慰着崔文进。

“来之前我不是告诉你,反正我暂时没工作,先过去看看情况,大不了就转回来。呵呵!你小子就是不听,执意辞职同我过来。你小子的鬼心眼我还不清楚,不就是担心寿星许诺你的保安经理位置在我捷足先登后将你给替代了。对不对?既然你都后悔了,那现在回去也不晚呀!真是的!和尚不急猫急!大不了回来继续做保安,你是万德没有开业就入职了的员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想万总不会不重新接受你吧?我原本准备去安厦管理区最出名的那家化工厂应聘?如今还不是被你牵着鼻子一起过来了?既去之,则安之。看你前怕狼后怕虎的熊样,到那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你究竟让我怎么说?难道不会是让我这么的向你宣读一遍后你才会满意踏实吗?”

郝逸然皱了皱眉头,干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正儿八经的语言轻声朗诵道。

“寿星他叔叔叫什么名字来着,没有告诉你?好像是胡郴州同志吧!……经北方木业集团研究决定。根据南方家具有限公司总经理胡郴州同志提名,任命崔文进为华南分公司保安部经理,月薪4000元,特命郝逸然为人事行政部经理。月薪5000元……呵呵!崔经理,我这样回答你,总应该心满意足了吧?”

“去你的!我发现你小子这次杀回华南省后好多方面都变了,包括语气也尖酸刻薄、油腔滑调起来。郝领班,在部队时你虽然是我的班长,来南方后我可是你的上级。你我之间主次总要分清楚吧!怎么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好像我已经提前被安排到了你的名下!哈哈哈!不过老弟是个知足的人,哪怕给我个副理就够了。至于你吗?写写画画还有那么两把刷子,可惜自从离开部队到现在,我们的“郝书记”已经被冷落很久了!但愿你这次能够遇到伯乐。唉!假若你小子当年不那么固执的执意离开部队,现在应该是杨参谋长手下的连长了吧?可惜啊!可惜!……”

崔文进听郝逸然这么损他,不自由的反过来刻薄着郝逸然。他将话说完见郝逸然没有回答,有些担心他生气而不自由的转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仰躺在座椅上的郝逸然早已经靠在车窗前睡着了。

华南省府南都市距离惠安只有二百公里的里程,中午十二点左右郝逸然与崔文进已经站在了惠安公共汽车站的候车大厅门口,静静的等待着胡寿星与其他几位提前过来的战友们到汽车站迎接他们。

“报告郝班长,崔班长,原晋源k师六团侦察连战士胡寿星、晏剑秋、刘明岩代表其它连队老兵向你报告,请老班长指示!”

郝逸然与崔文进回过头来,看到胡寿星与晏剑秋、刘明岩已经站在了候车室的人行道上,正笑眯眯的审视着他们。

“呵呵!去!去!去!你以为我们还真是在部队,领导让稍息不敢立定的时候。都老百姓那么久了,以后就是兄弟,用不住这么客套,对吧?”

崔文进快言快语的这么回答道,几个老战友彼此打量了一番互相紧紧的拥抱半天不忍松手,然后手拉着手寒暄着走出了车站。

“公司离这里不远吧?厂房建好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培训上班呢?”郝逸然随意的询问着胡寿星。

“不计,先休息几天!到了班长们就明白了!先上车。到住所后要对新入职员工进行一系列的培训,然后竞争上岗!”

胡寿星所住的地方是一处几年前已经建好的小区型的建筑。郝逸然随意的审视着小区四周,院子内的绿化带因长时间无人修剪而几乎长成了杂草丛生的灌木丛。房间防盗门上的油漆已经有些剥落,铝合金的窗子开起来锈迹斑斑。房间里面也看不到窗帘一类的装饰物。从眼前的情景可以判断,这座小区建好后几乎就是空置楼层,不会也如几年前南海省的房地产开发、炒作那阵风一样,热闹过后就留下了这些房子静观形势的变化再行炒作吧?

走进房间,三室一厅的房子空空如也。每间卧室内没有床铺。就那么一张张席子随意的铺在水泥地面上,席子上也没有被褥,只是一条条床单与枕头像部队时那么整齐的一排排摆放在那里。郝逸然感觉有些蹊跷,北方林业集团——大型的国营企业来到南方创办公司,不会如此的凑合、简陋吧?毕竟那个艰苦创业、自力更生的时代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郝班长,是否觉得我们住宿的样子好比当兵时去山上进行山地训练那么的寒碜、简陋吧?我叔叔他们一帮人正打前站,过段儿时间应该一切都会好起来!请放心!”

胡寿星高挑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面孔看起来还如部队时那么精神抖擞。他比郝逸然晚两年兵,新兵的时候郝逸然是他的新训班长。战友之间相处,一切显得自然而随和。没有那么过多的客套。胡寿星发现郝逸然与崔文进有些怀疑与失望的样子,连忙走上前去解释道。

“公司刚开业是这样!不过这种环境相比我们当年在山上住训的时候要好多了?那可是太行山中二十来年无人住过的房子,喝的也是不知储存了多久的露天水,当年我们进去时破破烂烂的样子,半年后训练结束回去却已被我们打理成了一座标准的军营,思来亲切啊!”

郝逸然听胡寿星这么一说,一边心不在焉的审视着客厅里几件新颖的产品,一边劝慰般的回答着他。

“自动矿泉壶与摇摆机,我们公司兼营的两种高科技产品。像这部矿泉壶,自来水哪怕是污水装进去后从过滤装置里走一圈。出来的清水味道可比市场上卖的矿泉水那样甜美。

这种看着像枕头的东西,医药器材市场上被称作电磁按摩仪,人们常常私下称为摇摆机。这是一种高科技养生产品,每天睡觉前将脖子或者脚腕放在上面摇摆那么三十来分钟。解除当天疲劳的同时又可以防止颈椎病、坐骨神经疼等几十种疾病。……”

胡寿星正在介绍的同时,郝逸然的同年战友刘明岩随手将半瓶醋倒进了胡寿星所讲述的矿泉壶中,晏剑秋躺下来将自己的脖子放在了摇摆机的卡槽里,打开电源悠闲般的在哪里摇动、示范着。

“逸然!这两个家伙确实高科技,你看!从醋水中留下的水比自来水还要清澈、透明,真像山间流下来的泉水一样。剑秋。让我躺下来试一试摇摆机的效果。”崔文进盯着矿泉壶里透出来的清水激动不已的附和道,随后又根据晏剑秋的样子枕在了摇摆机上。

“呵呵!好东西,感觉像按摩,以后烦心时就不用花钱去发廊寻找按摩小姐了,寿星同志,这两件东西不贵吧?我想给我娘各买一件。”

“不怎么贵!一台摇摆机3600元,那只矿泉壶4800元。我已经推销出去十多部了,据客户反映效果很不错!郝班长、崔班长,时间不早了,我们吃饭吧?今天晚上要为新入职老战友举办一次欢迎晚会,我已经邀请了其它连队的老战友。好久没听郝班长一展歌喉了,今晚好好的表现一次如何?附近几栋楼层还有十多位女大学生,原来在外资企业打工时都是人事小姐、会计文员什么的?呵呵!我们这里可不是像在部队那样阳盛阴衰,看到夜叉就好比貂蝉降临到面前一样的时候了!”

用餐很像在部队。按照原来的建制,曾经在一个连队的老战友能凑下一桌的就凑一桌,超过八人的再开一桌。就那么随意的蹲坐一圈儿。做饭买菜实行轮流值日制度,买菜的负责帮厨,做饭的负责当天的宿舍值日,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郝逸然初步感觉就好像几十年前的大生产运动,表面上有些热热闹闹、风风火火的样子。

当过兵的大多会做饭,此话一点不假。一桌八个人随便的凑在一起,三个素菜两个荤菜都做的有滋有味。因郝逸然与崔文进初来乍到,久违了的几个老战友难免要在一起喝上一杯。郝逸然曾经是连部的文书、营部的书记——全连、全营的第一班长。自然被几个老战友轮流敬了一遍……八杯酒下肚,郝逸然已经觉得醉意惺忪了。

“寿星,你不是说你叔叔也已经过来入职了吗?怎么至今还没有看到他老人家呢?我好像觉得这里不像是要开工厂的样子,工厂在哪里?你应该将我们领到厂房里去看看。我们兄弟在一起,工资少一点倒无所谓,大家只要能在这里生活的像在部队时那么单纯、开心就行!”郝逸然看着胡寿星与晏剑秋他们有些疑惑不解的询问着。

“郝班长,看你有些喝多了,饭后随便的休息一会儿。目前这里是有些寒碜,但总比我们当年汾渭河边抗洪救灾、炎炎烈日下在铁路上搬运铁块强多了吧?这里起码有水洗澡,有楼房遮风避雨。对吧?我叔叔今晚过来给大家上课,到时大家就可以看到他了!将来说不定我们就会是他麾下的“开国元老”,等着跟他老人家吃香喝辣的吧?”胡寿星看着郝逸然与崔文进一边鼓励似的回答一边用眼睛瞟了一下晏剑秋与刘明岩。

“呵呵!胡总裁在我们部队就好像师长、军长的级别吧?见首长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我听了他几节课,不知道比咱部队的首长们讲的要好多少倍,听得我心潮澎湃、热血……呵呵!哪像我们在部队时,首长们随时都会满口粗话。新兵时候我记得团长的第一句话是:你们的动作——像个刁!今晚他过来后你就会对他有所了解,即谦和也斯文。公司正在筹办中,他负责惠安、南都、甚至湖南邵东等地的招聘工作与培训事宜,标标准准日理万机的大领导、大忙人啊!”

晏剑秋与刘明岩两人是郝逸然当兵时候的同年战友,分别是当年连队的四班长、七班长。连队二排、三排的第一班长自然是连队、营里的训练尖子。他们比郝逸然提前一年退伍,两年多没有见面,见面后自然更加的亲切。

“逸然、文进,当年离开部队时大家感觉兄弟们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重逢了,而且继续回到了同一战壕里,我们应该感谢寿星同志给兄弟们提供的这个发财、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幸福、充实也开心!我提议兄弟们都站起来,为我们的郝班长、崔班长接风洗尘!来,干!……”

“干!”,“干!”“干!”……“喝!”。“喝!”,“喝!”......

久别的战友意想不到又见了面,杯来杯往中还嫌不纵情,干脆摩拳擦掌猜起酒令来。

“鲜花的媒啊!桂花的酒啊!哥俩儿今天喝一杯啊!…..”老家四川的刘明岩如此忍俊不禁的举起手来。

“不行!你耍赖!重新再来!哥俩好,再好!好到底!预备,开始!三桃园,四季发,五魁首,六六顺,八匹马……”崔文进、郝逸然也不肯示弱,扯破嗓子般的喊起了豫南的劝酒令。

一个小时不到一个个已经是满面通红、舌根发梗,语无伦次中不自由纵情高唱起来……

“我们团的根呀在哪里,根就在那红色根据地,我们的足迹在哪里呀!足迹走遍那辽阔大地!平型关战斗英勇顽强,上甘岭上美名扬!……滚滚的滹沱河,巍巍的井冈山,黄埔江是我们军诞生的摇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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