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姐夫再打我一次(1 / 1)

这个吻又酸又甜,刚刚他们的饭后甜点是覆盆子柠檬塔,舌尖还残余着柠檬的清新酸爽,但又混杂着覆盆子的甜香,何逸本来就是咧嘴笑着的,他没料到穆白秦会突然吻上来,所以还没来得及反应口腔就被侵入了。

穆白秦其实动作并不粗暴,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好像害怕把什么东西给破坏了一样,他原本撑在何逸背上的手也移到了腰际,何逸握在锁链上的手也就渐渐松开了,忍不住想去回抱住他,但是穆白秦很快就松开了手。

“何逸。”穆白秦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低的好像在叹息一般,“我……”

何逸没听清他的话,下意识就要开口询问,但是穆白秦又是在他唇上轻轻一触:“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

晚餐的时候两个人都喝了一点酒,现在被风一吹反倒觉得酒劲有些上来了,穆白秦怕何逸吹多了风头痛就把他带回到车里,两人一齐坐在后座,何逸都没有问是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能和穆白秦待在一块儿就很开心了,穆白秦却是吩咐司机道:“回他学校。”

何逸不知道是因为微醺还是害羞了的微红的脸颊在车内暖色的灯光下一照更显出几分撩人的色泽来,穆白秦虽极力自持,却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几眼。

正好对上了何逸的目光,何逸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对着穆白秦又是一笑,穆白秦不敢再多看,只是看着道路两旁的草木发呆,何逸想了想,忽然抓住了穆白秦的手。

他的手因为之前一直暴露在冷空气中是有些冷的,穆白秦都差点被冰的一哆嗦,何逸见状才反应过来就想把手收回去,但是穆白秦已经就势握住了他,“你很冷?”

现在虽是夏末时分,可是夜里已经有几分秋意,但何逸只是摇摇头,将手抽了出来,“没有,我就是这样的体质,手热不起来。”

穆白秦忽然就喊了一声停车,司机将车停下后他转过脸叫何逸在车里等着,自己下了车,何逸还在疑惑,不一会儿穆白秦已经回来了,手里提了一杯饮料,何逸才知道他是特意买来给自己的。

“你拿着吧。”穆白秦说,“路边小店,不知道好不好喝,暖手倒是可以。”

“我又没有那么讲究。”何逸抿着唇,双手稍稍用力握着纸杯,半晌又抬起头看着穆白秦,眼神好像有些期待又好像充满了试探,“你……”

穆白秦下意识就把他的话打断了,“你学校快到了。”

何逸啊了一声,又点点头,终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穆白秦其实也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但是看到他那样子的神情,直觉就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否则自己一定不能控制住自己了。

“我送你进去吧。”车停在了学校的后门口,刚好离何逸的寝室楼栋比较近,何逸只是心想怎么不停在前门呢,那样他们还能走好长一段路呢。“嗯。”

这时候时间其实还不晚,男生宿舍还是有些噪声的,打游戏的打游戏,玩牌的玩牌,还有几个人在窗口嬉笑着放声高歌,估计是喝多了。

何逸住在一楼最旁边的一间,男生寝室的楼栋并不会像女生寝室那样严进严出,所以穆白秦进去的时候门卫看见是个男的之后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楼上有人打麻将的声音,搓牌的响声十分清脆,伴随着几句骂骂咧咧的话语,穆白秦不由得皱了皱眉,问何逸:“这是怎么回事?”

“楼上的学长新买了一台麻将机,这两天玩的正嗨。”何逸有些无奈地笑了,“估计还要打到半夜吧。”

“学校准许学生在寝室里可以打麻将?”

“这个也没有硬性规定,他们也算不上聚众赌博,就是玩玩而已。”何逸说,“上次查寝宿管部的人和他们说过一次,但是没人听。”

穆白秦不由得觉得好笑,“你不是学生会长?这都管不了?”

“哪有那么容易,管的太严学生都记恨我们学生会,管的松了学校领导又不满意。我们学生会哪,其实就是里外不是人。”何逸笑了笑,“你知道嘛,我们会里最招人嫌弃的三大部门——学习部,体育部,宿管部。一个查课,一个查操,一个查寝,估计骂过他们的人都能把整个田径场站满了。”

“我最开始进的就是学习部,有段时间学校领导抓的紧,几乎每节课都要查课,迟到旷课的还要通报批评,那时候走在路上十个人就有两个在骂我们。”何逸说,“还真是挺委屈的,我们从这栋楼跑到那栋楼,其实也很累,只是别人不会这么想,只是觉得天天查来查去烦死了。”

穆白秦难得听见何逸说这样的话,因为在他看来,虽然何逸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世方面都已经很是老成了,他还以为这些事情在何逸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现在才发现原来何逸也还是有同龄人一样的烦恼的。

“但我觉得,应该没人会讨厌你吧?”穆白秦开玩笑道,“我听说你在学校里可一直是零差评。”

“也没有,女孩子还好些,对我颇有微词的男同学还是有的,那时候也和几个人有过摩擦。我们学校今年新出来一个规定,大一新生需要跑操,大概就是一千米的样子,跑两圈走一圈。”

“有个刺头人物联合全班的男生抗议,觉得应该取消跑操,他的理由就是我们这些学长学姐都不用跑,轮到他们就要跑了,而且学生会天天查操,但是自己却不用跑。最后没办法,我只好让全体学生会的人都跟着他们大一的学生跑,这样子虽然会里有不少人叫苦不迭,但那些新生终于还是心里平衡了一点。”

何逸其实从来是不会把自己在学生会的工作上的问题告诉别人的,遇到麻烦也是尽量自己想出解决的办法,毕竟他是学生会长,如果他都表现的手足无措了,那底下的部长干事岂不是更乱套了,他作为这样的身份,就必须做出冷静自持的表率来。

但是穆白秦不是别人,他是很愿意讲给他听的,这样自己反而觉得更轻松了一些,可能也有年龄上的原因,穆白秦毕竟经历的更多,如果讲给室友同学之类的人听,反倒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何逸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便说:“那,我先进去了。”

穆白秦嗯了一声,等何逸要推开寝室门的时候忽然又开口问:“不会吵到你休息吗?”

“啊?”何逸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就是,楼上的同学,不是在打麻将么。”穆白秦有些不自然地把停留在何逸身上的目光挪开了,视线便落在了寝室门上贴着的一张表,淡粉色的纸,上面打印了寝室的人员名字、班级以及辅导员的联系方式。他的目光一直在何逸那两个字上打转,明明只是普通的两个汉字,还是用最寻常的宋体打印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他却仿佛欣赏书法名家的作品一样认认真真地端详着。

“也还好吧,我……”话说到一半何逸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又改口道,“就是有时候会觉得睡眠不足。”

“那,你要不要去我那边。”穆白秦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笨拙过,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明明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却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可是下一秒何逸给他的回答却是“好啊”。

穆白秦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怎么的了。

最后只好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司机对于他们两人去而复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讶异,只是又默默地按着穆白秦说的将车开回了穆白秦住的宅子里。

何逸还是第一次去穆白秦家。

不过和他想象的也差不多,穆白秦家中的布置是很细致的格局,很简约典雅的风格,好像他这个人一样。

进到玄关的时候穆白秦忽然说了一句“差点忘了。”

何逸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他,“什么忘了?”

“我还没有给你发红包啊。”穆白秦笑了一笑。

他们这里的习惯,过生日长辈是要给晚辈红包的,穆白秦其实算不上何逸的长辈,但还是执意要给他,他说:“好歹那时候你还叫过我一声叔叔。”

何逸没想到他又旧事重提,便禁不住面上一热,说:“那时候我就那么顺口一叫,后来不是改口了么。”

那时候他们因为项目结识,自然也因此熟络起来,他们两人都是技术性的人才,有时候讨论起专业上的问题是可以一直讲到深夜的。

而且两个人都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一直到其中一个被对方说服了才肯罢休,何逸虽然比穆白秦要小上十来岁,但是他毕竟是何家的小少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与穆白秦相处也算是自然不拘束。

他是很欣赏,或者以对长辈的说法来说,他很敬佩穆白秦,虽然何逸从来都不曾怀疑自己的能力,甚至有几分忖才自傲的态度,但他是真的觉得穆白秦了不起,也是头一回产生了几分自不如人的心理。

穆白秦家里公司出变故的时候何逸才十四岁,对具体的事情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是后来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些许,他设想若是自己换做穆白秦,定然是做不得那么好的,后来与穆白秦的相处之中更是发觉他的过人之处,所以何逸那时候是暗暗立下目标,将穆白秦当做自己憧憬的对象的。

其实刚开始对穆白秦只是对前辈的那种敬畏之心,何逸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这感情变了调。

大约是刚刚和何父闹翻没多久的时候,他那时心里烦躁得很,又不想旁人看出来,只是每日沉迷算法程序,除了偶尔回学校上几节课,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司里度过的。

有天晚上,穆白秦刚刚加完班准备离开公司,却发现何逸还坐在电脑面前敲敲打打,不由得走了过去看他,何逸本来做事的时候就是全身心投入的,并没有发觉,直到穆白秦低低的笑了一声,他才惊觉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穆白秦一手拎着西服外套,一手撑在何逸坐的椅子靠背上,整个身体微微前倾,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听到何逸叫他也没有应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不错。”

何逸知道穆白秦极少夸人,他的工作作风是雷厉风行,与下属的交流向来只有简单的指令,有时候遇到笨一点不得要领的就干脆换人了,能一直留在他手底下干事的人,都是颇有一番能耐的,但即便如此穆白秦还是会有不满意的时候,所以乍一听到穆白秦夸自己,何逸不由得心里生了几分矜傲之感。

“都下班这么久了,该回去休息了。”穆白秦见何逸还盯着屏幕,顺手将他鼻梁上架的那副眼镜拿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压榨员工。”

“左右也是没事,不如多想想。”何逸离开了眼镜顿时眼前模糊了一圈,只好转过脸去看穆白秦,“穆总先回去吧。”

“都下班了,不用这么喊我,况且你现在还不算是我的员工呢。”穆白秦笑道,“换个称呼听听。”

何逸听到这话愣了一愣,他除了中午扒拉了几口外卖之外到现在是油盐未进的,可能是血糖水平降低了,反应也跟着迟钝了起来,他下意识就喊了一句:“穆叔叔。”

穆白秦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有些不怎么好看,但马上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也对,我这年纪是可以当你叔叔了。”

何逸顿时窘迫地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又忙改口说:“不是,穆、穆……大哥。”

这本来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穆白秦现在还记着,何逸心想这人可真记仇呀。

但穆白秦只是笑:“那你还想不想要红包了?”

何逸自然说要的,穆白秦就顺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乖,叔叔明天给你。”

“我这里有好几间客房,你想睡哪?”穆白秦含笑着看着何逸,“我带你去看看?”

何逸心说不如就睡你那间吧,但是面上还是点了点头,穆白秦的卧室在三楼,而客房都在二楼,何逸看得每间客房都布置得差不多,也就随便选了一间,穆白秦问他:“你现在要睡了吗?”

“还……早吧。”何逸有些心虚地说,其实已经不早了,穆白秦的宅子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所以现在已经十一点了,穆白秦倒也没有戳穿他,只是说:“你还想做什么?”

“看会儿电视?”何逸随口道,又觉得这时候也没什么好看的节目,所以补充说,“嗯,就随便看看,现在还不困。”

“好吧,那我先去洗漱了,你也去吧。”穆白秦说。

“嗯。”何逸听得穆白秦说到洗漱,脑子就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连忙进了浴室想将那些想法都冲出脑海,可是越是强制自己不去想,偏偏越是想的多了,甚至都有了画面感,何逸感觉十分的丢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穆白秦似乎还是和平常一样,看见何逸只身裹着浴袍出来也是目不斜视,只是说:“你冷不冷?”

其实一点也不冷,穆白秦调的室内温度是二十三度,只叫人觉得舒适。

何逸摇摇头,便坐到沙发上和穆白秦一起看节目。这时候确实没有几个好看的节目,看了一会儿笑点设置奇葩的脱口秀节目只觉得十分尴尬,何逸终于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只好没话找话,问穆白秦:“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穆白秦没有转头,只是说了一句“我不过生日的”。

“为什么?”何逸有点诧异。

穆白秦沉默了很久,就在何逸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开腔道:“我母亲过世那天,刚好是我生日。”

何逸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他只好道歉说:“对不起啊,我不该多问的。”

“没事。”穆白秦只是淡淡地道,又看了一会儿无聊的节目,他说,“我差不多要休息了。”

何逸直觉是方才的对话让穆白秦不高兴了,但他也没有别的法子补救,只能讪讪地说:“那我也去睡觉吧。”

穆白秦嗯了一声,于是两个人一齐上楼了,走到何逸借宿的房间门口,穆白秦注视着他进了房间,然后站在门外说了一声“晚安”,何逸便也道了一句晚安,看了几眼穆白秦终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势要关上房门,但是穆白秦却伸出手将门撑住了。

何逸有些困惑地看着他,还没将“怎么了”问出口,穆白秦忽然就用力将门一推,整个人就夺门而入,劈头盖脸地对着何逸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和之前的都不一样,穆白秦好像心里藏着什么情绪似的,动作也粗暴了许多,尽情宣泄着内心的感受,何逸哪里经历过这些,被他这样可怕的攻城略地吓得不轻,下意识就想躲开,但穆白秦的双手却是紧紧禁锢着何逸的身体,让他无处可逃。穆白秦好像不知餍足似的,慢慢的,何逸感觉两个人浑身都变得滚烫,却还在不断升温,肌肤好像要燃烧起来了一般,这种体验是他从未有过的。

但何逸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他大脑里的神经几乎是轰地一下就被引燃了,根本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去迎合眼前的人,直到穆白秦用力一推把他按倒在床上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穆白秦的眼神很不对。

他平时一直是绅士作风,举止优雅从容,眼睛一直都好像波澜不惊的湖水一样,虽然深不见底,但却看着舒服能让人静下心来,可是刚刚何逸对上穆白秦的视线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眼里的一片赤红,何逸几乎感觉要有火星子从他的眼中迸出。

很显然,穆白秦现在和平时判若两人,何逸都几乎要怀疑眼前的人其实是穆白秦的同胞兄弟,他从来没见过穆白秦这样失态的样子,好像原先的冷静自持全都被他抛诸脑后,只靠着自身的本能行动,仿佛原始森林里的一头野兽一样,给人一种很可怕很危险的感觉。

穆白秦压住何逸之后很自然地就开始扯他的浴袍,那带子本来就系的不紧,所以他很容易就将那浴袍扒下来扔到一边了,他修长洁白的手指在何逸的胸口不断移动,惹得何逸更觉得躁动,但在他试图拉下何逸身上最后一块布料的时候,何逸伸手制住了他。

“怎么了?”穆白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又有些沙哑,说不出的□□。

但何逸只觉得有些害怕和不知所措,尝试着轻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穆白秦。”

但是穆白秦回应他的是更加热烈的亲吻,何逸更觉得不安,偏过头想要躲开他的吻,但是穆白秦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何逸终于还是挣脱不开,只能不断喊着穆白秦的名字,但是穆白秦始终闷声不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停。

何逸不知道脑子在想着什么,只觉得一切都乱作了一团,穆白秦也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几乎是有些凶残地不断占有索求着他,他后来大概是失去了意识,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结束了啊。

何逸从来都没有这样难受过,感觉像是感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大脑转动的速度也都变得迟缓了,他躺了好一会儿,各种念头不断地涌出来,没等他理清楚思绪,忽然就听到一阵振动的声音,大概是手机发出来的声音,何逸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摸索到自己的手机,等抬起眼皮一看才发现已经有五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他姐姐何槿打来的。

何逸顿时就产生了莫名的慌乱之感,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他手上并没有几分力气,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一接通电话,传来的是姐姐急切的声音:

“小逸,你到哪里去了!我打了你一晚上的电话!”

没等何逸开口说话,何槿又抢着说:“爸爸他昨天半夜里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抢救中!你快点过来啊!”

何逸顿时手上的力气一松,手机就那样坠落到了地上。

他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穿上的衣服鞋子,又是怎么踉跄着下的楼梯,因为步伐不稳,他走到一半楼梯的时候忽然身体不受控制地整个人栽了下去,那个瞬间很短,何逸根本来不及反应,但是他摔下去的时候看见了穆白秦。

他就站在楼下的客厅抬起头看着自己,因为隔得有些远,何逸看不太清楚穆白秦脸上的表情,但竟然好像模糊地看见穆白秦对着他笑了。

台阶是大理石砌成的,身体砸在上面发出很沉重的一声闷响,何逸痛的都几乎要失去知觉了,生理性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痛感和昨天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万幸的是没有磕到头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何逸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气力站起来了。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胃也很难受,然后就觉得耳鸣阵阵,冒了一身冷汗。

好像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般,他只能瘫痪着躺在石阶上,他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有些涣散,一片水光之中何逸看见穆白秦一步步上了台阶,就像平时一样从容不迫不紧不慢,走到何逸前面的一级台阶的时候,穆白秦慢慢地蹲下身来,伸手拨弄开了遮挡住何逸眼睛的一丛刘海,他轻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何逸的脑子因为剧烈的痛楚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开口就是哽咽,但他还是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我……我,我爸爸……他……”

“摔得这么严重,一定很疼吧。我送你去医院。”穆白秦没有理会何逸的话,只是自顾自叫了救护车,何逸又硬撑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承受不住,痛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士,她见何逸醒了连忙过去照料他,问他感觉怎么样,何逸缓了几秒钟,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干涩又嘶哑,“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打给何槿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何逸没等她开口就直接问道:“爸爸怎么样了?”

何槿反应过来是他,先是一怔,又立刻答道:“现在基本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何逸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他虽然和何父前段时间关系闹的很难看,也好几个月都没有见过面,但心里其实对父亲是没有什么芥蒂的,要是这次父亲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他定是要留下终生遗憾的。

“小逸,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在哪?”何槿追问道,“早上你怎么回事?”

何逸沉默了好久才勉强组织起来语言,他说:“早上赶着出门,走路步子不稳,摔下楼梯了。”

“那你现在怎么样了?严重吗?”何槿素来是极其疼爱这个弟弟的,听说他出了这样的事,又是间接地因为自己的那通电话造成的,顿时觉得心里内疚,一边自责一边问道,“哎!都怪我!你现在在哪家医院?”

何逸只是说:“我没什么事,小伤,你先照顾爸爸吧,等明天我就去看他。”他不想让何槿担心自己,而且现在他需要冷静一下,因为他脑子里实在太乱了。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在做梦,但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却比梦境还匪夷所思。

何逸稍微一动就觉得痛的厉害,护士连忙过去扶着他,说:“何先生,您的腰椎骨折了,暂时不要乱动。”

何逸刚想问她之前送自己来医院的人现在在哪里,就看见穆白秦从门口进来了。

护士看见穆白秦来了就上前去讲了几句何逸现在的状况,然后穆白秦点点头,说想单独和病人说几句话,护士便出去了。

“感觉怎么样?”穆白秦走到何逸床边,问他,神色自然。

何逸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一样,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因为他摔倒之后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荒诞诡异,他都忘记了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场景,但是他记得当时穆白秦的神色,就好像是在和自己漠不相关的人说话一样,语气也是淡淡的,仿佛和人谈论着今天的天气那样自然,连触碰自己的手都是冰凉的。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穆白秦又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何逸张了张嘴,想了许久,终于还是这样开口了。

“你指的什么?”穆白秦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突然不认识我了?”

“因为……”穆白秦的表情看起来称得上是十分愉悦的,他慢条斯理地,不带任何情绪地,将真实的丑陋一面揭露给何逸看,“因为之前都是骗你的呀。”

何逸顿时瞳孔极度收缩,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瞬间都停滞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爸爸是因为什么进的医院。”穆白秦静静地看着何逸,目光如水,好像打量着一件死物一样,“其实也怪不得我,我只是……给他的公司制造了点小麻烦,可能老人家年纪大了,急火攻心脑血管就破裂了,这也是我没想到的。”

何逸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从穆白秦说出了第一句话开始,他整个人就好像一脚踩空坠落了悬崖一般,是那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但是胸口的钝痛却提醒着他眼前的男人以及他方才吐露出的话语并非梦境,好像一场龙卷风席卷而来一般,他所有的念头全都散落在了风中,只剩下穆白秦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在耳边好像复读机一样反复播放着。

这一场变故甚至比他早上听说自己父亲进了急救室的时候还要更让人猝不及防。何父毕竟是早就有心脑血管疾病的,但是穆白秦呢?没有任何预兆的,一夜之间所有的东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一个明明十分健康的人突然被医生宣判了死刑,他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了。何逸竟然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胸膛那里空无一物一般,他连心脏的绞痛都感觉不到了。

好像突发的洪水来势汹涌,淹没吞噬了他,好像无数巨石滚落山头,而他只能站在山底下,眼睁睁看着石块将自己砸的血肉模糊,粉身碎骨,又好像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窒息就那样直接死去。

明明昨天还十分笃定的事情,今天就被人毫不留情地一手推翻,命运之神突然就举起了锤子,将他原本拥有的一切全都粉碎了,连残渣都不剩。

人在遇到难以置信的事情的时候总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想着些不相干的东西,好欺骗自己那不是真的,何逸于是默默地看着床边的一个玻璃杯,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穆白秦仿佛看出来他不想面对现实,于是又拿了最尖锐的话语刺穿了何逸已经接近麻木的心,他说: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再过不久,我就要和你姐姐结婚了。”

……

沈洛平全都记起来了。

他想起这些记忆的时候,心脏不断绞痛着,背上已是冷汗津津,那是属于原主何逸的强烈情感。

沈洛平终于明白,为什么何逸怎么都不愿意记得这段记忆。

实在是太折磨人的回忆。

他听见宴会厅里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男男女女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原来是何槿露面了,所以穆白秦也就过去站到了她的身边,这时候司仪开始讲话了,沈洛平根本就没空去分心顾暇穆白秦那边的动态,他倚着一张桌子勉强站立了,脸色苍白的可怕,来自何逸的巨大的情感几乎要将他吞没。

沈洛平想了想,转身去了洗手间,他需要去洗把脸,保持头脑的清醒。不然他会受到何逸的干扰,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结果没想到在洗手间门口碰到了徐方墨。

徐方墨看到沈洛平顿时眼睛都亮了,但是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对劲之后就有些慌乱了,忙问道:“何逸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沈洛平只是摇摇头,忙挤到水池边去拧开水龙头冲脸,结果不冲还好,一冲冷水沈洛平居然有些想吐。

他心说原主这是什么毛病,怎么说吐就吐呢。

徐方墨看他脸色实在难看,便提议说带沈洛平去医院,沈洛平勉强忍住了胃里的翻腾,说:“不用了,我歇会儿就好。”

于是徐方墨就找了个休息室陪着沈洛平坐着。

沈洛平静下心来,就开始思索了。

想的还是穆白秦和何逸之间的事情。徐方墨好几次看着他想开口和他说话沈洛平都没理。

他想了许久,都没发觉时间过得飞快,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穆白秦已经发现他不见了。

徐方墨刚鼓足勇气说了一个“我”字,这时候门就被猛地踹开了。

穆白秦可能是喝了不少酒,他一进来沈洛平就闻到了极其浓烈的酒气,本来他都不怎么想吐了,结果一闻到这味道胃里又开始作祟了。

“何逸。”穆白秦居然看起来没有一丝怒气,甚至还笑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徐方墨看见穆白秦就立马起身把沈洛平挡在了身后,但是穆白秦没有理会他,直接就拉住了沈洛平的胳膊,“跟我走。”

沈洛平本来就有些想吐了,被这么一拉扯更是觉得难受,于是就甩开了穆白秦的手,“别拉着我,我自己会走路。”

穆白秦倒没有生气,只是斜睨着他。

徐方墨那架势好像是要英勇献身舍己为人的壮士似的,表情都感觉有几分壮烈,他说:“你别想再逼迫何逸!”

他和穆白秦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他们两个对上了就好像水枪遇上机关枪似的,完全没有可比性,所以穆白秦都懒得搭理他,只是慢悠悠地道:“那你听听何逸他是怎么说的,他有说过我逼迫他吗?”

沈洛平只想赶快离开这里,所以就直接对徐方墨说:“你别管再我的事了。”

徐方墨张嘴还想说话,沈洛平却是冷冷地又道:“我跟着他是因为我喜欢他,还轮不到你来管。”

听到这话徐方墨根本就不肯相信,他一口认定了沈洛平是被穆白秦胁迫的,只以为他在说谎,但是沈洛平接下来的话却粉碎了他的幻想——“你不是说那天看到我和他一起在校园里吗?如果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约会?我那时候就是在和他谈恋爱,所以才没有参加你说的比赛。”

听到沈洛平这样一番话穆白秦却是始终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他们两人,沈洛平心说要让这位徐少爷彻底死心才好,不然之后更是麻烦,虽然这做法确实不大符合人道主义,不过何逸本来就不会喜欢他,早死晚死还不是得死,所以沈洛平就提前断了他的念想。

果然徐方墨听了这话,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沈洛平已经懒得再去看他,只是快速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然后出了门。

天知道他是真的想吐了。

结果穆白秦随后就跟了出来,他伸手扯住了沈洛平的衣服,男人的手劲极大,但是却毫不留情,他一手扯着沈洛平后背的衣服另一手就用力将他身子一扭,就那样将人甩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沈洛平撞上墙的时候是真觉得痛,都没来及叫系统给他屏蔽下感官,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骨头和肉那么一猛烈相撞,是那种又闷又迟钝的痛,再抬眼就对上男人冰凉无情的目光,好像他刚刚摆弄的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五花肉一样。

“你刚刚那样说,是为的什么?”

沈洛平看了穆白秦一眼,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一张口就哇地吐了。

然后他有幸欣赏了可能是穆白秦有生之年的唯一一次目瞪口呆。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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