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说她能解得了老君的愁、天庭的忧、三界的难。太上老君听后,不以为然,心中暗说连我太上老君解决起来都举步维艰的难题,她区区一个架火看炉的童女能有何过人的本事,遂问道:
“你如何解得了老夫的愁、天庭的忧,与那三界的难?”
罗刹女道:“启禀老君,老君可还记得,人间的那个西凉女国,那国中满城皆是女子,没有一个男子,全凭喝那子母河之水来孕育新生,生下的又皆是女娃。”
“哦!你是说那女儿国?”老君似乎猛然想起来了什么。
罗刹女继续说道:“七百年前,我的母亲喝了那子母河之水,孕育了我,却又狠心将我遗弃河边,承蒙老君于云中路过,将我救下,带上天来为老君架火看炉……”
“哦呵呵呵,此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太上老君呵呵笑道,觉得这陈年旧事已不值一提,便打断了罗刹女的话。
罗刹女继续说道:“此份恩情,罗刹女朝夕铭记于心,时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报答老君的救命之恩。”
太上老君听了连连摆手:“罢了!罢了!罢了!此次六道之劫,你女儿家家,帮不上忙!”
罗刹女连忙否决道:“不,老君,此忙,还真就需要我等女儿家才能帮得上!”
“哦?何以见得?”
“老君,敢问,您这金童镇顶之阵,还摆吗?”
“当然要摆!”
“那男婴,您打算拆散谁家母子?又打算从谁家抱来?”
“这……”太上老君捋着胡子,并没有想好,被罗刹女问得一时语塞。
“我罗刹女,既然是女儿之身,孕育个男婴又是何难事?将那男婴送予老君,助老君摆个金童镇顶阵,自然可解老君之愁、天庭之忧、三界之难,以报老君昔日救命之大恩。”
“哦呵呵呵!”太上老君大笑道:“女儿国的那子母河之水,只能孕育出像你这样的女儿之身,而金童镇顶之阵,需要的是男婴之身,你无论如何也是帮不了我的!”
罗刹女力争道:“老君有所不知,女儿国中早有传言,那子母河之水,若经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的六丁神火炼上三天,便可炼成子母丹,此丹服下后便可孕育出男婴来!”
“哦?女儿国中竟有此等荒谬传闻?竟连我老君也不知此事!”太上老君不可思议地摇起了头。
“世人皆知老君的八卦炉炼天炼地无所不能,罗刹女认为那区区子母河水自然也不在话下,老君可否容我去那子母河岸取些河水,回来试上一试?”
太上老君连连摇头,语重心长道:“不妥不妥,此举为下下之策!我老君怎能令你永世受那母子离别之苦,现在你不为人母,自然不知其中的痛苦,所以不以为然,倘若你成了人母,却面临骨肉分离,永世不得相见,恐怕到了那时,你无论如何悔恨也都来不及了!这男婴的由来,还由我老君从长计议吧!你那法子休要再提!”
太上老君站起身来,将拂尘一挥,转身道:“罗刹女啊,你去给我那坐骑——大白牛饮些水去吧!顺便将我那青牛也牵来,我去人间走上一遭,看看玉帝交给二郎神的差事办的如何了。”
“是,老君。”罗刹女见太上老君岔开了话题,只好不再提男婴之事,她站起身来,按照老君的吩咐去给大白牛饮水去了。
太上老君所说的“玉帝交给二郎神的差事”就是今日在凌霄宝殿中提到的地狱之门开启咒令一事,太上老君觉得应由两人掌管地狱之门的开启咒令最为可靠,但又觉得地狱中现有的鬼差靠不住,便建议玉皇大帝从人间重新寻觅两个鬼差,玉皇大帝便派二郎神去了,并答应赐封那两个鬼差为将军之职。
……
话说二郎神领了玉皇大帝的旨意,大步步出轻烟缭绕的凌霄宝殿,驾云下到人间,化作凡人模样。
这人间,被那些逃离地狱私自投了人胎的恶鬼搅得,果然不是人能呆的地方,二郎神走在街上,烧杀淫掠随处可见,经常走着走着就迎面飞来个人腿或者胳膊什么的,偶尔也会看见有被砍下的头颅从街上滚过,凄厉绝望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二郎神此行人间不是来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虽然他看不过去,但也不会去管,人间之大,即便是管,也管不过来,只有赶紧寻觅到新鬼差来掌管地狱之门的开启咒令,才能从根本上拯救人间这一惨象。
二郎神走着走着,忽见前方有一条干涸的河流,在那河流之上有一座桥,那桥很高,可以站在桥上眺望远方,二郎神便走了过去。
“南,台,桥。”二郎神行至桥上,桥上有一石柱,二郎神望着石柱上的三个字逐字念道。
他低头俯瞰桥下,干涸的河道中布满龟裂的纹路,河底是深红色的,好似被血水染成的一般。河道中偶尔有鲜红色的细流蔓延而下,二郎神顺着那细流向远处望去,赫然发现在河道的上游,高高地堆积着许多前仰后合的凡人尸体,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河道之上,将河道拦腰截断。细看那“尸山”之下,有两个人正坐在地上一同分享着一具**裸的尸体,其中一人双手高举着一颗人头,仰起头来向口中倾倒着什么,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另一人则趴在那具**裸的无头尸体上前后蠕动,那一幕,岂是用区区一个惨绝人寰就诠释得了的。
“这两个人有些胆量,能否胜任得了鬼差之职?”二郎神曲起一根手指刮着下吧,凝望着那两个人,于心中暗自盘算着,但他很快又将这一想法推翻了,“不行不行!这二人的行为太过残忍和龌龊,八成就是逃出地狱投了人胎的恶鬼!用不得,还是另觅他人吧!”
二郎神正寻思着,忽听桥下传来一阵两个男子的对话:
“一见生财!天下何时太平?”蒙着面的白衣男子身材高瘦,低头问那蒙着面的黑衣男子。
“天下太平!一见即刻生财!”蒙着面的黑衣男子身材矮胖,仰头回答蒙着面的白衣男子。
“哈哈哈哈!老八,我们又相见了?”白衣男子先摘下面罩,白嫩的脸上洋溢着惊喜的微笑。
“哇呀呀呀!老七,我们又相见了!”黑衣男子也摘下面罩,黢黑的脸上爬满了愤怒的情绪。
“怎么了老八?咱兄弟重逢不易,你怎么如此暴躁?”白衣男子拍着黑衣男子的肩膀问道。
“哇呀呀老七!一言难尽啊!兄弟我没有照顾好老九和老十,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双双被那‘恶鬼’给活活吃了去!就给我留了这么几根骨头!惨哪!”黑衣男子浓眉高竖,嘴角下咧,怒目圆嗔道。
“什嘛?呔!他娘的!这些人不人!畜不畜!鬼不鬼的东西!”白衣男子咬牙切齿地恨道,“等我谢必安,有朝一日翻了身,定抽了这些恶鬼的筋!扒了这些恶鬼的皮!挫了这些恶鬼的骨!扬了这些恶鬼的灰!以告慰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九老十的在天之灵!”
白衣男子发泄完愤怒的情绪,又对黑衣男子说道:“老八,你此次匆匆约我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吗?”
“不然,还有何事如此急切?”
“老八!老九和老十的遗骸在哪里?”
黑衣男子向后退了两步,挪开一小块空地,望着那块空地掳袖揎拳,激愤地答道:“就埋在这里!哇呀呀呀!”
黑衣男子说到了痛处,悲上心来,捶胸顿足仰天大骂:“老天爷!我来问你!你那眼睛是瞎了吗?!你个瞎眼的龟孙!你给我睁开眼来看看!这人间已被那人不人!畜不畜!鬼不鬼的东西祸害成哪般模样了?!你!为何不派神仙下来,拯救这水深火热的人间?!你们!天上的神仙都死绝了吗?!哇呀呀呀!气煞我范无救也!”
二郎神站在桥上,这一番对话就从他的脚下传来,他听得真真切切,老天爷指的就是玉皇大帝。二郎神心说这十个兄弟死得就剩俩了,也太惨了点了,同时也为玉皇大帝的不作为感到无比汗颜。其实玉皇大帝也并非是不作为,只不过是失察,当他知道人间出现此等惨象的时候,不也是气得怒发冲冠,要拿那十殿阎王和司马懿问罪嘛。
待那黑衣男子仰天骂完,天空之中忽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
白衣男子见变了天,连忙对黑衣男子说道:“老八,怕是要下雨了,我先回家取伞,免得跟上次祭奠老五和老六的时候一样,又下上个几天回不去家!你在此处等我!我速去速回!”
黑衣男子怕他有些闪失,不肯放他一个人走,急忙回道:“老七!我也跟你一起吧!”
“不不不!老八你留在此处好生陪着老九和老十!免得他们孤单,我自己回去就好!”
“好吧老七!当心一些!”
“嗯!老七去也!”
白衣男子说完便离了桥下,匆匆望家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