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洛月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一言不发,众人被洛月看得毛毛的,都不敢出声。
洛月也没接过洛冰递上的茶,使了个眼色,洛冰便将茶放在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便知这是让他喝口茶润润嗓,把该说的都说了的意思,便颤颤巍巍得开了口:“奴才谢主子的赏,奴才不知主子驾临,招待不周,还请主子责罚。”
洛月冷笑道:“招待不周吗?我觉得菜还不错。掌柜的,别捡轻的说,你若是说得好,说不定我还会给你家里留个种。”
掌柜的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急忙叩头道:“主子,奴才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投了江夏洛家,主子,就饶了奴才吧!”
本来洛月只是觉得这里的掌柜私自改价,中饱私囊罢了,没想到竟然投了江夏洛家,真想直接毒死算了,但如今自己已不是江湖中人,不能随意杀人,便强忍怒气说道:“细细的给我说,否则的话,鄢都洛家的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恐怕你们死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掌柜的一听便吓懵了,鄢都洛家对待背主之奴的酷刑简直是丧心病狂啊,若是知道主子会到了这,说什么也不能投了江夏洛家啊!
洛月见掌柜的吓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给洛冰了一个眼色,洛冰手一挥,皓月中的一人便将掌柜的一指断了下来。
“鄢都洛家最恨背主之奴,好好说,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便给你个善终。”洛月的声音冷彻骨髓。
掌柜的握着断指,痛彻心扉却还是强忍着说道:“先主子去了,公子年幼,主子您当家。这里虽有主家的产业,但江夏洛家在此处势大,自主子当家后处处排挤我们,同时又对我们许以厚利,本来我们是不愿意投他们的。可前几日鄢都来信,主子您和二小姐不知所踪,公子又病了,奴才一时鬼迷心窍,便……”
“便如何?无论什么时候,这鄢都洛家的家业也还是鄢都洛家的,这房契、地契还有你们的卖身契,哪个不在我鄢都洛家手里,你们就敢这么投了江夏洛家,是看我鄢都洛家如今孤女幼子的好欺负是不是?既然你们没这份心守着鄢都洛家,那鄢都洛家也就不好留你们了!”
洛水从楼下走上来,坐在了洛月身边,缓缓开口,声音虽轻柔,可字字要人命。
众人急忙叩头求洛月饶他们一命。
洛月心中还记挂着洛阳的病,虽然她觉得洛阳极有可能是装病,但心下还是不免担心,待想好了洛阳的事才思考这些人的命,故许久方开口:
“鄢都洛家无背主之奴,皓月听命,都杀了吧,斩草除根,永觉后患。洛冰,持我的令,鄢都洛家下属年例翻一倍,顺便从周围拨几个三代家奴重开天地居,这事让洛家的人都好好知道知道,该跟哪个主子都要想清楚了。别叫我把养自己下属的银子养了别人的狗。”
话音刚落,屋子里便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司徒靖明微愣,虽然洛月经常说毒死你之类的话,可她用毒很谨慎,除了大奸大恶之人从不轻易杀人,可今日却杀了几十个人,她已经变成了权衡利益的人,再不是快意恩仇的人了。
洛月看着司徒靖明的眼神,有些疼,师兄,你是在怪我吗,对不起,我不能给洛阳和洛水留下一丁点可能的危险,哪怕十指染血、永堕阿鼻,我也在所不惜。
但她不敢跟司徒靖明说话,她知道师兄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些人必死,她第一次希望站在这的是叶君临,如果是叶君临的话,她就不用解释了,因为叶君临会跟她做出一样的选择。
这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小妹,你怎么来了?”洛月只好向洛水问话缓解尴尬。
洛水将酒杯放进了茶里,味道瞬间消失了,搂着姐姐说道:“陪仙儿姐姐逛街的时候闻到了,怕姐姐出什么事,便来看看。洛言和穿石都在下面。”
洛月想着洛阳的病,怕鄢都洛家不稳,便说道:“如此正好,你哥哥病了,我们得回去稳住鄢都局势。”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但洛月不敢承认,那就是她害怕,她害怕面对司徒靖明,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司徒靖明解释现在这个自己。
说罢起身,吩咐洛冰备马,也不同司徒靖明说话,便要下楼。
还未及抬脚,司徒靖明起身拉住了洛月,向洛水等人说道:“你们在下面等着,我同五月说几句话。”
待众人下楼之后,两人就这样站着,也不说话,洛月不知该如何解释,而司徒靖明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两人就这样站了许久。
若是以前,两人也经常如此不言不语的待在一起,可两人心思是相通的,反而更加亲近,如今,只觉得尴尬罢了。
洛月低头,想了许久,觉得这样之后终究不是个办法,便转身,强颜欢笑:“师兄,鄢都有变,我不能久留。若是无事,那我便走了。”师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司徒靖明看着洛月,心里突然有些心疼,一用力将洛月搂在了怀里,伸手捏了捏洛月的脸:“别笑了,对师兄不必强颜欢笑。五月,师兄知道你做的事终究有你的道理。师兄只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你做了什么,师兄会永远宠着你。”
五月,对不起,现在,师兄帮不了你。
洛月听得怔怔的,她本以为司徒靖明会问自己为何如此,会指责自己大开杀戒,可他没有,一时之间没忍住,哭了出来。只有在司徒靖明这里,她才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江湖上的毒罗刹,而不是什么鄢都洛家的大小姐,洛氏的族长。
司徒靖明抱紧洛月,叹了一口气,洛溪叔叔,你为何去得这么早,你若是知道今日的洛月,应当会心疼吧?
过了一会,洛月渐渐止了泪,将脸上的泪蹭在了司徒靖明的衣服上,想了想司徒靖明的话,恐司徒靖明因自己做错什么事,认真的说道:“师兄,我要走了,你记得,无论鄢都出了什么事,你绝不能让千鸩殿卷入其中,鄢都的事我自会解决,你守好千鸩殿便好。”
说完又笑着补充道:“千鸩殿可是我最后的归宿,你可不许给我毁了。”
司徒靖明知道洛月是在保全千鸩殿,也不愿洛月对千鸩殿多牵挂,便笑道:“好。”
五月,千鸩殿虽不能卷入朝堂之中,可我,司徒靖明,可以啊。
洛月同司徒靖明下了楼,门口见着洛冰已经将马备好了,洛水正跟毒仙子话别。
看着洛月出来了,毒仙子急忙上前,向洛月抱怨道:“师姐,下次你把洛阳带来,看我不揍他,要不是他病了,你也不至于现在就赶回去。”说着还挥了挥手,作揍人状。
洛月被毒仙子逗笑了,洛阳来了还用你揍他,他远远地见着你都得跑:“好好好,下次我便带他过来。”说着又有几分严肃:“仙儿你记得,千鸩殿里并不是人人都信的,也并不是人人都同你好,遇着事多同师兄商量,你性子急,日后要改改。”
毒仙子点了点头。
洛月与洛水等人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司徒靖明,极为不舍:“师兄,珍重。”
司徒靖明与毒仙子望着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毒仙子看着司徒靖明一动不动的样子,突然间笑了,笑得还有些癫狂:“师兄,别看了,人都没影了,你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化成一座望妻石了!”
司徒靖明瞥了毒仙子一眼,也不说话,抬腿便要回葬花谷。
毒仙子一见更是唧唧喳喳的不停了:“师兄,你怎么这么亲疏分明啊!师姐在这你总有说不完的话,师姐走了你就一句话都不说了?师姐还跟我说有事多跟你商量,你这都不同我说话,我怎么跟你商量啊?师兄,你要是这样,下次我见着师姐跟她说你坏话,你信不信?……”
那一日,毒仙子一直唠叨到司徒靖明回到了葬花阁,那一日,司徒靖明才知道,女人唠叨起来真可怕……还是五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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