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她的喜怒无常,出手行事,神鬼莫测,绝不按照套路,清风无力屠得热之时,千里雪飘,万里冰封;盛世欢歌,莺歌燕舞之际,她偏偏要嚎啕大悲末世降临,洪水即将倾覆而来。
他人绝对无法提前预料到她如何对付你,所以你也无从防范,谁也不知道她弱不禁风的身子,妖娆美貌的姿容下面潜藏了多少丘壑,暗藏了多少长枪大戟。
佘九娘在中原武林纵横二十余年,与红香虎两人有海外双煞魔之称。
江湖之人愿意遇到比他们武功更高的厉害角色,可是绝不愿意碰上他们两个人,哪怕沾上他们一丝半缕,也不愿意招惹祸事。
武林中人提起来他们两个无不是闻风色变,渐渐的以讹传讹,他们两个已经成了千里有眼,顺风有耳的魔怪。
谈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怕他们听到自己对他们出言不逊或者得罪了他们被他们嫉恨报复,都不愿以名讳称呼,而以手势代替。
这佘九娘女子心性,所谓最毒妇人心,比起一般的江湖恶棍,她更有一种捉摸不透,飘忽不定,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了毒蛇中的竹叶青,修长而歹毒,阴险而狠辣。
她的手段之残忍也更过于红香虎,以她的武功而言,亦可身列江湖中顶尖的数位高手之中。
其出手狠毒,不讲究江湖规矩,无论是何门何派,只要得罪了他们,什么不凌病弱无辜,祸不及妻儿的道义,他们全都不会在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不留活口,早就为武林尽知。
佘九娘以为,自己乃是狠角色,李玉主这从言笑温和的美娇娘到残忍狠辣割截她的体肤的吃人恶魔,仅在一瞬之间。
她一下子便被震住了,她想不到世上还有人比她出手更加干脆,更加辣手无情。
其实李玉主也正是早就听闻了她的作风行止,也早就摸透了她的行事为人,干脆就以毒制毒,绝不和她啰里啰嗦,一出手就是先声夺人,让她神魂沮丧,心惊胆寒。
她的嚣张霸道,杳然而去,脸上除了惊恐之外,剩下的便是一个衰败受伤的老妇人的可怜巴巴。
李玉主不吓唬她,就直接施展酷刑在她身上,世上怎能有如此果决毒辣的女子呢?她想也想不到,虽然她根本无暇多所思虑。
只是若不是李玉主如此行事作风,又岂能一下将她震慑的六神无主,心惊胆寒,乖乖交出解药呢?
“不说话了,那就乖乖交出来五毒斑斓蝎和那只怪里怪气,瘦长的和你一样的蜈蚣的解药,否则,你该知道,你身上没有多少肉让我割的,我剔骨割肉的本事可比不上庖丁,当然,我也不需要给皇帝老子做全羊宴席。”她话语中的讥讽羞辱对于武林中人已经是无以复加。
她在佘九娘的脸前将匕首晃了三晃,佘九娘大气也不敢出,因为她知道她绝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佘九娘无暇思索犹豫,因为她忽然发现,这个女子的狠辣更在她自己之上,恶人碰上更恶的人,只好束手待毙,只好避之不及,只好沉默寡言。
佘九娘再也不敢怒目横眉,脸上连一丝恼恨也没有,更不敢丝毫的犹豫,她也没时间犹豫。
她出言宛如叙述,绝不带口气,也没有一点点感情掺杂其中,道:“解药在我胸前的布袋里,一个蓝瓶,一个紫瓶,蓝瓶外敷一钱,紫瓶倒出来三粒丹药,喂到口中,一时三刻便消肿去胀,三月之间忌行房,忌饮酒,忌辛辣,忌大动干戈,需要静养休息!“
李玉主拍手称快,嘻嘻笑道:“早知道你如此听话,我们干脆就坐下来割羔羊肉好好下酒饱餐一番岂不大善?何必还让我师姐劳师动众,大动干戈,何苦呢?“她似乎是反问,又是嘲讽卓清宁的有勇无谋。
她言语之间把这威震江湖的佘九娘当成了羔羊,最可让人吃惊的是,一向是得理不饶人,嘴上丝毫不吃亏的佘九娘屏息凝神,唯恐再次惹怒这个美艳的女恶魔,将自己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肉割下当成猪羊肉一样抛在地上当成污秽垃圾。
山风吹来,佘九娘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屈辱,羞辱,疼痛,愤怒,剧毒折磨体肤,交加而来,这一天之内,人生之中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屈辱接踵而至,如此多的打击群来,若非一场大病得以解脱,何能消解如此羞辱愤恨呢?
她这一生纵横天下,风光无限,江湖中人提起来她绿妖姬,谈虎色变,她早就麻木习惯了这种他人的敬畏,他享受这种凌驾于他人的恐惧之上的尊荣。
武林多么厉害的角色见到了她,也都把她当做江湖老前辈,甚至姑奶奶观音菩萨一样的供奉敬重,她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绿妖姬何曾被人折磨羞辱而连一丝怨言都没有?江湖之中的小流氓也不能如此忍气吞声,也不能如此乖乖顺手吧?
李玉主取出解药,按照她说的法子,给凤天来解毒疗伤。
这一切都听在洪庭东和卓清宁的耳中,两人也不禁黯然心惊。
这李玉主的狠辣歹毒看来更在佘九娘之上,最奇怪的不是卓清宁,而是洪庭东,因为他太了解佘九娘老而弥辣的姜桂之性了,他最奇怪的是这老太婆在李玉主的逼迫之下,连哼都不敢哼,更遑论言语上纠缠反讥。
他惊奇之余,也不禁心下骇然,知道这两个女娇娘,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角色,本来尚有怜惜温存的惜玉怜香的念头,早就化成了万丈玄冰。
若非是怕到极致,她岂能如此乖乖听话?似她这样的人,早就对人失去了敬畏之心,除非恐惧到了极致,她绝不会如此屈服沉默。
不过卓清宁心中惊惧师妹才残忍的同时,也暗自佩服她的胆识,对于佘九娘这样横蛮的人物,也只有李玉主这样干脆果决的角色来对付不可,否则,她如何肯乖乖交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