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来自然也不愿意给他们瞩目撞见,这些无知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这样英雄的人物,岂能和他们啰里啰嗦。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太引起薛大老板的注意,也许薛大老板已经登航启程,不过这里是薛大老板的老巢,他经营布局多年,薛大老板的手段,薛大老板对待不给他面子的人会如何如何,他虽然未曾尝试,却也早有耳闻。
自己面子上折损他,并没有什么,薛大老板这类暴发户和其他暴发户最不同的是,他只要不输里子,面子的事儿他并不放在心上,所谓慕虚名处实祸,薛大老板所不为也,所以薛大老板才能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富翁,创下名动江湖的大业。
所以他及早了避开了大队人的追逐,蹿入山林深处。
他奔向的山坡密林,并不险峻,此时山岚雾气尚未散尽,早晨尚且乍暖还寒,阳光透过树叶密林的缝隙洒在山石之上。
他身上已经被草木上的露水打湿,只是奔逃的时候,总是感觉胳膊甚是不舒服,偶尔还有恶心的感觉。
虽然挣脱了两个老人的羁绊拉扯,可那被他们抓住的臂膀,还是忍不住的有一种火烧火燎的痛楚,而痛楚之中夹杂着麻痒,痒的让人初时感到舒服,再等片刻,就感到无穷无尽的钻心蚀骨的难受,腹中如翻江倒海一样。
他感到自己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凤天来禁不住吃惊,区区不过数里之遥的路程,岂能让自己汗水淋漓,大喘嘘嘘?
此时山间清新的空气未曾使得他感到畅快,反倒因为这些空气更加让他一阵阵的恶心,他犹如刚才闻到两个老家伙口鼻中散发出来的阵阵腐尸臭味,似乎那气味经久不散,萦绕在鼻端。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是这样的感觉,难道是没有吃早餐,心内发虚么?他停下来,微微拉起左边的衣袖,一下子惊呆在那里:
胳膊红肿高大,眼看着变成了青黑色,左臂弯里趴着一只三寸来长的蜈蚣,似乎正在奋力钻进他的肉里,他身上打个冷战,浑然忘记了他的恩师,一代博学宗师覃逸风的教导。
覃逸风此人学识渊博,尤其深通医道异术,尤其对于用毒下毒解毒的钻研极深,凤天来自然也学到了他的一些功夫。
惶急之下,也是他江湖经验不丰,赶紧手臂猛甩,想要把这毒物甩掉,他总算是没有忘记恩师遇到毒物决不可用手触摸的谆谆告诫,哪知道那毒物甩脱不掉,他狠一狠心,抽出短匕首,轻轻将蜈蚣挑开,又将它咬啮的地方用匕首割开,想将毒血放掉,不至于遍及全身。
蜈蚣被扔到地上,只见那物肚腹肿胀,微微蠕动,似乎吸饱了血液在酣然睡梦。
他又拉起右臂,同样的,一样红肿高大,散发着腥臭的气味,一只蓝色尾巴翘起的蝎子似乎正在盯着他的右边臂弯,吸食他的血液,那蝎子倒不像是蜈蚣,它早就蜇了一个小口,从臂弯上的小口吱吱往外冒着黄水,似乎还能听到那微微的响动。
凤天来反倒沉稳了下来,他不敢大意,用同样的法子将蝎子取下来扔在地上,见到这两个毒物在地上鼓着肚腹,稍稍异动,形容可怖,似乎是张狂的向他示威。
他不禁大怒,一脚将这两个活物踩成了粉末。
那两件毒物在他的踩踏之下变成了粉身碎骨,可是凤天来却哎哟一声,再要抬起脚,却感到麻木异常。
他知道不好,刚将两件毒物踩碎,哪知道脚心发麻,原来这毒物浑身是毒,虽然被他踩死,毒气透过鞋底,直窜入脚心,从脚心逆转血脉,遍走全身,此物之毒,真是世所罕见。
他暗自惊呼上当,也责骂自己的愚蠢,忘记了恩师的教导,难道是嫌毒物毒害自己不够快,还要脚踩让毒性尽快从脚底将之送入自己的全身么?
他只感到浑身摇摇欲坠,头脑开始发胀。
刚才一时大意,没想到被没两个看似好不中用的老家伙暗算,看来这两个家伙绝非是什么寻常的平头百姓,也绝不是一帮乌合之众的压抑兵卒所能欺负的了的人物,他们是江湖中歹毒的高手。
江湖的确是江湖,连做好事,连行侠仗义都能勾连掉无常性命,江湖真是给人一个感觉:
千万不要怜贫恤老,也不要欲望狂欢,兴许你看到的叫花子就是丐帮的高手,你看到的老翁就是隐藏深山的绝世高手,你看到的美貌佳人都是七步蛇,竹叶青,别看她们美貌风流,可是若吃你的时候,连骨头都不会吐的。
你见到的侏儒小娃娃都是娘肚子里都练就无上武功的厉害角色。
所以,行走江湖切莫掉以轻心,更不可自恃自己武功卓绝,家世显赫,江湖不相信眼泪,也容不得你什么猖狂无忌,江湖之上风波静,暗流汹涌可吞鲸。
只有江湖跑老了,胆子小了的角色,才能有感叹小了胆子的机会,其他大胆慷慨的好汉英雄,都已经命归死命之所属,无能救也!而剩下来的,按照逆淘汰的法则,就是能够屈膝逢迎,在污浊酱缸之中钻营的蛆虫懦夫。
他仔细回想了那两只毒物,又回思这种腐臭的气息,江湖中人有哪个门派有如此毒物,有如此厉害的手段?
他忍不住心头一颤,世上毒物何止万千,他们用毒的法子却让人匪夷所思,“难道是他们?”
这时候山林中响起来一片笑声,他眼前一花,那两个面容枯瘦,形容菜色的老汉老婆婆站在他的面前,那老汉的衣衫未曾变化,而那老太太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绿纱裙裤。
此时的他们再也不是什么猥琐不堪的伶仃孤寡,再也不是哭天抢地,再也不是哀痛无助,他们站在那里,忍不住让人汗毛发炸,他们眼睛之中透露着无限的杀机,他们两人犹如待发的机矢,随时让对方毙命于他们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