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将应央糊弄过去,没半个月便迎来了齐上年继任鼎部尊位的仪式。
仪式当天,应央领着二徒抵达问天殿,浮陆上已经聚了不少人。沐画、秋凌烈与岭北迈迎上来,行礼道:“拜见掌门。”
应央回礼:“三位尊者不必客气。”
沐画道:“夙葭还未回来吗?”
应央摇了摇头。符禺境内发生的事应央没有说得详细,沐画只当夙葭暂时在家乡多留一阵子,便也没有追问。
继任大典即将开始,应央打发释心与祈崆去下面观礼,自己入了主座,三位尊者依次入座,一阵密集的锣鼓声中,执鼎尊位继任大典正式开始。
齐上年换上尊者服饰,玉带束冠,玄袍加身,身后跟着两列弟子,沿着百层台阶走到应央面前:“齐上年拜见掌门,见过沐画尊者,见过秋凌烈尊者,见过岭北迈尊者。”
应央起身将他扶起,将手中物件递到他手上:“前任执鼎尊者焚海殒灭,传位于你。今日我以清岳掌门之名,授你鼎玺,籍你名入清岳仙名册,为清岳第二十七任执鼎尊者,执鼎玺,掌丹义,管理执鼎门所有事务。”
齐上年接过鼎玺高举过顶道:“齐上年承继执鼎尊位,必兢兢业业,恪守法度,不负先师所托,不负掌门厚望。”
一旁掌仪弟子唱喝道:“尊位继任大典启,跪,祭天地!”
接下来便是各种祭天地敬祖宗告鬼神的仪式。
一个时辰后礼毕,沐画、秋凌烈、岭北迈纷纷起身向齐上年道贺,并送上贺礼。
岭北迈道:“前任执鼎尊者焚海闭关百年,百年来一直是你与我们三尊一同处理境内大小事务,我们早已将你视为同辈。”又道,“百年来一直四尊缺一,如今你继位,我们四尊也总算是四方齐全了。”
沐画道:“今日齐尊者继位,希望以后我们四尊同心协力,辅佐掌门,治理清岳,除魔卫道。”
秋凌烈道:“齐师侄,恭喜恭喜。此后你我同为尊位,愿守望相助,同进共退。”
当齐上年走到应央面前,应央只简单说道:“鼎部交给你我放心。”
齐上年道:“世事变迁,造化无常,以前你我同为鼎部弟子,谁能想到今日,你为一派掌门,而我继任了执鼎尊位。”
应央道:“花开花落,夏露冬雪,天地一切都会在不断变化,何况你我。”
当祭台上齐上年与应央说话之时,释心在台下观礼众人看到了绮陌。两人自大半年前天机授业后就再没见过。
在她看绮陌的时候,绮陌也正好转头看向了她,两人视线相交,先是一愣,随后却都笑了,心有灵犀地往对方走去。
“释心,好久不见。”
“绮陌,好久不见,你好像瘦了?”
“嗯,有吗,我自己倒没觉得。”绮陌微微笑,“最近怎么样?我听说前阵子师尊带你去了符禺仙境,好玩吗?”
释心想想符禺的混乱遭遇摇摇头:“没意思,不如不去。你……齐师兄继任尊位了,你很开心吧。”
“开心吗?应该是开心的。可是齐——师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绮陌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忧郁,“释心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看到齐师兄他伤心我也伤心,看到他因为师傅殒灭悲恸自伤的模样,我的心也像裂开了一般,痛得不能控制。而且我以后也不能叫他师兄了,说实在话,改口叫师傅真的好痛苦,好像他一下子去往了我不能触及的距离。”
“绮陌,我听不懂。”
绮陌叹口气,甩开心中阴郁,“今天是喜庆的日子,我这么多愁善感可不好。你别被我影响了心情。对了,我听说了何回的事情,你没事吗?”
“我?我能有什么事。”释心连忙撇清自己
“你与何回自人间历练回来便走得很近,这次又发生那样的事情……那妖兽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居然众目睽睽将何回掳走。也不知道何回师兄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活着。”
何回害死焚海尊者的事情隐情太多,他是魔的真相更不可以让下面弟子们知道,所以这件事被压了下来,当时在场的人也一齐被封了口。众人知道的只是何回被妖兽掳走生死不明。
释心道:“他一定还活着,在某处活得好好的。”
绮陌只当她自我安慰:“颜不语变成那样,何回师兄又生死不明,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行了,别强撑着了。要是心里难受,以后就常来九鼎山找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谢你,绮陌。”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你是我在清岳最好的朋友,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绮陌顿了顿,开玩笑道,“你可知道你不顾生死破了何回的阵法救我,当时我恨不得把你奉为再生父母,可是一见你面,就实在生不出敬畏之心,只想当妹妹一般疼爱。我的掌门小师姐,我绮陌何德何能,能认识你这样的奇女子!”
释心心中亦是感叹不已,她已非当初不通世故的小丫头。她初出蛮荒,远至清岳,遇见的第一个人是颜不语,第二人就是绮陌。现在两人之中,颜不语被关海底再不见天日,若是可能,她希望绮陌这一辈子都平平安安,不要经历风浪,就这样当个普普通通的弟子便好。
从问天殿回来的路上,祈崆向应央禀道:“下个月便是十年一度的招新期,这阵子清岳境内事情不断,妖兽之事尚未查清,可要将招新延期?”
应央道:“早半年那些人已经聚到了境外渔村守候,若是延期对我清岳名声不利,也容易影响境内弟子的情绪。照常举行吧,只是入门试炼一定要严格执行,万不可有鱼目混珠之人进入。”
“招新之事照例是由我与四位首座弟子负责,塔部首座弟子由原二弟子聂殊继任,鼎部的首座弟子位还空置着,齐——尊者可曾有属意人选?”
应央沉默片刻道:“此事我会与齐上年商议,尽快选定,招新的事你们四人便先操持着吧。”
“是。”
回到天机殿后,祈崆自去忙事,夙葭不在,释心便一直侍奉在应央身边,为他端茶递水。
这日应央坐在书案前,将目光从繁密的书简中移开,打量了空荡荡的天机殿一眼,又瞧了一眼跪在他身边打瞌睡的小徒弟,长叹了一口气。
释心立即坐正了身子:“师傅有什么吩咐?”
应央环顾四周:“这天机殿真的太空旷了。”
释心顺着应央的目光巡视一圈:“不还跟以前一样吗,哪里空旷?”
“释心,你可觉得天机山沉闷无趣?夙葭不在,祈崆又多有事务缠身,没有人陪你说话,也没有人陪你练习?以前师傅嫌麻烦,便不喜欢天机山热闹,可现在想想,这么做实在有些自私。”
值此清岳境即将招收新弟子入境之时,应央发出这样的感慨可不是好兆头,释心不是祈崆,可不想应央收一串师弟师妹排在她屁股后面分了师宠。
“师傅,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我也不喜欢人多。”
应央不再说话,不知是打消了此念还是别有心思,挥笔列了一串书单,让释心去书库取来。释心拿了梯子架上书柜,取下那几册积灰甚重的典册,目光无意中落向了另一排书柜最顶端一册厚厚的书册上。
那书以羊皮为面,精缎为页,虽然积满落灰,但露出来的一两页纸明显白皙如新。释心好奇地伸手取来,灰尘纷扬冲得她连打了几个喷嚏,她皱着眉毛翻开第一页,才看了第一眼,便直接惊得从梯子上摔了下去,重重地发出“扑通”一声。
应央的声音远远传来:“怎么了?”
释心忙答:“没事没事”。手忙脚乱地从书堆里爬起来,抓起那边羊皮书再次翻看,书上鲜亮的色彩宛若新绘,浓浓的肉`欲`淫`靡之息通过浓墨重彩劈头盖脸地袭来。
释心看了两页,脸就烧得不成样子。
此前她总听人说男女有别,男女有别,究竟怎么个“别”法,完全不得要领。今日看到这本画册,才明白这男女的“别”有多大。便见这册上将男女那处都刻化得极尽细致且夸张,男物硕大,女器若瓣,两相拥对,肢体缠绕。
且男女姿势多变,极尽奇巧,更有甚者男立拎女,夹腿而动,那一招一似尽现肢体舒展极限,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再看那画里人,长发披散,身覆绫罗,男子面目如玉似天上神佛,女子眉心点砂似人间谪仙,两人纠缠的位置也是云端涯边、山泉瀑布、花海草垦这些匪夷所思之地。
这书因有灵力入注,画上场景竟是微动的,花叶纷洒,雨水飞溅,一双妙人相拥而动,两器紧契,浓欲扑面。释心连翻了几页,仿佛洞开新世界的大门,这男女私下之间竟然可以这般模样!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