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锤大惊,仔细一问才知此人乃是安定郡守之子,安定郡守一去安西大营便音信全无,郡守家人疑心大起,一面使人去安西大营询问,一面遣郡守之子领府兵先行出城躲避,若情况不对,赶紧到西军报信。这数日来郡守之子便躲在六盘山中,近日打听到镇西军到来,才下山来见王大锤。
王大锤一听,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立即下令众人先退回大营再说。可惜已经晚了,负责监视王大锤的戴宗早已报信泾阳,张元等人听说有人拦住王大锤一行便知事情有变,不容耽搁,张元立即派出张绣领骑兵突袭王大锤一行,安西、平西、梁山三军则点齐兵马准备奔袭镇西军。
王大锤一行没退多远,便听到身后马蹄声震天,知道追兵来了,这下不由得王大锤不信了,大锤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大骂张元不止,眼见追兵越来越近,二锤大叫一声:“兄长轻骑先走,我领余下儿郎断后。”
王大锤心知这一趟出来只带了三百精骑,如何能抵敌身后追兵?留下来便是死啊,王二锤见大锤犹豫难决,怒吼一声:“兄长莫要忘了镇西军还有五万儿郎,兄长若不回去,恐皆落入贼手……”
兄弟二人皆是久经沙场之人,心智坚毅,见兄弟如此说,大锤牙一咬:“兄弟好生保重,此仇此恨,哥哥绝不会忘……”
身边的王庆也红着眼嘶哑叫道:“二叔保重……”前世王庆虽然有些凉薄,但这一世前任对这两位如父亲般照顾自己的叔父极为敬重,对王庆影响非常大,叔侄三人感情极为深厚,生死离别之际,王庆心中大恨:张元、长孙晟、宋江,若二叔今日有失,早晚一****必你们一个个活寡了,祭我二叔之灵。
叔侄三人作别之后,二锤拨马转身,迎向张绣,口中大呼:“儿郎们,今日有死无生,杀贼讨逆,以报将军之恩……”
三百精骑俱为王家死士,闻言大吼:“有死无生、杀贼讨逆……”
二锤死战,确确实实拖住了张绣的脚步。王大锤与王庆亡命般地奔回了大营,没等喘口气,王大锤便已下令:“立即拔营离开此地,长孙晟、张元极为知兵,稍后必来攻营,我军无粮无法坚守,只有暂时退入固原方有一线生机。”
下令之后,王大锤凝目扫了一圈麾下部将,他心知:有心算无心,即便走得再快,必然被长孙晟、张元追上,需要有人领兵断后、争取时间,方能保得主力安然退入固原,谁去呢?
目光扫到王庆身上,大锤长叹一声,心道:镇西军中可用之人除了他兄弟之外,都是这个侄子收拢来的豪杰,王庆虽然有时会犯二,但也算得上是有雄心大志之人,将来成就恐怕在他兄弟之上,只是一直以来自己有意压制,不使他出头太早。今日军情凶险,弄不好便会全军覆没,何不索性成全了侄儿,自己也该给这个侄儿让路了。
思虑至此,大锤语重心长地说道:“庆儿,今日军情凶险,我镇西军有覆没之虞。叔父看得出来你是有大志之人,这些年来有意压制于你,为的便是打磨你的心智,需知天下之大,能人无数,你将来行事万万不可小觑任何人。我等武人领兵征战,任何一次大意都会使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今日叔父的教训便是如此,一时大意轻信于人,庆儿当引以为戒,莫要辜负我与你二叔的期望。今日镇西军的虎符便交予你,将来如何行事皆有你自己做主,天下之事自行判断,叔父再管不了你许多。记得速速退入固原,不可回头,或求援西军、或求援武王府,叔父自领骑兵断后,你…好自为之吧。”
“叔父…”王庆大哭,跪倒在王大锤身前,才失了二锤叔父,此刻又要失去大锤叔父,怎能不让王庆心痛,再加上王大锤一番深情告诫,王庆悲从中来,大哭。
王大锤摇头苦笑道:“军情紧急,哪里容得你如此小女儿姿态?”
此刻忽见一人列出,扬声说道:“断后之事何需将军亲自出手,杜某乃镇西骑兵副将,二锤将军不在,自然由末将领兵断后。杜某不才,愿立军令状领五千骑兵断后,二位将军只管放心前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庆麾下第一大将杜壆,受王庆举荐为王二锤的副将,领镇西五千骑兵。
杜壆的才能王大锤深知,这也是王庆举荐来的他最满意的一员大将,武艺高强,统兵之能也不在他兄弟之下,为人更是严谨,令大锤兄弟也是极为佩服。
一见杜壆自荐,王庆连忙说道:“杜将军所言甚是,侄儿他日少不了叔父在身旁提点……”
王大锤一叹,这位侄子最大的缺点便是对属下有些凉薄,你叔父是人不能领兵断后,那杜壆便可随意牺牲了?杜壆此人假以时日必为镇西第一大将,可惜以自己侄儿的为人,也不晓得能不能留住啊。
眼见王庆性格上有如此大的缺点,王大锤又有些犹豫了,还是放心不下啊。
王庆苦劝王大锤,麾下将领不敢怠慢,也纷纷跪倒苦劝不止,大锤心知事情紧急不容多想,亲手扶起杜壆说道:“杜将军之恩,我镇西上下决不敢忘,请受大锤一拜。”
说着便向杜壆深深拜下,杜壆连忙扶住王大锤说道:“此乃末将份内之事,将军无需多虑。”
王大锤摇摇头,厉声对王庆叫道:“庆儿,还不来拜谢杜将军……”
王庆闻言,不敢多言,也想杜壆拜谢一番,杜壆并未多说什么,领了将令便出帐点兵而去。
不多时,王大锤便领兵拔营而去,营中军械细软大部分丢弃不管,轻兵上路全力退向固原。而杜壆也领兵在后,寻地点伏击,拖延时间。
只走了半个多时辰便听见身后追兵赶来,杜壆苦笑一声,来得真快,若能有时间找到一个伏击地点反戈一击,或许能争取更多时间,长孙晟、张元不愧为西军大将,完全不给一丝机会。
事已至此,杜壆不想其他带领五千骑兵独自断后,目送王大锤主力远走。
同是西军大将,王大锤深知长孙晟与张元的厉害,此二人虽然官职没有他高,但论领兵之能,决不在他之下。虽有杜壆引兵断后,但王大锤也不敢怠慢半分,不断催促兵马疾行,杜壆虽有五千骑兵,但安西、平西二军也有五千骑兵,再加上梁山兵马,能争取多少时间真是未知之数啊。
令王大锤极为意外的是,杜壆真是完全拖住了长孙晟与张元的追兵。镇西军一路马不停蹄奔到固原之时,也未见一个追兵赶来,这令王大锤更为心疼,杜壆竟有如此能力,以少击多还能争取到这么多时间,可惜啊可惜,好好的一员大将,此刻也不知其生死。
到得第二日,长孙晟与张元才领兵赶到固原城下,此刻王大锤早已退入固原城中,并使人星夜求援于窦阔与陇西武王府。
长孙晟等人心知镇西军虽然新败,但精锐还在,此刻退入固原城中,四万多兵马死守城池,一时之间也无法可想,只能先围了城池,等待李世民的援兵到来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