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主人家提出骑马一节,正合了夏忆桓的意,便催促着大家动身。一时间,便见众人悉数站起身来,一面对着两位老人合掌鞠躬感谢,一面跟着男子走出了帐篷。来到帐外,果见一匹匹骏马正在草原上悠闲的吃着草。忽听夏忆桓指着前方大声道:“你们快看,那匹马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吗?”
方菱连忙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匹浑身枣红色,四只马蹄白色,额间亦有一道白色鬃毛的骏马正在低头吃草,还时不时打着“喷嚏”。此时,只听那男子用手指吹出一声嘹亮的“哨子”,那匹红马便跑至了主人的身边。男子高兴的牵着马嚼子上的僵绳,一面轻拍着马首,一面对夏忆桓笑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夏忆桓笑着说“好”,正待举步向前时,却被陆涛一把拽住胳膊道:“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这可是在西藏高原,不是在上海的跑马俱乐部。万一待会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夏忆桓哪里肯依,一把挣脱了陆涛的手,便上前从男子手里接过了缰绳,向众人笑道:“我在上海已经有两年的骑龄了,早就想在草原上策马奔驰一回了!今儿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骑术!”说罢,不待众人反应,竟一翻身上了马,动作倒还娴熟。
陆涛正待说什么,却见她早已接过男子递过来的马鞭,调转马头,双腿一夹,口中喊道:“驾……”那马儿便撒开蹄子奔了出去。众人看时,果见她骑术还不错,骑着那马儿围着草场转起了圈。却听方菱叹道:“哇,好帅哦!想不到她的骑术这么好。可惜我没学过骑马,不然我也想策马奔腾一番!”卢剑揽住她的肩笑道:“你还是做你的淑女吧!”方菱却用手肘拐了拐他娇嗔道:“会骑马就不是淑女了?难道人家忆桓不是淑女吗?”卢剑却笑道:“她是不是淑女陆涛最清楚,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问他!”方菱听了,便笑笑的看向陆涛,却见陆涛朝他俩摆摆手,笑道:“别问我,我跟她其实也不是很熟……”
且说众人一面说笑着,一面欣赏着远处夏忆桓马上奔驰的身影。不料,突然之间,却见她在马背上弯下了腰来。众人一阵吃惊,又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只见她整个人已经伏在了马背上,那马儿却仍然一路狂奔。只听陆涛大呼一声:“糟糕,她可能哮喘犯了。”藏族男子见状连忙吹了两声口哨,两匹马儿便齐头并进的朝主人跑来。陆涛与那男子一人牵了一匹,即刻翻身上马,便朝夏忆桓的方向狂奔而去。卢剑等人在一旁也慌了神,却听方菱道:“车上有急救药,咱们马上开车赶过去救人!”
且说陆涛与那藏族男子双马齐头并进,很快逼近了那匹已经失控的红马。陆涛一面扬鞭快马,一面朝男子喊道:“我们一人一边夹住那马,你拉缰绳,我救人!”男子大喝一声:“好!”两人便分头朝那正在疯跑的红马左右两边跑去。所幸草原上无遮无碍,两人的坐骑很容易就将那马儿紧紧夹住了!
此时,只见三匹马头挨头、蹄并蹄的疾驰在草原上。那匹红马被两匹马夹在中间,也只得随了他们的方向一路狂奔,却是不论他主人怎么吹哨子也不肯停下来。男子一把拽住了缰绳,使劲儿拽那马嚼子,那马儿却丝毫未有停下来的意思。陆涛见状,只得把心一横,趁着一个较为平稳的直道,从自己的坐骑上纵身跃起,一个大幅度的摆胯,便稳稳的落在了夏忆桓身后的马背上。接着,只见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双手收了缰绳开始控制马速,那红马这下仿佛才感受到骑马人的意图,渐渐地收蹄停了下来。
两人合力将夏忆桓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陆涛气喘吁吁的坐在草地上,将夏忆桓扶着靠在自己的怀里,却见她脸色煞白,口唇青紫,呼吸急促,两眼直往上翻。此时,车子刚好赶到,在三人身边停了下来。只见方菱手里拿着医药箱跑了过来。她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夏忆桓的情况,立马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吸入式喷雾剂凑近她的鼻子里,嘴里喊道:“氧气袋,快,拿氧气袋过来!”却见卢剑早已拿着氧气袋在一旁候着,便赶忙递了上来。方菱接过氧气袋,将鼻塞插进夏忆桓的鼻孔里,再用一块医用胶布固定了,只见她随即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直吸了十几分钟,众人再看时,却见她的脸色终于由白转红了,呼吸也渐渐的缓了下来。
众人见夏忆桓已无大碍,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却听方菱道:“还算好,她这是激烈运动引起的轻微哮喘,而且又是在高原,本来就缺氧。现在没事儿了,不过这氧气还得多吸一会儿。”
这时,方听那藏族男子向众人道:“真对不住,我不该提议叫你们来骑马的!”陆涛却向他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儿,是她自个儿逞强,明知道自己有哮喘……”正说着,却见怀里的夏忆桓艰难的朝他翻了翻眼睛,便改口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们都没错,是我的错,都怪我没劝住你!”众人见状却忍不住一齐哈哈大笑了起来。
众人一齐回到帐篷里,重新围着桌子坐了。方菱过来换了陆涛,让夏忆桓在她怀里靠着,继续吸氧休息。女主人连忙又端了一锅热腾腾的羊肉汤上桌来招待大家。却听得她一面为众人添茶一面叽里咕噜的说了一气,待她说完,却听那司机翻译道:“女主人说她心里很不安,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儿,不然的话他们就造业了!”陆涛忙向妇人合了合掌笑道:“不用多心,不过是一场意外,还要多谢您丈夫帮忙救人呢!”女主人显然听不懂,便回头瞧了瞧司机,听他翻译了,方才回头向陆涛笑着合掌鞠了躬,便退了出去。
众人喝了些羊肉汤暖了暖身子,便打算起身告辞。男主人却说要留客吃饭,众人皆道:“太晚了,早些赶路回拉萨要紧。病人回酒店休息也好些。”主人家也只得作罢。
正待大家互相起身告辞时,陆涛从包里拿出了一叠钞票,趁着起身时悄然往身后的柜子上放了,便走过来将仍然十分虚弱的夏忆桓抱了起来,向帐篷外走去。女主人和男主人一直将客人们送到了车子边上,仍旧叙了些抱歉的话。陆涛将夏忆桓放在了后排座中间的位子,让方菱坐在一旁陪了她,自己方才回身来,又与两位主人道别。
却说卢剑、陆涛以及司机正与两位朋友握手言别,忽见适才屋里的其中一个小女孩朝这边跑了过来,待跑近时,方见她手里拽了一叠钞票,递到父亲的手中,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便跑开了。藏族男子拿了钱,却回身对陆涛和卢剑道:“这钱我们可不能收!”说着,便欲望两人怀里送,却见陆涛和卢剑皆躲开了,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本来就说好了来你们家做客吃饭要出钱的。”谁知,那男子却一把拽住陆涛,不容分说的将钞票往他口袋一塞道:“就是吃饭也要不了这么些钱。大家相识一场,以后都是朋友了,再说钱的话我可就不高兴了!”说着,果见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却听司机在一旁对陆涛笑道:“你就依了他吧,恐怕他心里才高兴呢!”妇人也在一旁比手画脚的意思要陆涛收钱,陆涛只得将钱收了,却又从钱包里翻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来,递给男子道:“好吧,那这钱我收起来。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如果有机会来上海,我请你!你说的哦,咱们从今往后就都是朋友了!”男子接过名片了看了半晌,果然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一言为定!”
因为夏忆桓的突发状况,大家一致同意放弃羊八井温泉,便令司机驾车径直返回拉萨。卢剑换去了前排,陆涛则坐在后排,让夏忆桓靠在他肩上休息,自己也仰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
到达酒店门口时,已近夜里十点。卢剑支付了司机工资另加了一些小费,司机与众人道别后,便驾车离开了。回到拉萨,夏忆桓感觉好了许多,四人便一同至酒店餐厅用了些餐。用餐毕,一同乘电梯上楼,方菱又问了问夏忆桓,见她已无大碍,又嘱咐了陆涛几句,便随卢剑回房休息去了。
却说陆涛搀扶着夏忆桓回到她的房间,将她扶至床边坐下,便转身进洗手间取了热毛巾出来。夏忆桓褪了外套钻进被子里,接过陆涛递来的热毛巾仔细擦了脸和手,趁便躺了下去。陆涛接过她的毛巾,替她压了压被子,又往她脸上看了看,道:“你自己一个人行吗?”夏忆桓望着他笑道:“那要不然今晚你留下来陪我?”陆涛一时无语,脸上便有些尴尬,却听她噗嗤一声笑,道:“逗你的,我没事儿了,你快回去休息吧!”陆涛不由得对她笑了一下,起身道:“有事儿就打电话,我马上过来。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说罢,便转身朝房间门走去。刚行至房门口却听她唤道:“陆涛!”他不由得站住了,回过身来望着她,却见她对他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今天救了我!”陆涛也对她轻轻一笑,便转身开门出去了。夏忆桓望着那扇在他身后关上的门,心头一紧,眼中却不觉滚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