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里看看。”穷奇说。
无人计程车调整了路线，前往距离程式重工总部数公里的一座公墓。
夜幕快要降临，自从他们中午逃出程式重工总部之后，他们花了几乎一个下午的时间又要回到它周围。
“你们公安局的连在哪里下葬都能查到？”棱镜问。
“现在所有公民几乎都要严格遵守火葬的规定，能够在国外入葬的基本都会有申请记录。”
“这样啊。”棱镜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早就被销毁了，也不知道如果查一查自己以前的身份，显示的会是什么资料呢，火葬还是失踪了？
车窗外开始飘起了淡雨，程曦想到自己借来的车还在那个寻林屋旁边，要是汪叔得知自己把他朋友的车留在树林里淋雨不知道会怎么想。又或者程式重工的人发现了她那辆车，会不会顺着找到汪叔的朋友，惹出什么事情。
她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过会儿找个时间打电话，开着翻译程序给借车的俄罗斯警官说明情况。
夜色已浓时，车头拐入一个小弯，停在了一个哥特式的铁门前。
整个墓园大门紧锁，上面贴着一个公示。
棱镜拿移动终端扫了扫，“老大，这个园子似乎要预约啊。”
穷奇点了下头，然后两三下翻过了两米高的铁围墙。
“警察姐姐，你就别干这种事啦，怕把你带坏了。”加载了模块的棱镜也身手矫健，甚至在落点前来了个花哨的前空翻。
程曦咬牙，也跟上了棱镜，落在公墓松软的泥地上。
走过一层绿化林，眼前是一片灰色光亮的墓碑，些许墓碑前还放置着花环等祭奠物，看来时常有人来这里悼念逝去的亲友。
三个人分头找了起来，细密的雨水不知不觉让他们的衣衫尽湿，也在光滑的灰色大理石墓碑上结出了水珠。
“在这里！”棱镜叫道，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觉得如果在墓地大声喊叫可能会惊扰什么脏东西。
三个人会合在了棱镜面前的墓碑前。
那是一个很小的男孩子，墓碑不算很新，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这个墓碑就在公墓教堂的正后方一点距离。
三个人淋着雨，周围是各式墓碑，有着尖塔的教堂和树木。
一般的遗照都是睁着眼睛的笑容，可奇怪的是那个男孩在照片里也是闭着眼睛的，神色平静，就如同睡在了照片里。
“怎么这么奇怪。”棱镜挤了挤头发里的水分说道，此时他暗红色的头发湿了之后如同纯正的黑色，他戴上了行动服的兜帽。
雨滴顺着程曦漂亮的鼻梁弧度落下，她潇洒地抹了把脸，野生眉毛加上雨中的凌乱感，显得她英气十足。
在男孩遗照的下方是他的出生和死亡日期，雕刻的数字再用漆喷白。
2010-2019
这个男孩仅仅九岁的生命就此凋零。
“能葬在这座墓园里的人都挺有头有脸的，看来这个男孩背后的人来头也不小。”棱镜分析道。
程曦看着穷奇，“你想起什么了吗？”
穷奇摇头，自己的记忆完全和这个男孩绝缘，这个男孩对他这种亲手结束过很多人生命的人而言，并不能激起他心里的涟漪，不过是又一个可怜的生命而已。
“其实说起来，这个男孩眉目还真和你有点像哎。”棱镜对比着小男孩和穷奇的脸，可似乎又有点不那么相似，他皱了皱眉，“可能是那个老太太搞错了吧。”
“可能性很小，如果真的搞错了，为什么她要和我说【梦境】的事。”穷奇说。
棱镜想了想，确实，【梦境】作为亚巴顿旗下工作室的作品，确实和穷奇有着某种关联。
“【梦境】是什么？”程曦发现自己越是探究，她想要探究的事情就像是泥潭般将他继续往下拖拽。
“是亚巴顿一个工作室研发的神经网络vr网络游戏。”棱镜说，“可以说是现在现象级的作品，你居然不知道吗？”
程曦从小没有打游戏的兴趣，她想的永远是怎么才能接近真相，因此她不会去做任何在她眼里无意义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回答。
“老大，你说你不记得二十岁前的事情了，但你记得我为什么加入组织吗？”棱镜忽然话题一转。
穷奇蹲下身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棱镜也没有追问。
棱镜叹了口气，“穷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心底问道。
穷奇金色的眼眸凝视着那个闭着眼睛的男孩照片，一种奇妙的感觉包围了他。
世界，雨，小男孩和他，以及无边的寂静。
这寂静的背后有什么已经露出了尾巴。
但他不确定这是破绽还是另一个更大阴谋的诱饵。
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引力在替他将一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拉扯到他的面前，强迫他面对。
自己和混沌的合照。
黑色级别的任务。
棱镜和亚巴顿。
小男孩。
去【梦境】，你要找的在那里。
穷奇抚摸着那个男孩的照片，一滴雨水正好滑过男孩的脸，像是男孩闭着的眼睛留下了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