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之中,一切都是美好的。对一个人思念入骨,那所有的回忆都是关于他的。
不知何时,林风感觉风停了,雪也不飘了。天放晴,阳光似一把利剑,刺穿漫天的乌云,将光亮撒在银色的大地上。地面的冰雪肆意的反射着阳光,一下子,雪的世界就变成了光的天下了。
“父亲!”林风欢快的扑向林业的怀中,肆意的感受着来自林业身上的气息,不肯放开,仿佛一放手就是永别。
“风儿!”林业一脸父爱,欣慰的看着怀中的林风,照例用那宽大且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林风的脑袋,“有没有想为父呀!”
“想,风儿每天都在想。”林风抬头望着林业,感觉眼前的父亲是那么的熟悉但却是那么的遥远。有时感觉触手可及,有时有感觉遥不可及,“父亲,不要再离开风儿了好吗?”
望着林风祈求的目光,闪烁着泪花的双眼,林业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天边。
许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林风,说道:“风儿,还记得为父说过的话吗?一个男人,即是一无是处,也要抬起胸膛为尊严而活下去!”
“嗯!”林风用力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很想哭,可是他忍住了,继续说道,“父亲还说过,人总是有价值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但自己绝对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那就真的不可以了!父亲还说……父亲说的,我都记得,也会永远记住,可是父亲……你真的不要离开我好吗?”
林风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江湖,奔流不止。林风感觉心里很难过,感觉要是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可自己又无力挽回,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看着狂哭不止的林风,林业心里一软,感觉什么东西被刺破了,空空的。突然,林业眼中的慈爱荡然无存,脸上满是严厉之色。他没有看林风,而是转过身去,说道:“风儿!你长大了!擦干泪水,勇敢的走下去。”
林业的眼角慢慢湿润了,声音也有一些哽咽,道:“以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下去。记住,你在父亲的眼中,从来就不是一个废物,而是最优秀的!”
林业的声音慢慢远去,身影也渐行渐远。
“不!”林风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一切,可惜他什么也抓不住。他想留下所有的一切,可是最终留下的只有失望。
“不……”林风有些失魂落魄的望着远方林业消失的地方,泪水已经流干,心也遍体鳞伤。从小到大,他就在不断的失去,最爱的玩具,最喜欢的房间,地位,尊严……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失去。可是现在,他连最爱的人也要失去。为什么,为什么……林风峥嵘的望着苍穹,脸上的肌肉都在扭曲着,眼中流出的泪水是血色的。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难道就因为我是废物,所以连最简单的生活都不配拥有吗?难道我只想和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起平平凡凡走下去都不可以吗?
“哈哈……”林风笑了,笑得那么悲凉,那么萧瑟,那么孤独,“天待我如此,我又何敬天。总有一天,我要上天弑神!”
毗邻北部山脉的珠子峰,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作为北部山脉与龙陵的界限,它阻断了北部山脉的妖兽入侵,也是龙陵镇最为安全的屏障。可是,珠子峰毕竟太大了,加上这里地理位置特殊,人烟罕见,所以至今也没有人能全部将它探索,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座神奇的山峰。
此刻,珠子峰面向龙陵镇的山面,这里有一座破费的山神庙。远远望去,几乎看不到这座废弃多年的庙宇。
山神庙里,巨大的雕像下,烛台前依偎着的少年林风。表情突然变得很怪异,不仅仅是痛苦眉宇之间,还露出一丝暴戾之气。究竟是何等生死折磨,何等的心酸绝望,才能让一个温文尔儒的少年,带上暴戾与杀戮。
“少爷!”徳叔惊喜的喊道,因为他看到林风睁开了双眼,眼中不再是一片死寂。
林风冷漠的看着周围,依旧北方呼啸,大雪纷飞,大片的雪花不断的从破洞中被风席卷而来,洒落一地。伸手去拿去身上的被褥,感受到的是是泪水浸湿的潮湿,几乎可以挤出水来。
林风感觉脸颊紧紧的,黏黏的,那是泪水留下的痕迹。亲亲的揉了揉眼角,整理了思绪,林风手一挥,拿掉了披在身上的被褥,露出单薄的身躯。凛冽的寒风不住的往身上吹,林风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寒意,因为心更冷。
“少爷!”徳叔看到林风这样,关怀的说道,但是还未说完,林风就示意他停下。
望着林风冷漠的目光,冷峻的面孔,徳叔感觉到林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林风的身上,徳叔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怒气,一股杀戮之意。虽然林风身上还是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还是和当初一样,普普通通,可是,他身上却散发出了一个强大的气场,连徳叔都感到有点惊悚。
林风缓缓走到山神庙的门口,那扇早就破烂不堪的木门“吱嘎”的打开,外面的风雪更加肆意的往里面涌来。徳叔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可林风却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麻木的走出去。
风雪之中,天地间一片昏暗。山神庙的位置十分特殊,位于北部山脉和龙陵镇的交接之处,两边的风光皆可观之。
林风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却可以不避寒风凌冽,任由过肩的长发随风飘舞。林风的眼光望向远方,看不出是悲是喜,一脸冷漠。
苍穹之上,漫天的乌云后好似有一双眼,鸟瞰着世间的一切。苍穹之下,漫天的风雪之中,一双冷漠的眼眸,不屈的望着苍天。
世人本无错,奈何天弄人。林风有何错,为何要在这样的年华承受这残酷的一切,或者说他从小就在承受一切。天生的废物,这能怪他吗?他有何错,要承受族人的怒火,承受多年来的百般侮辱,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承受所有的一切。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上天弑神,改变这时间的规则……”林风淡淡的说道,话音刚落,一把匕首突显。收起刀落,一头长发尽数斩断。
风吹的更急,雪下得更猛,天地更加昏暗。一缕缕断发,夹杂在这漫天的风雪之中,携带着一个少年的意念,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