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蝎撑起庞大身躯,近乎与周围的沙丘一般高。流沙停止,沙尘散去。它的两只巨钳抬在半空,就像是渴望食物的两张大嘴;尾部的巨刺散发逼人寒光。它的眼睛盯着顾天一,钳、刺的目标赫然也是顾天一。
顾天一身体微微颤抖,手、脚早已在暗暗蓄力,潜意识危险的预示达到巅峰。他在等待爆发的一刻。
猛然,顾天一抽身而起,调动全身最大的力量,转身径直而去,身后像是卷起一股微小的沙尘暴。他的速度太快,导致巨蝎在短暂时间内也楞了神。不过它很快醒过神,双钳狠狠砸在地上,尾刺猛然向天一刺,口里发出奇怪的低吼声,似乎是在愤怒戏耍它的人类。随后它也调动全身最大的力量,径直追赶顾天一而去,身后卷起真的沙尘暴。
顾天一感觉脚下沙地一阵阵颤抖,远处沙丘好像有滑落的趋势。但是,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影响他。保持完美的速度只为摆脱身后的庞然大物。
刚开始他也想过正面挑战巨蝎,说不定巨蝎一刺或一夹便能突破不死身,让他在沙漠重生,不过他心里总觉得这样做有点冒险。以前经历的失望太多,迫使他不得不换种思维方式思考问题。若是巨蝎连给他挠痒痒的力量都没有,只是粗鲁地将他砸入泥沙中,那该怎么办?有些代价他是付不起的,谁知道被埋在沙子要多久才能重见天日,一千年?两千年?还是更久!
所以,在没有确定巨蝎能否破开不死身的情况下,顾天一敢冒险,更不敢赌。这也是他为何忌惮沙尘暴,为何会在夜间要坚持寻找依靠的原由。一个人被困在地下,孤独,绝望,混沌,这样的经历他有过不止一次。
顾天一运脚如风,速度达到了极致,奈何沙地颤抖的现象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明显。巨蝎庞大的身躯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速度,不但能和顾天一相媲美,甚至比他更快。
烈日炎炎下,沙漠上正在绘制一副有趣的画面。像是两支毛笔,一大一小,极大的在追逐极小的。它们身后各自有一条由飞舞的沙粒组成的线条,大的线条不断淹没,不断吞噬小的线条。后方的线条在时间的作用下,渐渐消散,归于平静。沙地上留有浅浅的痕迹,似乎在证明它们刚刚来过。
不知两者追逐了多久,顾天一已经能看见自己的影子,而且影子上明显多出了不属于它的部分,一个尖尖的东西,就在头部上方。他清楚,那是巨蝎愤怒的尾刺在太阳下的投影。
两者的距离已经隔得很近,相差不过十米。
距离仍在缩进,沙地颤抖地更加剧烈,顾天一甚至出现了脚踩空的现象,不过他却没有放弃的念头,他也不可能放弃。有不死身,他可以一直保持极致速度,他不相信巨蝎的力量也是源源不断的,总会有力竭的时候。而且,没到最后一刻,抗争的余地是有的,坚持就算得不到好结果,那他也可以在心底呐喊:我没有过早地听天由命!
巨蝎确实已到了力竭的时候,但是它同样没选择放弃,只见它的速度突破了极致,准备一举拿下戏耍它的人类。再次拉进几米后,它飞扑出去,黑影瞬间笼罩顾天一。顾天一还在奇怪灼热的阳光为何忽然间消失,突然间只感觉头顶传来一股巨力,将他狠狠压入泥沙中。来不及惊愕,他的口中,耳中,鼻中就被沙尘塞满。
漫天沙尘席卷四周,如同陨石掉落在沙漠里。
巨蝎并没有因将顾天一扑倒在地而停止动作,它像是遏制不住愤怒向后倒退两步,两只巨大的钳子在它造成的那个大坑里一阵翻腾。本来就还未消散的沙尘加上它的动作,它的整个身躯仿佛是笼罩在烟雾里,只有尾巴还清晰可见,一上一下,毫无规律又不见能停止,似在炫耀,也似在挑衅,滑稽又可笑。
直到顾天一被它死死夹在右边的钳子里,它才停止翻腾的动作,之前的大坑被它硬生生扩大了一倍。它似乎也讨厌空中飞舞的灰尘,戏耍它者被擒住后,便漫步向外走去,身后所剩的除了又大又深的坑便是无论怎样也不能摆脱大地束缚仍在空中挣扎的沙尘。
巨蝎远离大坑后,停住脚步,将顾天一举至眼前,口里发出奇怪的低吼声,尾刺就悬在顾天一头顶,不知何时会扎在他身上。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伴随一阵烟雾模糊了巨蝎的半个钳子。顾天一从先前的浑噩状态中清醒,抬头刚好看见巨蝎泛着寒光如刚刺般的螯牙。他的双臂试着向外撑,奈何禁锢他的物体纹丝不动。
“终究还是落在了它手里。”顾天一埋头苦笑。
反抗已是多余,他只能在心中祈祷,巨蝎不要生气将他砸入沙中。刚刚身处沙面之下的感觉还在:越挣扎陷的越深,直到手脚不能动弹,意识仍在。
巨蝎看着被它夹在手中的人类,并没有采取多余的动作,似乎是因为顾天一让它感到好奇。它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信心。巨钳之下,坚硬如它身披的铠甲也难以抵挡,顷刻间便会粉碎。可是,眼前的人类竟然还能挣扎!它所使用的力量足以让任何阻挡钳子合上的东西粉碎。
按理来讲,他应该早已被夹成两截,那为何还是完好无损?而且它的钳子再难合上一分。
巨蝎表示深深地不解,慢悠悠踏上来时的路。
相较于巨蝎的头懵,顾天一则是心灰意冷。他搞不清自己为何总是霉运缠身。他也在想象接下来自己的下场,是被砸进泥沙中等待混沌孤独降临还是被它吞入腹中,最后像屎一样拉出来。
早在被它夹在手中时,顾天一心里能死的希望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不是失望,而是绝望。显然巨蝎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破开他的不死身,而无论哪种情况他都要经历漫长的等待。
时间让顾天一身陷绝境。
察觉到巨蝎正在朝着某个方向前进后,他心里其它想法早已慢慢排空,剩下的只有绵延若久的恨,对自己没有力量的恨。
“若是一开始我的速度就比它快,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顾天一心里不知是在怨恨老天,还是怨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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