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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沙漠孤影(1 / 1)

炎炎烈日下,一望无垠的沙漠上热浪一波接着一波不停追赶,好似要扼杀尽沙漠里的生物。实际上,沙漠表面早已无活物,仅有的是快要燃起的植物尸骸。表面以下,部分微小的生物还在蠕动,它们宣誓要与恶劣的环境抗争到底,它们在等待夜幕降临。

火红的太阳似乎并不懂得人情,长久的时间只能使它微微颤动一下。它喜欢将灼热的光线不断洒向沙漠。

在沙漠深处,一道挺拔的身影在烈日下缓缓移动。他的身上没有汗水,他的脚步不显疲劳,灼热并不能压倒他的身躯。

他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在浩瀚无边的沙漠中像一粒黄沙,孤独,无味。

他便是人盟失踪的顾天一。

滚烫的沙粒对于顾天一的双脚没有任何威胁,他只是一步一个脚印直线向前走,经强烈的太阳光长久照射他的皮肤仍然保持原来的颜色。

他不知自己越过了多少沙山,感觉身体就像是随着某种节奏在律动,不断起伏,不断回归原点。他的身体近乎死亡状态,但他的思绪却是活跃的。因为有一个疑问从他出现在这片沙漠后就一直困扰着他。

之前在海底漩涡,为何现在会出现在沙漠?

他最先认为自己是被海水冲上岸的,因为大海总是和沙滩相连。可是他第一眼睁开后就发现自己已处身无垠的沙漠,试着爬上附近最高的沙丘眺望,结果根本没有海的痕迹。

海水能将他带到看不见海的地方吗?

顾天一心里清楚,不能。这个解释不能说服自己,那就只有从其它方面思考。

然后他便认为这是自己第三次沉睡。被地震活埋后出现在海底,相较于从海底消失出现在沙漠也就解释得通了,毕竟长久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可是,当他低头发现内裤上崭新的破洞时,这种猜测便立刻站不住脚了。而且,他的潜意识很固执的告诉他,时间并未过去太久。

最后他认为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也就是如何从海底到了沙漠。这种猜测显然是与多种情况相符合的。空白的时间段与他的潜意识迎合,也与他的内裤迎合。而且他能感受到遗失记忆的存在,只是触碰不到它,就像把手伸进黑箱子里感受刻在箱底微小的文字,虽然知道刻的是字,但怎样也不清楚刻的是哪些字。

尽管到最后顾天一得到了一个可靠的答案,但是他内心还是迷茫的。因为这一切只有他一个人了解,除了他没人能证明他消失的那段时间,也没人清楚在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漠,抬头看挂在天上懒散的太阳,身体不断吸收灼热的气息……顾天一不再纠结任何疑问,纠结再久也不会得到确定的答案,就算有也不过是自己在寻求安慰或者寻求解脱。

以往的一切是谜,现在的一切又何尝不是谜。

顾天一渐渐感觉自己苏醒后就被扔在了迷雾中,每当他拨开一层雾快要有所发现的时候,无形的大手又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了另一团迷雾中。

似乎是总想着自己的问题让顾天一心里感到疲劳,他想起了李兰。在海底漩涡里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没能见到李兰。

李兰会不会在这里?

顾天一想到这个问题,再结合这里的恶劣环境,他无力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若李兰真在这里,她娇弱的身体又能在烈日下坚持多久?

想起之前在漩涡里寸步难行,他心里又是一股对自己没有力量的愤恨。若是自己能冲进漩涡,找到李兰,现在的情况一定会乐观很多,最起码不会连李兰的影子也没有。

同时,他内心希望李兰逃离了那个漩涡,最好是被人盟救了。他真的不敢想象李兰在沙漠里行走,有人系的保护又如何,到最后不过是给沙漠徒增一具枯骨罢了。

恍恍惚惚间,不觉太阳即将消失在天际,黄昏降临了。沙漠由之前的刺眼闪亮变成了一片金黄色,太阳似乎心有不甘,它还想往回转,继续折磨这片沙漠。强大如太阳也终究不是时间的对手,它败了,在火红色的云簇拥下,消失在天边。

最后一丝光芒不知是在向时间宣战,还是向沙漠警告。

顾天一躺在沙地上,注视着天边的火红色,直到它完全消失,直到星月完全显现。他再次动身,不是夜幕的美好留不住他,而是他需要一个依靠,保证不会在睡梦中被可能吹来的沙尘暴埋没。

他了解沙尘暴,也害怕沙尘暴。在它面前,他只能如同一粒黄沙,无力地随着它舞动,最后被无情地埋没。等待他的将是混沌,孤独,无声。

夜间的视野远没有白天开阔,不过顾天一运气还是好的,毫不费劲便找到了屹立在沙地里高大的枯木,月色照耀下它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但是坚挺。它的周围是枯草,顾天一的双脚能感受到,他的眼睛能看到。这里的环境较之白天有很大差别,甚至让顾天一认为是沙漠绿洲。不过当他仔细辨别所呼吸的空气后,他失望了,因为除了厚重的泥土气息外,不含一丝别的气息。

“也许是干枯后的绿洲吧!”

顾天一坐在沙地上,背靠枯树,双目注视远方的漆黑叹息道。

屁股底下的沙土还存有微热,粗糙的枯木表面与背部接触摩擦,有微微的刺痛。他相信,就算会有沙尘暴,他也可以依靠身后的枯木与它抗争。

仰头观看璀璨的星空,光彩夺目,星星像是被胡乱的撒在天上,没有规律,没有痕迹。有几颗像是小孩子眨眼睛,一闪一闪的;有几颗像是小孩子嬉闹,没有忧虑地旋转跳跃;也有几颗像是小孩子生气,一下子冲出老远。

星空令顾天一心生向往,他也想象星星一样,远离这片土地,在天上无忧无虑。

皓月洒下的光晕不断催促顾天一放下思绪,安静入睡。沙漠上的温度逐渐下降,到最后竟然是一片冰冷,不过温度变低似乎不能缓解心灵上的疲劳,没过多少时间,顾天一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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