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蝶一直高烧不退,索性请了病假,在外公的陪同下去了医院,她很抗拒吊水,便听从医生的医嘱拿了退烧药,消炎药,拎了一小袋子回了家,她吃了药便昏昏欲睡,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庄毅的电话很不合时宜地打过来了。
手机铃声刚响起,便被沈为山接到了。
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冲着电话那头气愤地怒吼:“我告诉你,不要再缠着我外孙女了,你们俩没有可能!”
“这之间一定有误会,您能把原因告诉我吗?”庄毅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着对面老人家气急败坏的训斥,自己更疑惑了。
“没有为什么,我说了算。”
庄毅刚想说话,对方便恶狠狠地挂断了。
顾晓蝶因为生病,丧失了往日的活力,软绵绵地瘫软在床上,身体像被冰冻过一样,她窝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渗入,打在她白皙的脸上,脸上有斑驳的树影,她怀里抱着另外一只抱枕,那场没有做完的梦似乎又席卷了她。
她又回到了那场大火之前的景象。
他梦到了一个男人,身材挺拔,寒澈的双眸,完美的脸型,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却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个男人在厨房里,两只手熟练地忙碌着,动作自然而阳光,有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时不时回头望向客厅。
那个酷似自己的女人靠在沙发上,吃着果盘里颗颗饱满的葡萄,男人回过头很温柔地对她笑:“听说孕期多吃葡萄,宝宝的眼睛才会又黑又亮。”
女人娇噗一声笑出来,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烁着光芒:“那你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呢?”
男人回头笑了笑:“男孩女孩都可以,我都喜欢。”
“那我们约定好,如果是女孩子,她的教育问题就要听我的。”
“那如果是男孩子呢?”
“哈哈,男孩子也要听我的!”
“好,都听你的,听说女孩子会更像爸爸。”
“这个可不一定,就要看谁的基因强大了。”女人一脸的自信满满。
小屋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一对璧人,有着婚后圆满的幸福生活。
没过多久,男人似乎有些疲累了,他对女人说,要去复式的二楼睡会,女人应着:“好,等我把我们家女儿的小毛衣起个针就去睡。”
可是,没一会,她也靠在那里睡着了,她的头倾斜地枕在沙发扶手上,双腿蜷缩着,几缕碎发散落在面前,灰色的羊绒毛毯随意地搭在小腹上。
顾晓蝶不忍心打扰,又默默地退了出去,想走到空旷的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虽然他们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有些燥热,她努力地回想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年代呀,她看到小房子里有着老旧的座机,大尾巴的彩电,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普及,墙壁上歪歪斜斜地贴着现在已经转为实力派演员的明星海报,那个时候他们的脸上还写满稚嫩。
她站在七层顶楼的天台上,俯视地面,天台上有微风吹过,有稀稀拉拉的晾衣绳,晾晒的床单和被角在轻微地摆动,有轻飘飘的洗衣粉的味道。
她透了一会气,好奇心促使她又跑到楼下,想去看看那名和自己模样相似的女子有没有睡醒。
紧接着,就衔接上了自己上次做的梦。
她再次看到了那场大火,行色匆匆的施救人员,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她站在人群里,是个透明的旁观者,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一名身材高挺、眉目俊朗的男子满眼焦灼地赶来,他身着笔挺的西装,发型打了蜡似的,锃光瓦亮的鞋子。
顾晓蝶再次愣住了。
这个男人,是庄毅吗?真的是庄毅吗?那,房间里的女人会是谁?
他看到他神色紧张地意图冲进去,被消防员拦住了。
他着急地托着一名消防人员的胳膊,问道:“里面什么情况了?”
“起火原因待会警察会来调查。”
他声音颤抖地问:“这里的女主人情况怎么样了?”甚至紧张到手指头都在微微抖动着。
“还不清楚,”小伙子如实回答,话音刚落便听到了猛烈的撞击声,他喊着:“来了!”就往房间的方向奔去。
门被打开,房间里的女主人和男主人被陆续抬出来,只是顾晓蝶想不明白,这么狭小的空间,为什么不跑呢?
那个像庄毅的男人追着她,不住地喊着“小梦,小梦,你快点醒醒啊!”他试图唤醒她的意志。
小梦又是谁?
担架上的被唤作小梦的女人脸上有隐隐约约的炭灰色污渍,闭着眼睛,气息微弱,没有任何回应。
顾晓蝶忍不住跟着人群,想一探究竟。
这个叫小梦的女人,为什么和自己如此相像,她和庄毅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一头雾水,像闯进了迷宫里,困在里面的谜题里,怎么也出不去。
她跟着跟着,发现自己的腿再也迈不动了,自己像是也身处火海,浑身被炙烤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剧烈,那一列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自己的意识才开始恢复过来。
庄毅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和他有关系,他这么深藏不露,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表露最真实的自己,一味地要自己嫁给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者是阴谋?
顾晓蝶还在发着烧,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这个梦的意味了,脑子一想东西就像裂开似的炸裂,她的双手扶着太阳穴,再也不想继续了。
这时外公在门口敲了敲门:“晓蝶,你好点了吗?我给你买了粥铺你最爱的红枣银耳,你多少喝点。”
顾晓蝶强撑着把自己扶起来,靠在大抱枕累加的床头,应了声:“外公你进来吧,我好多了。”
沈为山进门,小心翼翼地给她搬了小桌子,放在床上,粥和勺子都已经被拆了包装放置好了。
顾晓蝶随手翻了手机,发现庄毅来过电话了,而且显示已经接听过,就问道:“外公,庄毅打电话过来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我挂断了,压根没说上两句。”
“好吧,我对这个人真的很好奇!”
“不要对这种城府极深的人,保留任何的好奇,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城府极深?”顾晓蝶更不解了:“您不是才见过他一次吗,怎么会知道他城府极深的呢?”
沈为山见差点露馅了,还好自己应变能力强,说道:“老人家看年轻人很准的,晓蝶,你可以喜欢任何男生,但是必须要过了我这一关!”
“好吧。”顾晓蝶虚弱地应着,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以后自己有的是机会弄明白庄毅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