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子出了书房之后，周北毅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
“关于你的身份，我已经说过无数次，还有哪里让你觉得疑惑，让你觉得是个秘密的。”
周焕像头愤怒的小兽，看着安然坐着的周北毅，
“我想要听的是真话！”
周北毅看周焕一眼，抬手指了指他，
“先将你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跟我说话。”
说完，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开始翻看，没有要再理会周焕的意思。
周焕站在原地深呼吸几下。
然后脸色平静的看向周北毅，
“我的情绪稳定了，现在可以告诉了。”
周北毅仍旧没抬头，
“你父母是经商之人，出行路上遭遇强盗抢劫，死于丧尽天良的强盗之手。”
周焕咬紧牙关，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个，你还想听什么。”
周焕沉着脸，
“我要听的是真相。”
“这就是真相。”
周焕急促的上前几步。
“这……”
“听完了就出去。”周北毅语气严厉。
周焕站在原地，瞪着周北毅，不语。
周北毅终于抬眼，
“带小虫子去擦药。”语气缓和了些。
周焕站在原地跟周北毅对视着，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转身，出了书房。
…
春节过后的几天，整个颍川郡的年味仍旧很浓郁。
人丁兴旺的黄府亦是如此。
今日，黄老爷闲来无事正在后院查看晚上又有哪些好吃的时候，小厮突然来报，
“老爷，前厅有客人到访。”
黄老爷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游哉的从后厨房里走出来，朝前厅走，
“又是哪个长着好吃的嘴的想来蹭晚饭的，这是提前打听好了我们晚上要吃大菜啊。”
小厮勾着腰跟在黄老爷身后，如实禀报，
“回老爷，是汝南王。”
皇老爷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食在地上，
“谁？！”
“回老爷，前厅来的人说他是汝南王。”
黄老爷顾不得呵斥小厮，扭头，提着碍事的袍角，撒腿就朝前厅跑，
“你这个小王八蛋，是王爷来了怎么不早说，好茶奉上了吗？边上有没与人伺候着？！”
“赶紧的，别磨叽了，赶紧先去看看！”
到了前厅，刘湛正站在厅堂正中，看着上面挂的画。
黄老爷看见刘湛的背影，跟院子里两排整齐的黑衣侍卫，双腿软得有些站不稳。
小厮赶紧上前扶住，
“老爷，怎么了。”
黄老爷抓住小厮的胳膊好让自己站稳，然后捋了捋胡子，
“无事，无事。”
听见背后的声响，刘湛扭头朝声响传过来的方向看去。
黄老爷一脸恐慌，朝刘湛迎去，
“王爷大驾，草民有失远迎，往王爷赎罪。”
说着，走到了刘湛跟前，就要行大礼。
刘湛伸手拦住，
“黄大人不必多礼。”
将黄老爷拉起后，两人分别入座。
刘湛先是客套的开口，指了指厅堂正中的画，
“本王刚刚在看这画，很不错的画。”
黄老爷见刘湛夸赞画，脸上有些自豪，
“这是小儿德才的画，他师从冷夫子，画的这是龙灯节那天的景象。”
刘湛点头，
“听说冷夫子不轻易收徒，令郎是在他手下学画，定是有过人之处。而且这画技，着实精湛。”
黄老爷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王爷过誉了。”
刘湛看着黄老爷嘴角的笑，眼底有满意的光芒闪过。
然后收起所有神情，正襟危坐。
客套完，该说正事了。
“听说黄大人是颍川律例的编撰者。”
黄老爷嘴角的笑顿了顿，
“回王爷，草民确实是编撰者之一，但律例的编纂也不全是草民一人说了算。”
“本王明白。”
刘湛脸色平静，
“既是编纂者，想必黄大人对律例定是熟悉的。”
“草民略懂。”
刘湛理了理袖袍，
“本王想听听关于官府当地招收劳工的待遇，劳工伤残的后续补贴等等，所有律例上写的没写的条文。”
…
吃了年夜饭的第二天，南柳就回衙门了，衙门的人口丢失案还未破，这些人的家人今年过的是一个相当不好的年。
捕快们加班加点的将所有的线索统筹整理，最后得出了第一个姑娘丢失的大致位置是主街入口和如意楼之间的棉油坊处。
就是从这开始，没了姑娘的任何一点消息。
找着了位置，南柳跟着捕快们再一次的出了公，集中在棉油坊附近找线索。
南柳垮着衙门分发的大刀，跟着捕头认真查案。
棉油坊不远处，袁士钦坐在马车里，绕有趣味的看着查案的南柳，
两人中间隔着修路的队伍，有些杂音，袁士钦根本听不见南柳的任何声音。
用来搬运铺路石子的高大杠杆木器也时不时的挡住袁士钦的视线。
这样看的恍恍惚惚的，看着看着，袁士钦就有些来火了，一把扒拉开马车门，下了马车朝南柳查案的位置走过去。
袁皓要跟上去，袁士钦头都没回的制止，
“别跟着我。”
袁皓委屈巴巴的止住步子，乖乖的站在马车旁等着。
袁士钦直直的朝南柳走过去。
南柳专注的听着捕头在说的话，一点没注意到走过来的袁士钦。
袁士钦经过高大杠杆木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他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
杠杆的一边，吊着许多铺路小石子的那端绳子断了。
巨大重量的石子没有洒落在路中间，在路边撒了一地。
杠杆的另一端，正在用力的劳工因为这突然的松懈，手中的力道也瞬间乱了分寸，没有了方向，凭着巨大的惯力，杠杆失了控。
袁士钦站在木器下，看着杠杆失控，本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但在看向杠杆直直戳向南柳所在的方向之后，袁士钦瞬间就慌了手脚，抬腿朝南柳跑去。
人群的尖叫声引起了南柳和其他捕快的注意。
南柳朝动静最大的方向看了过去。
但还没看清那边有什么，自己的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南柳看着面前放大的熟悉脸庞，呼吸都滞住了。
两人站稳之后，南柳有些不知所措的掰了掰袁士钦搂住他的胳膊，
“你干嘛？”
袁士钦笑了笑，
“抱抱你啊。”
搁以前，袁士钦这样说话，南柳一巴掌就过去了。
但这次，南柳感觉自己更多的是有些慌张。
为了掩饰自己，南柳开始伸手推袁士钦，
“你真是……”
推了一下，南柳忽然感觉摸到了热热的东西，手上的动作立刻顿住。
将手收回，看到手上红色的血迹，南柳的心瞬间慌了，
“你……你怎么流血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