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阶能侥幸逃过一劫,原因确是只有一个,不过并非如先生所说的那般!”卫阶淡然说道。
“卫阶心中很清楚桓将军对于自己的杀意究竟有多强烈,而能阻止桓将军的,就只有先生一人而已,至于先生阻止桓玄杀死卫阶的原因,不外乎觉得卫阶还有些利用价值!”
“如果桓将军进驻建康,有卫阶做内应相配合,想必会容易很多吧,至少皇上如今就已经在桓将军的控制之中了!”
“卫将军你错了!”侯亮生摇头说道。
“主上争雄南方,真正的阻碍并非来自司马曜这个傀儡皇帝,而是整个建康高门,南晋虽然早就已经腐朽不堪,但是始终还是一台国家机器,而在这台机器之中,司马曜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反倒是建康高门,他们无孔不入,真正控制着这台机器的运行!”
“不过将军有一句话倒是没有说错,当初确是亮生力保了将军一命,至于原因,实则是因为亮生觉得将军如果能为我等所用,控制建康高门只是轻而易举之事!”
“先生何出此言?”
这一点自知之明卫阶还是有的,他虽然在建康小有名气,但是若说要对建康的高门能有多大的影响力,那就是自视过高了!
“当初卫将军是如何让苏巧儿接进司马曜,而后更摇身一变,成了月妃娘娘的?”侯亮生淡然说道。
卫阶浑身一震,顿时明白过来,他提供五石散丹方给苏巧儿一事,已经被桓玄和侯亮生知晓,而听侯亮生说话的语气,他极有可能在卫阶和苏巧儿做交易的最初就已经知晓,难道说,苏巧儿从始至终都是桓玄的人,她从未改变过立场?
只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很多事都解释不通,而且,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卫阶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问题出在苏巧儿那边,即便苏巧儿不是桓玄的人,她身边也一直就有桓玄的人存在!
“将军明白自己的价值所在了?”侯亮生笑着说道。
“喜新厌旧,是所有建康高门的通病,而服用五石散也是他们惯有的陋习,放眼世界,只怕就只有卫将军你能让他们始终存有新鲜感了!”
侯亮生这句话说的并没有毛病,只是卫阶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当下苦笑说道:“这种新鲜感实在是不要也罢!”
“这些不说也罢,时间紧迫,先生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是先生你先说,还是卫阶我先来?”
“既然目的一致,谁说又有何妨?”侯亮生耸肩说道。
“不若卫将军就直言,亮生该如何配合将军吧?对付谢安,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刘牢之,亮生该如何配合将军,才能让这二者难以和睦共处,最终走上分道扬镳之路?”
卫阶是容不得自己不佩服侯亮生,侯亮生不仅洞察入微,对形势的认识一清二楚,更是短短一句话就道破了问题的关键!
而且他这一句简单的话,看似把主动权交到了卫阶的手上,把桓玄一方放到了配角的位置,实则是以退为进,计划尚未开始,就已经让己方立于不败之地了!
卫阶一副苦笑连连的模样,嘴上说道:“先生太过抬举卫阶了,对付谢安和刘牢之,卫阶是有心无力,此番前来,也不过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先生和桓将军的,还是先生你先说说自己的计划吧,卫阶看看这其中卫阶能做些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建议是需要补充的!”
“还请侯先生放心,此番你我二人精诚合作,卫阶是断然不会藏私,或者说存有异心的!”
“如此亮生就当仁不让了!”侯亮生不再推辞,点头说道。
“亮生认为,对付北府兵,无外乎分化和强攻两个方向,而这两个方向,重点都在刘牢之这个突破口之上!”
“若是想要分化谢安和刘牢之之间的关系,让北府兵从内部陷入混乱,看似轻松省力,实则只是下下之策,亮生猜测无误的话,谢玄应该并非是向对外宣称的那般,是因病辞去了北府兵大统领一职,而是因为与谢安之间,在对待司马曜的问题上存在了分歧,故而被谢安联合刘牢之剥夺了兵权!”
“换句话说,对于谢玄,谢安是能收也能放,即便是分化计策生效,谢安和刘牢之之间产生了嫌隙,而北府兵的实力却始终不会受损,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的话,再次引出谢玄,那就大大不妙了!”
卫阶暗自点头,侯亮生的分析见解独到,又透彻无比,在北府兵生死存亡的关头,谢玄的确是很有可能会挺身而出,如果司马曜已经被证明,最终只是死棋一步的话,谢玄还会坚持原本的初衷吗?为了黎民苍生,他做出让步,向谢安的妥协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不过卫阶并没有插嘴,任由侯亮生继续往下说他的上策!
“亮生觉得,真正的上策,还是要一鼓作气,一举将刘牢之和北府兵消灭,彻底根除北府兵这个隐患,北府兵和谢玄是相辅相成的,北府兵若是元气大伤,甚至再无战斗力可言,即便谢玄再复出,也已经是毫无威胁可言了!”
“刘牢之岂会轻易与桓将军交手?”卫阶终于开口,实际上问题的关键已经回到了当初他所想的那些。
谢安和刘牢之的终极目标并非是一致的,谢安要等,刘牢之的心中却是急于立功,问题的关键还是回到了如果阻止谢安完全控制住刘牢之这个层面之上。
果不其然,只听侯亮生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就是亮生需要卫将军出手的地方了!”
“还望先生明言,实不相瞒,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卫阶心间良久,只是一直苦无良策加以解决!”卫阶略显苦涩地坦白到。
“将军迷茫,是因为将军心中坦荡,从未想过龌龊的想法!”侯亮生忽而一脸认真地说道。
“听说刘牢之曾经是将军祖上的部将,出身于以前的卫将军,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