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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穿堂一箭(1 / 1)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残照,照进高高的城墙,路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指着日出的方向。

穆云靠在窗子边上,整理自己的思路,烈弓堂,十三年前,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关系,那个神秘女子扮演着什么角色。弓字符、引兽大阵、手里的黑剑,一条条线索在识海中穿梭而过,就像一大把蚕丝,想抓住绑在一起,却总是从指间溜走。

“当当!好看不好看?”屋门大开,柳亦冥提着两件衣服闯了进来,她那一身绿色小衫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紫色小袄,只不过外面还是裹着一层薄皮草。

穆云一呆,想到一个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叫你去收集情报,你怎么买衣服去了,这个败家娘们儿,还我八两银子来!”

“唉~你不要生气嘛,”柳亦冥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一样,撒娇道:“我收集到好多,你先看看我穿哪件好看,好喜欢啊,所以都买了!”说着,就在原地转了个圈,脚上银镯叮呤一声,清脆如冰,十分好听。

她轻盈旋转,像随风而动的蒲公英;胸前宝石划着完美的弧度,摇摆如同少女的秋千;长发是漆黑的瀑布,冲刷着光滑迷人的肩膀。她裸露的双臂有着蛋白的颜色,她纤细的腰有让人守护的冲动,她隆起的锁骨竟然锁得住目光。

原来你一直这么美吗?

柳亦冥转了两圈就停下来,见穆云看着自己发呆的样子,突然单手掐腰,指着穆云的鼻子道:“喂!你这歹人,是不是起了色心!”

穆云被她一喝,脸噗地红了,口上狡辩道:“谁会对你个傻姑娘起色心,我是在想事情!你那里打听的怎么样了,他们那个娘们堂主杨千金,是个什么人?”

柳亦冥大笑:“哈哈!人家不是千金,是千斤,秤砣那个斤,据说力大无穷,能拉开一千斤的弓呢!”

两人交换信息,内容基本统一,不过柳亦冥收集来的,明显要更全面一些。

烈弓堂堂主本名杨千实,从小习武,体格强健。小时候在鬼人那里当陪练,成年以后去紫林山当了土匪,后来改邪归正,在边城开了家武馆,经营不善关门,经人指点,半年前开创了烈弓堂。

杨千实主攻弓术,曾用无头箭射死巨兽,而且近身搏斗也是一把好手。烈弓堂刚创立的时候,在大街上表演射艺,百步之外射破拳头大小的陶罐!又因力大,人送外号“杨千斤”。

这个堂主少年时跟随鬼人,无恶不做,经常欺压百姓,还在边城必经路上设埋伏点,专抢过往商队,但却不害人性命。现在想夺穆庄的商道,恐怕也是因为之前的经历。

但烈弓堂成立时间不长,名气也没打出去,堂中修灵者只有堂主一人,而且,并没听说有什么阵师。

烈弓堂地处城东,堂内人手不多,只有一个厨子和两个扫地大妈,白天守门的有两人,晚上只有一人,院内是大片演武场,正北就是主堂。

听城里人说,如今世道,创立门派不是易事,光是取得资格就要跑七八个部门,保证金先交一万两,还不加上下打点的钱,置办地产、招工宣传也是不小的投入。可是杨千斤前半辈子可谓一事无成,哪有那么多钱,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撑腰。

穆云细细想来,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一万两是个什么概念他清楚得很,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一年大概在一百四十两左右,扣掉各种税金与生活费,能余下二十两就算多的,一万两要存五十年!

他不是背后有土豪就是年轻时候抢的多,无论哪一条,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从信息上来判断,背后有土豪的可能性大一点,这个土豪是谁呢,是鬼人还是那个神秘女人呢?只有明日探探烈弓堂才能知道了。

躺在床上,穆云又回想今天得到的消息,与之前掌握的线索对比总结,想找到新的突破点。可是每一条线都在关键时刻断掉,线与线之间似乎又有隐约的联系,这种嗑药一般的感觉让穆云很是苦恼。

说得通的解释似乎只有一种:神秘黑衣女子正为鬼人办事,她要同时除掉穆云与烈弓堂。

穆云在自己脑海中做了一个假设,如果事件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那应该是这个样子:半年前鬼人支持杨千斤建立烈弓堂,并让他在这个时候取了穆庄商道。神秘女子从鬼人那里得知他们要夺商道,于是涉入其中,先在林子中设了疑阵,让妖兽毁掉村子,不管烈弓堂成功与否,商道都无法落入他们之手。

之后借黑衣男人之手把剑给穆云,并陷害烈弓堂,用弓字符将穆云注意力引到烈弓堂身上,让他自然而然地来摧毁此堂。只是这两件事之间因为穆木的出现而乱了顺序,但并不影响结果。

无论烈弓堂被毁还是穆云被杀,另一方都成了捕蝉的螳螂,只有等待被黄雀吃掉的命运。而最后出面的鬼人,也就自然地收拾了残局,不仅把商道收入其中,还消除了两个修灵者的威胁。

这种假设唯一的疑点就是:神秘女子怎么知道穆云自己都不知道的弓字符之事。当年鬼人调查之时,只留下两句话:“高手所为”和“暂时封存”,那么是不是他们利用职位之便提供了案件细节呢?

所以这一切的安排是鬼人,那个神秘女人就是为鬼人办事!如果能同时除掉两位修灵者,再零成本得到一条商道,好像是只赚不亏的买卖。

如果估计不错,烈弓堂已经没有人力,穆云也已经下山,对方准备周全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取了穆庄的商道,可是现在回村,明显已经来不及了,明日探访烈弓堂,自己就成了捕蝉的螳螂,不定哪只黄雀正蹲在自己后头呢。

可是这烈弓堂真的如此无辜,只扮演了被人鱼肉的角色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要对穆庄不利,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不行!

看来还要再多雇柳亦冥几天。这么想着,穆云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柳亦冥换上了那套清凉的紫装,脚上银镯已经摘下,不知放到哪里去了,长长的头发束成髻,俏皮地立在脑后,而她怀里多了一根深蓝色的棒子,看来就是她施法的道具。

穆云想着昨天得出的结论,对柳亦冥说道:“听我说,今天去烈弓堂,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手,只要我不死,你就要保存实力,懂了吗?”

柳亦冥点点头:“反正钱已经付了,你是死是活都不要紧。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穆云思索片刻,还是把昨天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柳亦冥听地一愣一愣,末了只说了一句“你想多了吧”。但她还是答应了穆云的请求,准备对付那个假想的“黄雀”。

穿城而过,城东一条青石大街,人烟稀少,正是正午,白色的太阳投下温暖的光,驱散了一丝凉意。凉风吹过,卷起一地沙尘,它们飞去街的尽头,那里有一座大院,正中高悬的牌匾上,仿佛烙上去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烈弓堂。

街道两侧的石墙有红漆剥落,灰白色的涂鸦沾满灰尘,透露着岁月的痕迹。两个喽啰在门前聊着什么,此时正坐在地上休息。

穆云与柳亦冥仔细观察,这院子似乎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是看着给人很结实的感觉。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巡逻的鬼人走了一趟又一趟,看门的青年始终是那两个,这条古旧的街道,竟好像死去多年一般。

夕阳西下,月上梢头,井中黑水映着点点星光,路上落叶无风自动,两个身影迅速靠近烈弓堂。穆云在朱红色大门前停下,抓住看门人道:“王二狗?你怎么在这里?”

王二狗一阵欢喜:“穆云,你怎么在……”“这里”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柳亦冥纤细的手掌就砍在了他的脖子上,就此晕了过去。

穆云大怒:“你干嘛啊!”

柳亦冥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今晚不定发生什么,他认识你,明天去报官,你以后怎么混啊!”

穆云不领情,把王二狗扛到一边放好。

忽然一阵风起,须臾之间,隐约有裂空之声传来,穆云猛推柳亦冥一把,自己迅速回身。烈弓堂大院的墙上发出“咔咔”声,好像墙壁被植物的根系一点点穿透,蛛网一样的裂痕从中心一点向外蔓延了一寸。

“嗖”地一声,一支利箭带着摇摆的箭身与耀眼的光芒,冲向穆云胸膛!

穆云定住身形,双手虚空一抓,一只利箭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抓在他两手之间。但那箭带着撼山神力,推着穆云向后移出七步才勉强停下!

百步飞来夺魂意,一箭穿堂是烈弓!

院子深处,传来一声洪亮的人语:“既然来了,何不到堂前一叙?”

穆云与柳亦冥面面相觑,推开朱红色的木门,走进了故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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