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与小男孩蓝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后,她感觉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漩涡,而且漩涡在不断的扩大。
她的意识随之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等江兰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变成了小男孩,或者准确说附身到了小男孩的身上。
此时她既拥有自己的意识,又能知道小男孩心里在想什么,就好像她和小男孩共用了一具身体。
她知道这小男孩是前世的庄岩,或者她可以称呼他为小庄。
傍晚时分校园里静悄悄的,小庄背着书包向校园外走去。
走出校园后,江兰看到校门口站着三个男孩,一个脸像发面馒头般胖乎乎的。
其余两个,一个长着塌鼻子,一个像是瘦皮猴。
赫然是那三个欺负过小庄的男孩。
“你这个小野种,可算是被我们逮到了。”小胖子与他的两个同伴将小庄围在了中间。
小庄看到这三个家伙,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恐惧感和厌恶感。
小庄知道这个小胖子名叫徐正军,他的父亲是警察局的副队长,他的父亲是个仗势欺人的胖家伙,而徐正军比他父亲更可恶。
小胖子身边的瘦皮猴名叫陈小飞,塌鼻子名叫王亮,两人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可这两个家伙却恬不知耻地当起了小胖子的跟屁虫。
“小野种,你妈妈今天又和哪个男人乱搞了?”小胖子带着恶毒残忍的笑意说。
小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羞愤和悲伤感,但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他忍住了。只是双眼满含愤怒地瞪着小胖子。
“你个小野种还敢瞪我,我告诉你吧你妈妈就是个妓女。”
江兰感觉到小庄心中的怒火达到了极点,他最恨别人说自己的妈妈是妓女了,于是他一拳打在了小胖子凸起的肚子上。并冲小胖子吼道:“不许说我妈妈。”
“你个小野种居然敢打老子,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小胖子力气大的很,一把便将小庄推到了。
接着小胖子带头,与瘦皮猴和塌鼻子一起对小庄展开了拳打脚踢。
尽管江兰处在意识世界里,但此时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疼痛。
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她发现自己只能知道小庄在想什么,感受到他身体上的疼痛。却根本无法操纵这具身体,也无法去左右小庄的意识。
她就好比是一位能够感同身受的观众,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她突然想要逃离这具身体。
她记得季林说过,如果想要醒来,就用力捏紧手中的感应器。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发现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硅胶状的手柄。
她正欲用力去捏紧,然而她突然想到了杳无音讯的夏冰和陆远,想到那间烛火摇曳的木屋里庄岩悲伤和恳求的样子。
于是她打消了醒来的念头,与此同时手柄消失了。
“老大,不好了。这小野种要死啦”塌鼻子看着被他们打得口里吐血的小庄尖声怪叫道。
“叫什么叫,这小野种命硬着呢。”小胖子嘴上虽这般说,不过却飞快和同伴离开了。
良久过去后,小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擦去嘴上的血迹,背好书包,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地沿着街道往前走去。
江兰的眼前又是一花,接着她看到了油灯摇曳的木屋。
不过这次她注意到床上是空的,庄岩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在。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和小庄两个人,或者准确说只有小庄一个人。
小庄将书包放到桌子上,而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江兰听见吱呀一声,接着看到木门开了,一位十分年轻漂亮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发现这位女子正是之前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的那位女子。
小庄看到女子,站起身来,亲切地唤道:“妈。”
“你是谁?”女子神情茫然地望着小庄。
小庄意识到他的母亲又犯病了,每次母亲犯病的时候,要么忘记他是谁,要么就发疯般的打他。
他不怨恨母亲打他,但他却很害怕母亲打他。
小庄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江兰感觉到了小庄心中的恐慌和不安。
“你个坏东西,你竟然厌恶我,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不知道小庄怎么触怒了女人,女人突然尖叫着跑到窗户旁的桌子跟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匕首,而后带着一脸怨毒的表情朝着小庄走了过来。
江兰感觉到小庄的心脏在砰砰的狂跳,他害怕到了极点。也许是受他情绪感染,此刻她也感到了恐惧。
“小庄,快跑啊”江兰拼命地想要呐喊,却是无法发出声音,更无法让小庄挪动脚步。
眼看着女人到了近前,小庄哆嗦地哀求道:“妈妈,求求您快醒醒吧,我好害怕。”
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小庄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然而看到小庄的眼泪,女人却更加的愤恨了,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匕首刺入了小庄的心脏中。
江兰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伴随着巨大的恐惧和悲凉感涌上了小庄的心头。
扑通一声,小庄软软地倒在了地板上。
“不,小庄,不是这样的,我的孩子啊”女人看到从小庄胸口涌出来的血突然像是清醒了一般,扑过来,一下子将小庄抱在怀里,放声嚎哭了起来。
小庄用疲惫的双眼望着母亲,他不恨自己的母亲,他只是感到非常悲伤,以后他不能再陪在妈妈身边了,他知道妈妈很孤独的,他也知道妈妈恨那个让她成为未婚母亲的男人。
“妈妈,别哭了”小庄艰难地伸出小手,想要去擦母亲脸上的泪水,然而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江兰发现她突然又变回了自己,并和庄岩站在油灯摇曳的木屋内。
她看到女人将满身是血的小庄抱到了床上,然后在床边跪坐了下来,然而女人并没有看床上的小庄,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窗户的方向。纸糊的窗户上树影斑驳如同鬼魅。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前世并不是庄岩杀死了他的母亲,而是他的母亲杀死了他?
江兰看向庄岩,发现他神情悲伤,流泪满面。
“庄岩这是怎么回事?”江兰声音有些压抑地问道。
“江兰,谢谢你。我一直以为是我杀了我母亲,原来···”
江兰知道他想说的是“原来是我母亲杀了我”,可是他没有往下说。
江兰想安慰庄岩几句,然而他却冲她摇了摇头。并伸手指了指床的方向。
她立刻注意到床上的小男孩和跪坐在地板上的女人就像是纸片人一样开始一点点的碎裂消失。
最后木屋内只剩下烛火的摇曳。
“江小姐,我们回去吧。”庄岩拉起了江兰的手腕。
“回哪?”
庄岩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现实世界。”
江兰发现庄岩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天使一般温柔动人。
下一刻,江兰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看到自己坐在实验室的躺椅里。并感觉到自己头痛欲裂,脸上布满了泪水。
她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而后望向旁边的躺椅,她看到庄岩也正好望了过来。
他冲她笑了笑,笑容就像是雨过天晴后的彩虹。
季林帮忙摘掉了江兰头上的金属仪器。
江兰和庄岩走出实验室的时候,看到天边燃烧着大片大片的红烧云。
在回庄岩家别墅的路上,庄岩告诉江兰陆远早晚会来找她的,而至于更多的,他无法推测出来。
知道这一点她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当晚,江兰和贺锦年与庄岩一起用过晚餐后,便离开了。
庄岩在将二人送到别墅门口,看着二人即将上车的时候,突然对江兰说:“江兰,以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庄先生,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们自然会来找你的。”贺锦年说完拉着江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