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好心情了吗丁小钱有点急了,“我说你怎么没一点危机意识,本来那个姓楚的对你就不怎么样,现在再来个对手,我看你把孩儿生下后,就把你给扫地出门了。而且你看看那人”
丁小钱压低了声音,“虽然穿得挺上档次,但一眼看得出,是精心收拾过的。看着像个正经人,其实是个妖艳贱货。没准,身上还喷着香水,想把你那个楚先生迷得七晕八素。”
郁禾对丁小钱的想象与观察,十分佩服。只是他没打算与楚凌冬耗多长时间,只要把孩子生了,就算楚凌冬愿意让他一直住下来,他也要拎包走人。
话说,他真要生小孩?
……
郁禾咬了一口巧克力蛋糕,似乎也没那么甜了。
不过,两人的关系确实不寻常。楚凌冬把桌子的椅子抽了出来,让同行的年轻男子坐下后,他才在对方的对面坐了下来。
与郁禾在一起时截然不同,楚凌冬表现得十分风度。
楚凌冬坐下来的时候,忽然像是有感应一般,眼睛抬起,和郁禾结结实实地碰在了一起。
郁禾也没有刻意回避。
这餐厅不是他家开的。是客都能进来。
楚凌冬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明显有些恼火。他记得自己交待过让这个人这段时间少出门,看他与丁小钱的样子,大概又是逛街逛了一上午。
上次也是这两人在一起,发生的跌倒事件。
这两个人还真是极品中的绝配。楚凌冬无奈地想。
楚凌冬的心理活动郁禾是管不着的,他只是低下头继续享受美食。
同理,楚凌冬也没有禁止他自由的权利。
楚凌冬坐着,等这人过来。看到自己,这人没有不过来的道理。但郁禾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美食上面了。
楚凌冬愣了愣,也对。
这个人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个被换了魂的人。
楚凌冬觉得自己的生气就有点不值了。
两组人,隔着几张桌子,权当互不认识,吃着自己的饭。气氛有些诡异。
丁小钱见郁禾八风不动的安稳劲,也只好闭上了嘴。
这时餐厅忽然有些骚动。临近的一张桌子,伴随着巨烈的咳嗽声。似乎有人吃东西卡住了。
咳嗽声十分巨烈,让周围的几桌客人都放下了筷子,向那边观望。
郁禾不由也看了过去。
一个三十多岁当妈模样的女人,正用力地拍一个八、九岁小孩儿的背。小孩双手握着脖子,脸涨得青紫。刚还能听到咳嗽,现在只能张大了嘴。
当妈的急了:“怎么了。怎么了?快点咳出来。”
旁边一桌的看不下去了,“噎着了吧,快给他喝点水。”
小孩儿表情十分难受,周围的客人同情心泛滥,开始七嘴八舌地支招。
当妈的抄起桌子水杯,抱着小孩儿头,“来,喝点水。”就要灌进去。
但她手里的水杯被郁禾一巴掌给拍在了地上。
场面一片混乱。郁禾不及多解释,只是命令:“快叫急救车。”
郁禾从背面抱起小孩儿,对他实施海姆立克急救法。
双手绕到小孩子的腹部,一只手握成拳头状,按压在小孩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另一手捂按在拳头上,猛地发力,向上挤压。
这个方法,要快,要力道足。郁禾用足力,连续对小孩子腹部进行挤压。
周围的人也不吃饭了,都站了起来。明白点的,知道郁禾在给小孩子急救,但用什么法子,也说不清楚。
郁禾大约作了一百来次冲击,一分钟后,小孩儿的嘴一张,噎在食管里的食物被气流冲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周围的看客纷纷地叫。
郁禾确定小孩食道的异物已全部被气流冲出来之后,才停了下来。
小孩脸色已涨得发紫,双眼失焦,大口大口地喘气。
郁禾有点后怕。小孩儿是被意面噎着的。如果不是巧恰碰到了自己,大概等急救车过来,已无力回天了。每年因为吃饭被噎出事的人比例不在少数。
小孩他妈抱着小孩儿,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感谢郁禾。
郁禾擦了擦额角的汗,“一会儿急救车到了你要带小孩子检查一下气管与内脏。”
小孩儿妈连连点头。可又有些不明白似地看向郁禾。
那眼神像是看着救世主。
“刚才这个法子,因为对内脏连续用力,会造成内脏出血或受伤。所以在一定要到医院里复一下。”
“谢谢谢谢。“小孩儿妈连声说。
周围又是一阵鼓掌。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郁禾松了口气,但下一刻,觉得肚子猛地一阵抽痛。
他下意识地捂了捂肚子。随即他的胳臂被一个人扶住。
“怎么了?”楚凌冬依然面无表情,但压低的声音少有的流露出一丝关切。
刚才全副精力都集中在那个小孩儿上,那一番力气用得相当持久,大约是动了胎气。
“没什么。”郁禾依然表现得十分淡静。
“刚才用那么大的劲,还说没什么。”虽然这样说,但楚凌的语气并没有责备的意味。
刚才这里一片喧哗,餐厅里的人几乎都围了过去,自然也引起了楚凌冬的注意。
等他挤过过去时,郁禾的急救正处于尾声。他看到小孩儿在郁禾的抢救下,张嘴吐出了卡在食管的食物。并且听到郁禾对小孩子母亲的交待。
“现在我送你去医院检查。”楚凌冬不容置疑地说。
“肚子是有点疼,大概动了点胎气。但是没什么大问题。”郁禾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症状,顿了顿,“也并没有出血。用不着去医院。”
楚凌冬一言不发地盯着郁禾。郁禾只是淡淡地回应着他。
没有过多的解释,过多的表情,但他那种淡然劲,却笃定地告诉着楚凌冬,自己判断并没有错。
他说不用去医院,就用不着去医院。
在这种淡到极点的目光面前,楚凌冬居然有种落于下风的感觉。
“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立即给我电话。”楚凌冬做出了让步。
“嗯。”郁禾说。
既然楚凌风让了步,郁禾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也自然让一步。而且,虽然不需要去医院,他确实需要回去休息。
郁禾让丁小钱按铃买单。但店员小妹几步跑了过来,笑咪咪地说:“刚才咱店长说了,这顿他请了。谢谢你们刚才救人之举。”说着又递给郁禾一叠打折券。
“店长说了,随时欢迎您光临。”店员妹子一脸花痴。
郁禾不经意间就救了个人,丁小钱也觉得脸上长了光,不由把胸脯一挺,觉得十分自豪。
咧着嘴笑到:“一定,一定。”
楚凌冬站了一会儿,但郁禾似乎与他并没有什么话说,他就有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冬。”那边的青年站了起来,冲着楚凌冬喊了一声。
小冬。这个称乎可真不错。
郁禾的嘴角动了动。
“司机一会儿就到,你五分钟后再下去。”楚凌冬转身走了。
丁小钱看着楚凌冬的背影,痴迷地说:“这个男人真是够味。如果咱俩不是gay蜜,我一定要把他抢来玩玩。”
“你省省,他不会对你有兴趣的。”郁禾还挺知无不言。
“安安!”丁小钱气急败坏的样子。
郁禾的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地瞄了过来。就见楚凌冬把椅子拉开,那个年轻男性站了起来,两人一起离开了餐厅。
说实话,那两个人才真叫配。不仅是相貌,还有社会地位。
那个年轻男性,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富贵人家出身。而且看得出来,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或者,真如丁小钱所说,两人其实是那种关系?
果真如此,郁禾从心里对他们祝福。
这样,楚凌冬就不会有那么多时间盯着自己了。
下了楼,楚凌冬的车已在停车场等着。郁禾也没了再逛街的兴致,便坐了楚凌冬的车。丁小钱走的时候,恋恋不舍地约了郁禾去酒吧。
郁禾点头答应了,丁小钱这才心满意得地与他分手。
郁禾没想到,他一到家就看到那个与楚凌冬在一起的青年。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从落地玻璃透过的一地阳光,十分唯美。
郁禾听到助手冯晓惊慌失措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后就是人声嗡营,脚步杂沓,杂七杂八的声音。
但他只觉得又累又困,躺在地上让他感到放松,他便费力地摇摇头,示意冯晓安静点,他就想在地上睡会儿。这两天只睡了还不到三个小时。他只是有点困。
郁禾睁开了眼睛,首先感受到明亮的自然光,温暖却并不强烈地落入他的眼帘。
他看到一整面落地窗。
窗外一片开阔的绿地,还有不冷不热的十月阳光。
“醒了?”一个声音响起。
郁禾这才动了动头部。
一个人站在床尾,身形十分高大。“李医生刚走,对你作了检查。只是有点出血。李医生给你开了几付中药,李妈煎好了,一会儿给你端上来。”
声音淡淡的,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植入。
郁禾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眼珠一转,的确是间宽敞的房间,但并不是他病床,也没有他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卧室。而自己躺在床上。
这个屋里除了床尾的男人,就是自己。
这个男人的确在和自己说话。
“这是哪儿?”郁禾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像是长时间缺水造成的咽喉受伤。简直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
那人皱了皱眉头。“你在商场摔倒了。现在在家里。”
只是摔了一下,李医生也说过并没什么大碍。但这人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茫然的样子又像是失了忆。
楚凛冬又撩了郁禾一眼。
家里?谁的家?自己在商场摔倒了?郁禾有些发蒙。
明明自己晕倒在手术台前。冯晓那凄惨的叫声,现在想起来还吵得他脑仁疼。郁禾甚至记起自己最后一个患者的模样。
四五十岁的一个中年妇女,保养得十分好,看起来十分年轻,眼角有一粒细小的黑痣。
忽然有个想法窜了进来。他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动作过快,身上的被子滑到了腰间。
他看到自己穿了一件黑色透明,形同虚设的睡衣。这品味……
“这里是哪儿?我被劫持了?”郁禾还算冷静。
他有过被劫持的经历。
还是半年前,凌晨三点,他才做完一台手术,从医院后门出去准备拦个车。刚一出院门,被两个彪形大汗,一边一个,架着他上了一辆越野车。
越野车窗盖得严严实实,把他带到一间看似乡镇的卫生所。他在那里为一个中了弹的男性做了取弹手术。
男性的脸被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伤口部分。他猜想可能是不法份子在火拼中受的伤。为了避免有关部门的盘问,不敢去正规医院,他才被这种形式给绑架了来。
子弹离心脏很近,男性失血很多。
算他幸运,找对了人。如果是别人,郁禾不敢保证那人会得救。或者其实,他们是早就知道他,并摸清了他的工作日程,才这样目的性极强地绑架了他。郁禾事后想。
现在是历史重演?
但眼前的楚凌冬,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这个人一惯戏多,现在不知道又在给他演哪出。
“如果不是因为你肚子的孩子,我倒是真想你被人劫持。你该庆幸孩子没事。一会儿李妈会给你把药端上来。”楚凌冬神情淡然,语气也淡然。
肚子里的孩子?这人在说什么?自己怎么听不懂。
郁禾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嗯,的确是男性。
但与此同时,一股记忆细水长流。却毫无征兆地漫了进来。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记忆强行进入他的脑海,与他清醒前的记忆融合在一起,入驻进来。
在那个人的记忆里,眼前这个高大的男性叫楚凌冬。
他的金主,也就是包养他的男人。
说是包养还算是客气,记忆中,原主用了实在不齿的下作手段,给楚凌冬下了药,在对方晕迷中,取了对方的精子,让自己怀了孕。于是楚凌冬看在他肚里的孩子的份上,暂时收留了他。
这股记忆虽然没头没脑地涌了进来,但十分清晰,并且条理清晰。像是自己的身体里像是藏了两个灵魂?
怎么可能?
虽然郁禾外科医生,性子沉着冷静,这个时候心里也免不了十分惊惧。
虽然他不怎么看小说,但重生、灵魂互换之类的故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自己这是做梦,还是被人打了致幻剂?
但现在,除了那股凭空产生的记忆,自己的头脑是清晰的,情绪是稳定的。
这说明,自己的身体状况良好。
现在这个状况,他有些怀疑起来。他甚至想确定一下自己是男是女。
如果不是楚凌冬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真想立马脱光衣服,窜到床头的穿衣镜前,对自己来个彻底审视。
因为对自己处境与状况的不确定,郁禾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但多年从医的习惯,让他纵然内心波澜万丈,表情却不声色。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珠在楚凌冬脸上游移。
看了几眼,忽然发现这人他并不陌生。
郁禾知道这个人,纵然他日常只埋头于专业,每天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医院、公寓。但从网络、电视媒体,他见过这个人。
年轻的企业家、创业者。楚氏集团董事长的长孙楚凌冬。
楚氏集团是家族产业,房地产起家,现在辐射到酒店与商场,娱乐,网站等各个行业,现在正进军电商行业,准备从几大电商巨鳄中抢食这块蛋糕。
而楚凌冬手上主要是一些传统企业,一些商场、酒店。
自己莫名地一觉醒来,到了楚凌冬的家里,脑子中还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是重生?还是灵魂互换?
门吱拉一响,一个圆脸中年妇女端着个托盘进来。
“小许醒来了?那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李妈把碗也不递到他手里,直接放在床头柜上。语气与态度都十分随便。
不是因为她与原主熟,只是不把他当一回事。
主人家什么态度,她就是什么态度。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谁都不怎么待见。
郁禾慢腾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过李妈递过来的碗,闻了闻,一股温吞苦涩的中药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