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伤口不是这么说的,你已经——”
“你说这个?”希维尔打断他:“有些蠢货不喜欢被人拒绝,所以他们留下了这个,算是个保留意见而已。相信我,我有过更糟糕的经历但也活下来了。我也不需要什么保护。老天看来一直都很照顾我,不管我做什么。”
内瑟斯大摇其头。凡人对命运的理解多么粗浅啊。
“未来并不是刻在石碑上的经文,而是一条支流众多的河流,它的河床会在任一时刻转道。即使是命运早已在星辰间写就的人,也会在放任之后发现,生命之水流进了干涸的死地。”
他指着希维尔的武器问:“你知道那把刀曾经属于谁吗?”
“谁管他呢?现在是我的了。“希维尔说。
“那是恰丽喀尔,它曾经的主人,讳为瑟塔卡,她是飞升之主最初的战争皇后。你要知道这在过去意味着什么。我光荣地陪伴着瑟塔卡征战了三个世纪。她的功绩已成传奇,但我想你并不知道她的名姓。”
“死者易逝。”希维尔耸肩道。
内瑟斯无视了希维尔对他战争中的姐妹的冷漠轻侮,继续说道:“一位沙漠里的修行者曾经告诉她,总有一天,会有一位来自恕瑞玛的王者统治整个世界。这番话让她以为自己是不可战胜的,因为我们就是征服世界的人。但是,她却被艾卡西亚末日前夜的怪物撂倒了。我抱着她,看着她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最后是我将她送进了黄沙中长眠。她的武器就放在她胸前。”
“如果你是来把这个要回去的话,那我们之间的麻烦就大了。”
内瑟斯突然单膝跪地,双手在胸前交叉行礼。
“你是飞升血统的拥有者。这把武器也注定由你指使,因为帝皇之血在你体内流淌。它已经复生了阿兹尔和恕瑞玛,其中必有重大的意义。”
“不,没有意义。”希维尔冷冷地说:“我从来没有求阿兹尔救我。我不欠他任何东西。我也不想和你,还有什么泽拉斯有任何牵连。”
“你怎么想根本无关紧要。无论你接不接受自己的命运,泽拉斯都会杀掉你。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斩断阿兹尔的血脉,一了百了。”
“阿兹尔想要她干什么?”塔莉垭忍不住问:“他既然回来了,那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他会把我们变成奴隶吗?”
“她的问题很多,非常多。”希维尔说。
内瑟斯犹豫了一阵。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阿兹尔的计划。但只要知道他会对抗泽拉斯,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现在,你们可以乖乖地引颈就戮,或者考虑日后再战。”
希维尔掀起衣服,露出了渗血的绷带,脸上挤出一个苦笑。“有生以来,我从不知道什么叫乖乖的,但现在我也没有打架的资本。哦,倒是有一双打架的眼皮。”
“你必须活着。”内瑟斯站起来:“并且时刻做好准备。”
“准备干什么?”希维尔一边问,一边和塔莉垭开始收拾不多的物事。
“为恕瑞玛而战。不过我们现在得走了。泽拉斯的手下正在屠杀维考拉的每一个人。”
“这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塔莉垭背起了行囊。
“他们在找她。”内瑟斯说。
希维尔的脸僵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问:“内瑟斯,对吧?我小时候听过你的故事。打仗的故事,英雄之战之类的。故事里都说,你和你的兄弟是恕瑞玛的保护人,是吗?”
“确实是的。雷克顿和我为了恕瑞玛战斗了几千年。”
希维尔往前蹭了一步,她的脸上挂着傲然的决心,竟与阿兹尔无视上千年的传统,下令祭司们准备太阳圆盘让他飞升那天的表情几乎一样。
“那现在就为恕瑞玛而战。”希维尔不容质疑的语气有如君临:“在我们闲扯的时候,沙漠的子民们正不断死去。如果你是我从小就听说过的那位英雄,那你的责任就是出去拯救尽可能多的人。”
内瑟斯完全没有预料到谈话会变成这个方向,但希维尔所说的责任点燃了他胸膛中沉寂多年的余火。他感受到怒火贯通了四肢,在身体中来回奔突。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从恕瑞玛陷落以来,自己在孤独的流浪中究竟迷失了什么。
“我在此立誓。”内瑟斯扯下颈上系着的垂饰。“如果你们现在就走,我便会拼死保下维考拉的人民。”
垂饰上嵌着一块翡翠,海绿色的质地表面走着细细的金线。一股微光从里面透出来,缓缓地起伏着,如同一颗沉重的心。
他递给希维尔说:“戴着这个,泽拉斯就找不到你了。只能持续一阵子,不过应该足够。”
“足够什么?”希维尔问。
“足够让我再找到你。”内瑟斯说完,转身离开了。
他趁着自己还没改变心意就离开了希维尔和塔莉垭。内瑟斯心里清楚,她们两人能活下来的关键是他能把泽拉斯的手下引到自己身边来。她们目送着他离去,他一次都没有回头。城中心已经是一团烈焰,内瑟斯随着维考拉居民的尖叫声走去。
他走过了一具又一具被士兵们砍死的尸体,有男有女。他的怒火越来越高,与泽拉斯之间的旧账看来又多了不少条目。内瑟斯转动肩膀活动起肌肉来。上一次面对巫灵时,他的兄弟正站在他身旁——一阵战栗突然袭来。
我们合力都没能打败他。单凭我自己,又怎么可能呢?
内瑟斯看到一组五人堵住了广场的出口。他们先是背对着他,听到他抽出斧头的声音时便转了过来。正常来说,内瑟斯应该会感觉到他们的恐惧,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名飞升者武士,但是他们两眼中燃烧着泽拉斯意志的蓝火,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他们举着带血的刀剑和长矛冲向他。内瑟斯迎面错身一晃,手里大斧一挥,把其中三人拦腰斩断。他一拳打穿另一个人的胸口,又张嘴咬住了最后一人的头颅。内瑟斯牙关一合,武士的脑袋应声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