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川站在电梯里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电梯里挂着两幅广告招贴画,一个卖房的,一个卖车的。
他看着其中一幅广告发呆,蓦然间,画框下缝隙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他凑近了看,却是一块灰烬,把灰烬捏出来仔细端详,心中疑惑:“电梯里为什么会有灰烬呢?”
一楼大堂到了。
一个清洁工正准备走进来,看到何少川手里的灰烬,赶紧说道:“哎呀,不好意思,扫了几天了,还没弄干净。”
“很多吗?”
“前两天挺多的,现在已经扫得差不多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有纸灰的?”
清洁工说的时间,正是戴景然被杀的第二天。
清洁工又说:“不知道哪个神经病,在电梯里烧纸钱,消防通道里也是。”
“你怎么知道是纸钱?”
“有的没烧干净嘛,还写着‘冥府银行’几个字。”
冥府银行,QQ诅咒?
何少川的大脑迅速转动着,他抬头看看电梯,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他。他微微笑了,立即跑到小区的监控室,亮明了身份。
值班保安说:“没用的,那天我们看到电梯里有纸灰之后就调出录像看了,只看到一团火被扔进了电梯,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何少川并不死心,将磁带塞进带仓,迅速旋动搜索按钮。
只见戴景然满面怒容地走进电梯,然后离开电梯。过了一会儿,一团火突然被扔进了电梯,然后电梯门关上了,那团火还在熊熊地燃烧。冥币还没烧尽,电梯门又打开了,可是却没有人进来。应该是戴景然吧,他做贼心虚,看到烧纸钱就不乘电梯了。
一线曙光现在又黯淡了。
何少川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希望能抓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一团火被扔了进来。
似乎有只手。
对,就是一只手。
他立即旋动搜索按钮,慢慢地回放扔火的镜头,一只手慢慢地出现在画面上。
啪!
何少川果断地按了一下“暂停”,欣赏着画面上那团火和那只手,那只手的中指上分明戴着一枚戒指!他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说道:“这盒磁带我拿回去了!”
回到局里,他把磁带交给蒋子良,让他进行技术处理,然后打通了胡剑陵的电话。
“兄弟,在哪儿呢?”
“在单位呢。”
“你要评先进啊?婚假都不休还要去上班。”
“他妈的,少来挤兑我。”
“你啊,老是沉不住气,找熊冠洋去了吧?人家没给你好脸吧……怎么不说话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要去找人家,无凭无据的,你能得什么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干什么吗?”
“干嘛?”
“查出是谁在偷拍啊,笨蛋!”
12.双人床疑云
镭射灯闪烁,音乐轰鸣。舞池中央三个身材性感火辣的女人疯狂地扭动着腰肢,把长发舞动得到处飞扬,她们时不时地抚摸着自己的胸部和腹部,惹得台下一片轰然叫好。舞池周围的几十张吧台都坐满了人,走廊里也是挤挤挨挨,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杯酒水,几个服务生在人群中不停地穿梭。
邓贤初绕场一周,看着兴旺的场面,不禁得意地笑了。离开舞厅走上二楼,那是一个个包厢,每个包厢里都坐着人,或动听或难听的歌声从门缝里隐隐约约地飘出来。每个包厢的门口都站着服务生,一个个束手而立,见到邓贤初走来,都毕恭毕敬地低头弯腰:“邓总好。”
邓贤初也不搭理他们,径自走进一个小包厢,那里有他几个朋友。众人寒暄一番之后,邓贤初吩咐道:“把妈咪叫来!”
一会儿,服务生把妈咪领来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西装,一副职业经理人的样子,脸上挂着暧昧又谄媚的笑:“哎哟,邓总,您要玩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把漂亮的小妹留给你啊。”
“哈哈,你就很漂亮,有你就够了。”
“这几位是邓总的朋友吧?我是初水蓉,叫我小蓉就好了,这是我名片。”
几个人客客气气地接过了初水蓉的名片,其中一人说道:“初水蓉,出水芙蓉,好名字啊,是不是水很多啊?”
“这位老板,一看就不是好人,”初水蓉嗔道,“水多不多,得试了才知道啊。”
众人一片淫笑过后,初水蓉说:“初次见面,我敬各位老板一杯,祝各位玩得开心。”
喝完酒后,邓贤初说:“把小妹们叫来。”
初水蓉应声而去。
一人说道:“邓总,生意很兴旺啊。”
“哈哈,都是托各位领导的帮衬啊!来来来,喝酒喝酒……”
一杯酒落肚,初水蓉已经带姑娘们走进了包厢,十个女孩子穿着一色的白色女式西装黑色短裙,齐刷刷地站在客人们面前。虽然着装相同,但是燕瘦环肥各有风味,有的热情奔放,有的腼腆羞涩。
初水蓉热情地招呼:“各位老板,这是我们夜总会的特色菜——“天使在人间”系列,各位选一位?”
客人们看了看姑娘们,一个个笑了,也没说什么话。
邓贤初摆摆手:“换!”
十个姑娘鱼贯而出,又十个姑娘鱼贯而入,她们每人都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衣领处是细细的绒毛,每个人都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初水蓉又招呼道:“这是我们的‘南国红豆’系列……”
几个人还是没有出声。
邓贤初瞪了初水蓉一眼,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贝:“换。”
“南国红豆”们又鱼贯而出,过了十几分钟,又有十个女孩子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每人都披着一件大黄的绸缎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双手还紧紧地握住了衣领处。
初水蓉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金色年华’系列。”
几个客人皱起了眉头,每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蟹不如一蟹之感。邓贤初正待发作,却听初水蓉娇滴滴地说道:“姑娘们,见过各位老板!”
十个姑娘同时弯腰屈膝:“老板晚上好。”
双手一松,身上薄纱般的丝绸顺着光滑的**滑落在地,十具美妙的**呈现在客人们面前。
一个客人大笑着说:“好啊,邓总,好东西都留在最后啦。”
另一个说:“幸亏刚才没早下手。”
客人们终于满意了,初水蓉这才松了口气:“各位老板,我们的姑娘都不错的,选一下吧?”
一个说:“是都不错,所以就不好选了。”
邓贤初命令道:“那就都留下来。来来来,坐到各位领导身边。”
“金色年华”们挨着几个客人坐下了,初水蓉道:“邓总,那我就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不用了,你留下来。”
“好啊,那我就陪邓总喝几杯。”
“唉,别急。你也脱了。”
初水蓉笑了,毫不犹豫地把衣服剥光,然后陪邓总和客人们喝酒,少不得被这个摸一把,那个捏一下。
酒过三巡,众人微微有点醉了,邓贤初说:“去三楼客房好好伺候贵客。”
“金色年华”们齐声娇滴滴地说:“是。”
众人正准备起身离去,一个便衣保安急匆匆地敲响了包厢的门。
看着保安冒冒失失的样子,邓贤初怒道:“急着投胎啊?”
保安慌里慌张地说:“邓总,警察来了。”
屋里众人愣怔了,一人低声道:“谁啊?这几天没什么行动啊。”
另一人说:“妈的,哪儿来的野警察?我去看看。”
邓贤初说:“不劳烦张所长了,各位领导先去休息,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张所长和朋友们在“金色年华”们的搀扶下走出包厢去三楼了,邓贤初在保安带领下来到了一楼,在舞池旁边的一个吧台上,看到了两位来访的客人。
一位脸色阴沉,闷头坐在椅子里。另一位转动着杯子里的啤酒,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抬起眼来,说道:“邓老板生意很兴旺啊。”
邓贤初一脸谄笑:“都是托各位领导的福,”又吩咐道,“给两位领导拿一扎喜力。”
“不用邓总破费了,我是公安局刑侦科的何少川,要不要看看证件?”
“不用了不用了,”邓贤初满腹疑窦,他本来以为不知道哪儿的警察来揩油了,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人竟然是刑侦警察,他到夜总会来干什么呢?
“‘艳照门’的照片看过没有?”
邓贤初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何少川问这干嘛,只好就实回答:“看过,网上到处都是,不想看都不行。”
“邓总是不是看了很受启发?”
邓贤初更糊涂了。
何少川继续说:“于是,也玩起偷拍了?”
邓贤初慌了:“何警官,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从来不做那种事的,客人就是我们的上帝,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可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
“哈哈哈,老不老实就难说了,这位是我朋友,一个月前到你这里玩了一次。”
“你好你好,原来是老朋友了,”邓贤初说着向那人伸出了手,胡剑陵懒洋洋地跟他握了握。
何少川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邓贤初:“你先看看吧。”
照片上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身上,邓贤初认得那张床就是夜总会三楼房间的。他嗫嚅着问道:“这……这是……?”
“这是从视频上截下来的图片,我朋友在你这里玩的时候被偷拍了。”
“真有这种事?”
“难道我来讹你不成?”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邓贤初满脸大汗,他倒不怕被警察讹诈,他怕万一传出去,客人们就再也不会来了,“我一定彻底查清此事,不过,我敢保证,我们的房间没装摄像头,不信,你们可以去检查。”
“既然来了,我们肯定要去查一下的,也好证明邓老板的清白,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们不查一遍,我心里反而不踏实。”
胡剑陵上次去的房间被一对野鸳鸯占据了,邓贤初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何少川不管那一套,嗵嗵嗵地直砸门,屋内一个男人愤怒地叫道:“妈的谁啊?”
“开门!警察查房!”
屋内传来慌乱的声音,但是房门却一直没开。
何少川挑衅地看着邓贤初,邓贤初没法只好让服务生拿来钥匙。
房门打开,一男一女已经穿戴整齐。
何少川喝道:“干什么呢?”
男的说:“聊……聊天。”
“聊天?关着门聊天?把证件拿出来!”
男的畏缩着把身份证递过来,何少川看了看,又问道:“哪个单位的?”
“这……这……”那人极度慌乱,“罚多少钱都行。”
“哪个单位的?”
“警察同志,你放过我吧。”
“哪个单位的?”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住宅局的。”
何少川不露声色地笑笑,把身份证还给那人:“走吧。”
男人仿佛被大赦的死刑犯,忙乱地走了。
女的却愤恨地看着何少川,这让何少川非常惊讶:“你也走啊!”
女人骂骂咧咧地说道:“他还没给老娘钱呢,你给啊?”说罢,扬长而去。
何少川苦笑了一下,看着女人气抖擞地离开了。
房间不大,摆着一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柜,一台电视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拿出一个带小天线的四方形仪器,在屋里指来指去。那是一个探测狗,采用了专业的RF宽频探测技术设计,就像警犬,能迅速在十米范围内“嗅”出有无安装针孔摄像机、无线窃听器等,并通过灯光闪烁或震动来警示,能将可疑物确定在十到四十厘米的范围内,从而找到可疑物标。何少川在屋内转了一个遍,探测狗的灯光始终没有闪烁,说明房间里的确没有安装针孔摄像机。
他又掏出视频截图照片,打量房间摆设,最后目光落在了双人床左边的床头柜,他走到床头柜前,脸贴在桌面上看着床的方向,将照片放到自己面前。
邓贤初不知道这个刑警在瞎忙活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找出针孔摄像机了没有。只见何少川比划完,直起腰说道:“当时摄像头应该放在这个床头柜上。”
邓贤初问道:“我们的房间没问题吧?”
“房间没问题,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没问题,”何少川转头问胡剑陵,“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这个床头柜上放的是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胡剑陵此时闭目沉思努力追忆,最后说道:“包,那个女人的包。对,就是那个包。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她为什么不把包挂在门钩上或者放在电视机旁边。对,她当时放包的时候不是随便一扔,而是轻轻放上去的。”
何少川又掏出一张视频截图,是一个女人的面部特写:“邓总,我想见一下这个女人。”
邓贤初焉敢怠慢,他也想找出这个女人问个清楚,于是忙把初水蓉叫来。初水蓉一看照片就说:“我知道她,她叫小薇。”
胡剑陵声音中带着火气:“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初水蓉说:“一个月前就走了,不在我们这里干了。”
“什么?”胡剑陵急了,眼睛里要喷出火。
初水蓉有点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还是何少川冷静:“她是哪里人?”
“湖南的。”
“湖南哪里的?”
“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她是湖南的。”
“你去问一下有没有人知道。”
初水蓉赶紧拿着照片走了,过了一会儿领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那女孩兀自气鼓鼓的,一进门边十二分地不乐意:“警官,又有什么事啊?”
何少川一见那女孩边笑了,正是刚才发脾气的。他指着照片上的女人问:“你知道她是哪里的?”
“知道啊!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邓贤初在一旁急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傻女人还闹什么别扭啊!初水蓉明白老板的心思,马上制止:“阿芬,不要这么没礼貌。”
阿芬却依然倔强着:“老娘岔开双腿让人搞,搞都搞完了,钱没拿着,你却把他放走了。”
何少川听着一个女孩说出如此粗俗的话,不禁乐了,甚至开始欣赏这个桀骜的女人了。他笑吟吟地拿出钱包,问道:“多少钱?我来出!”
初水蓉看了一眼邓贤初,马上说:“不用不用。你这死蹄子,你那三百块一会儿邓总给你补上,赶快跟警官说,这个小薇到底是湖南哪里的?”
阿芬嘴一咧笑了:“谢谢邓总,谢谢妈咪。这个小薇全名叫方燕薇,一次聊天的时候说起,她是湖南张家界的,出门就能看到张家界的风景,有个什么南天一柱的,像根**似的整天戳在那儿,看得她直恶心。她说哪天她有钱了,她要回去把那根**砍了。”
阿芬的话把何少川逗乐了,胡剑陵却一门心思要找到那根**,找到方燕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