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进电梯里,丁怡已经是泪流满面,颤抖着手去按楼层,电梯门却已经自动关下往下开去。
她靠着厢壁把自己抱住,忍不住呜咽起来。
这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一幕,她真恨自己为什么要自作多情来送手机,就乖乖在地库里等着不好吗?何必要巴巴的上来自取其辱呢?
其实想一想雷泽昊除了跟自己上过两次床,言语里说过些暧昧的话之外,他们俩真的没有什么了。
与之相比,平日里遇到那些轻薄的男人说的话和挑逗的动作,甚至于地铁里的色狼也许都比雷泽昊要过分吧。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疼呢?就好像谁有无数根细细的小针一下下的扎向自己的心脏,一针拔起来又是一针,而跳动不止的心脏因为这些针孔浸出细密的血珠,一层层把它包围缠绕。
眼看着那些血越流越多,自己却无能为止。谁能够把手伸进自己的心脏里去擦拭抚慰呢?一切都要等到它自动复原痊愈,然后……等待着下一次再下一次的伤害。
直到那里结上重重的老茧,直到,心冷了硬了,那些针再也扎不透扎不动为止。
只能这样的结果吗?也许只能这样吧。丁怡看到液晶数字跳到负一楼,她擦了把眼泪定定神。
多日来的眷恋与犹豫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了结,自己的多情和惦记原来在雷泽昊那里只是笑柄和游戏的一个环节。
是呀,他不缺女人,他怎么可能缺女人呢?自己又算什么?人老珠黄,带着个孩子,开着一家生意不怎么景气的小花店,与那些年轻貌美全身上下都是娇艳和魅惑的女孩相比,自己真的不值一提,不过就是他想要换换口味时的调剂小菜吧……
呵呵,也许连小菜都算不上!
“叮!”电梯门开了,丁怡扶了扶肩上的包带往外走,地库中间的车道上驶过来一辆黑色的suv,车速很快,直直就朝丁怡撞来。
恍了神的丁怡未必注意,只是低着头沮丧的往出口走。
随着车门被快速的拉开,里头伸出一只胳膊,车子擦着丁怡的身边驶过时,那只手一把揽住她,将她拽进了车里。
丁怡这才回过神来,“啊”的尖叫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去打。
车排座椅上的人起身“咣”一声把车门关上,然后帮那人按住丁怡的肩膀。
那人把丁怡的两手背到身后,丁怡瞪大了眼睛,却看见两人脸上都带着面具。
“救……”丁怡转头对着车窗外喊,“命”字还没出口,一团布便塞进了她的嘴里,只剩下她喉间的呜咽。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罩子落在了丁怡的头上,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四周一片黑暗。
车子似乎是行驶在闹市中,有人声和车声,还在马路边小店招揽生意的音乐声。
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丁怡心里怕极了。
她被那两个男人拉扯着坐起来,坐到后排座椅上,她能够感觉到身边坐着一个男人,而另外一个坐在前排。
一路上并没有人说话和交谈,车子外面的噪音渐渐的静了,似乎是驶出了闹市来到了郊外。
耳际听到的只有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路面似乎也开始颠簸,好像是开到了路况不好的泥土路上。
又驶了一段,车子停了下来。丁怡的整颗心提了上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这些人抓她做什么?是绑架?还是劫色?
听到车门被拉开的声音,丁怡的身子缩成了一团,两个男人先下了车,一左一右架着她往车下拉,丁怡奋力的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脑袋不住扭动,按都按不住。
其中一个男人有些恼怒,一掌掴在她脸上,“他妈的,给我老实点!又不动你,你老是挣什么!反正老板交待的不死就行,你要是再反抗,老子就把你给搞子!”
丁怡一听这话,赶紧停止了挣扎,由着他们把自己架下了车,提着往前走。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丁怡身子一沉,感觉自己被扔在了一张床上,触手软软的,摸起来布料很硬。
两个男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似乎是打算出去。丁怡赶紧直起身子摇头,呜呜叫着,示意他们把自己松开。
“你保证不乱叫?”一个男人问。丁怡忙不迭的点头。
“嘿嘿,这荒郊野外的,她叫也没人听得见!这宅子老板不是已经买下了嘛,方圆十里没有人烟,不怕她叫!”另一个人冷笑。
“那行,那就把你松开!不过你得听话!听到没!”
丁怡赶紧又点头,感觉一个男人靠近了,又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哗”的一下,丁怡的眼前一亮,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眼睛睁开。
面前站着两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穿着黑色运动服,正抱着双臂看着她。
“可以呀,长得有点姿色!”一个男人摸摸下巴阴笑着。
“老大要的女人,你敢碰!”另一个用胳膊肘捣他。
丁怡摇着头,示意他们把自己嘴里的布拿掉。第一个男人走过来,顺势在她胸上摸了一把,这才去掉塞在她嘴里的布团。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是想要钱嘛?要多少你们说个数儿?”丁怡转动着麻木的舌头问。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转身往外走。
“等等,你们等等,你们到底为什么绑架我?我不回家,我家里人会报警的!”丁怡直起身冲两人喊。
回答她的是关门落锁的声音,紧接着两人的脚步便远去了。
丁怡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这是个典型的农村人家的房子,墙边摆着一张大木床,床尾是老式的大衣柜。对面放着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一面圆镜和一些护肤品的瓶瓶罐罐。
丁怡的双手在身后绑着,她走到写字台旁转身打开抽屉,在里面摸索着想找到东西把绳子割开,摸了半天,几个抽屉里都是空空如也。
手机和其他东西都在包包里,在车上的时候两人已经把她的包包给抢走了,丁怡现在身无一物,她再一次环顾房内,看到那面镜子,转身摸索着把它拿起来,重重朝地上摔去。
*
雷泽昊呆呆坐在包厢里,眼睛盯着四分五裂的手机,犹豫着下一步怎么办好。
所有的事情仿佛自己一脚踏进派出所的时候就开始变形扭曲,一直到此刻,原本的平静和可能美好的未来全都变了样儿。
亲生侄儿变成了别人的儿子,心爱的女人居然一直在欺骗自己!从前一直掌握在手里的喜月居然会因为其他的男人背叛自己!而最最扎心的,还是丁怡对自己的误会和她刚才愤然离开的眼神。
现在该怎么办呢?把这里的一切结束掉然后回到自己的地盘去?就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
所谓的研究生,导师的得意弟子手里有好几个科研项目,也只有丁怡那样的傻女人会相信!明眼人一看自己那身流气和装扮,就会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也只有这个傻女人,真是……傻的天真,傻的可怜!
雷泽昊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想想刚才在车上对自己莞尔微笑的丁怡的脸,内心深处的柔情和怜惜渐渐升腾,还能怎么样呢?
就算是结束掉这里的一切,明明心里有一块地方永远不再属于自己。那里现在明明已经开始升起暖阳开出花来,因为这个女人的笑容和温言细语,一旦离开,它终将变成阴暗发臭的沼泽。
他不想自己这样,也不愿意这样。他希望下半生里有人相携温暖,他希望清晨醒来看见这个女人躺在自己的身边。
雷泽昊的眼睛开始朦胧,他终于还是叹口气起身拣起手机,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把手机卡抽出来,放在备用的手机里,他拨通了丁怡的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雷泽昊凝神思索,丁怡现在会去哪里?刚才在车上她说要去花店接过丁欣,现在盛怒之下她会去吗?
这个女人一贯隐忍善良,她不会主动把自己的伤心和苦恼告诉任何一个人,遇事总是自己扛着憋着。
此时她会去哪儿?缩在某个角落里自行修复?或者不想叫丁欣看出不对强颜欢笑去花店然后让她离开?
雷泽昊换了衣服,取过车钥匙下楼开车,径直去了花店。
丁欣正坐在吧台后面百无聊赖的玩游戏,看见雷泽昊进来,赶紧跳下高脚椅迎了过来,“哟,小泽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用柚子叶泡澡?把旧衣服烧掉?”
“呵呵,哪有那么迷信!”雷泽昊笑着说。
“哟,这可不是迷信,这是老传统,你得把大牢里的晦气给泡走,以后就是事事顺利一切如意了!”
丁欣一边说一边朝外面张望,“丁怡呢?她不是去接你去了,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丁怡没回来吗?”雷泽昊皱眉,“她说了要回来接替你的呀?”
“没有呀!我上午还打算去给孩子们买春夏换季的衣服,听说金百万打折很厉害,再说还有纪诺林给我的金卡,他妈的不用白不用,你说是不是?”丁怡朝雷泽昊挤挤眼。
雷泽昊好笑,“欣姐,这话可别让丁怡听见,不然她指定要把你的金卡给你扔了!”
“那就是她的不对了!正因为恨这个人渣,所以才要多用,每回看着那些折扣就当是扒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