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琛站在她身后,嗅着她绕在发丝上的馨香,声音沉哑:“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像是场景掌控力极佳的乐手,先是耐心铺陈曲调感染观众的情绪,再精准地抓住时机触碰那一根想要宣泄情感的弦,诱人敞开心扉。
他让连弈去调查,知道她去了天心大厦,叶为翔工作的地方。
小念坐在地板上,紧紧抱着蜷紧的双腿,继续望着眼下的灯火阑珊,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
聂琛也坐在她身边,依着她的目光望向那片霓岚风景。
小念仍然蜷缩着,深埋着头,轻声问:“你有没有很喜欢过一个人?”
感谢那瓶葡萄酒,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才会这么大胆地和他交心。
聂琛目光凝聚:“我有一个现在就很喜欢的人,这个算不算?”
“当然算”小念点头:“她一定很…好吧?”一时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个‘好’字,他喜欢的人理所应当是某家光鲜亮丽,满腹才华的千金小姐。
聂琛望着她浅浅地笑:“我以前就认识她,她很漂亮,也很善良,只是有点笨,但是她很努力也很认真,认定的事会很用心的付出,而且会做的很好。”
小念脑海里忽然闪出温雪雅的名字,低声道:“那她一定很优秀。”
聂琛眼睛里亮着光:“她是很好,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我以前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以前’这个词他很喜欢,聂琛继续聆听。
“他是我在高中的隔壁班同学,他成绩很好,也很好看。但是我真的不是因为他的样子才喜欢他的。”小念很认真地解释,毕竟叶为翔在他的印象里并不只是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
“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和我认识的其他男生不一样,很静,很舒服,而且很聪明,能帮我解开很多难题。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喜欢他,就很努力的学习想要和他考同一所学校,他喜欢吃蛋糕,我就学做蛋糕给他吃,我追了他很久他才答应和我在一起,可是最后还是分手了。他从来没和我说过他喜欢我,我知道他没有喜欢过我……可是我怕什么呢?”
借着酒气,她可以尽情抒发情绪,像是突然有了勇气,小念挺起脊背:“我怕什么呢?本来就是他劈腿…我今天看见他了,可是我为什么要跑呢?本来就是他不对,我跟他提分手,换了电话,删了微薄,可是我却害怕他质问我为什么突然换了电话不理他……”她把头埋在腿间,双肩微微颤抖:“我那个时候是很害怕他问我,害怕听见他说想跟我和好,也害怕他跟我说对不起。”
害怕听见他说想要复合,自己会不争气的答应他,更害怕他说‘对不起’宣告她这些年的努力付出全是白费,她很窝囊,没有勇气,甚至不敢以正牌女友的身份去质问他为什么劈腿。
因为心里的某个角落,她一直知道,是她强霸着他不放的,好像很喜欢他,是自己理亏,这样不公平的恋情早就应该结束了吧?
她抬起头看聂琛,眼睛里蒙了一层雾:“这样做不好对不对?知道他不喜欢我还那么缠着他,那样很窝囊,很没有自尊”又把头深深埋下,声音轻而细小:“可是我真的很努力的想让他喜欢我…”
服务生听见这里的异响,缓步走了过来,聂琛回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止步。服务生很知趣地退下,把室内的灯光调的更加莹幻朦胧。
聂琛靠近她身边,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小念,你不用这样,不用刻意讨好谁,他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那就不要着急。”
他的声音沉静舒缓,带给她力量,小念抬起头,换成了一张笑脸:“其实这段感情虽然很失败,但对我来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我以前学习不好,在学校属于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学生,是因为叶为翔我才开始努力学习的。还有,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知道自己喜欢做甜品,我现在蛋糕做的还不错,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聂琛突然问:“你毕业后的那一年去了哪里?”
去年6月份,他偶然乘高铁出差,却在商务客厢里意外遇见了她,她那时好像很伤心,倚在窗户上默默流眼泪,连坐在身边的乘客换了都不知道,他想和她说话,却一直没有机会,后来派人去打探她的音讯,也一直没有消息。
小念仰头笑了笑,眼睛晶莹透彻,因为酒精的作用没有刻意思考他这句话哪里不对,主动把头歪向他这一侧,从身后远远地看,像是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聂琛的手也轻轻揽上她的肩膀。
“我拜师学艺去了!我没有钱去法国,就拜了去法国学过甜品的师父,本来还要再待一段时间的,可是师父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我就先出师啦。”
“我以前和叶为翔说想要开甜品店,可是他说做这个门槛太低,入行很容易,很难有突破,不会有好前途,还是让我做大学的专业比较好,后来反正分手了,我就照着我的想法做,等我攒够了钱要开一家星级甜品店,赚很多钱,让他看看。”说完,眼神又暗淡了一下。
“是他没有眼光”聂琛轻声说:“小念,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解药的,没有神医,没有解药,就要学会自愈,有了很强的自愈能力,就不会受到伤害。”
小念抬眸:“你是说我失恋这件事,要学会自愈疗伤吗?”
“不止这件事,以后也还会发生很多事,道理都是一样的。”聂琛的眼睛闪着黑曜石般的光芒,柔和地看着她:“不过叶为翔这件事,你不用自愈,我可以帮你找解药。”
“自愈和解药?”小念笑:“你是学哲学的吗?讲这样的大道理。”
聂琛揉揉她的头发:“傻瓜,这不是哲学。”是情话。
被他温暖的目光包围,小念觉得很安心,“其实我已经好多了,跟你说了这些,心情就更放松了。”
眼光投到他放在膝盖处的左手上,把自己手上的粉晶手串亮出来:“你手上那条手链怎么跟我的很像?”虽然是墨绿色的,但是银质锁扣上的花纹分明和她的一模一样。
这么快就恢复了?聂琛把左手腕和她的并排放在一起:“孔志新送的,和你的是一套,不过你的是粉晶,我的是捷克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