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尽,天边微白,雪龙江上,波涛滚滚。
“哗”江边浪花翻涌,爬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清秀的脸上挂满了水珠,凌乱的头发被水浸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宽大的衣服紧巴巴地裹着瘦小的身体。
清秀少年自己爬上岸,又从江水里拖出来一个高大的男子。在他的腰间,有一大片猩红的血迹,在水中扩散出去,染得半边身子都是一片血红。
“哈哈,得救了,凯丁多谢你啦!”
这两个人,就是跳进大江,死里逃生的雷克萨斯和凯丁了。
雷克萨斯一屁股坐在地上,但他动作太过剧烈,肋部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呲牙咧嘴倒吸凉气。
“别高兴太早,我刚才可看到追兵了。”凯丁虽然是这么说,但也是累得走不动了,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你腿怎么样?”雷克萨斯还记得凯丁用腿帮自己挡了一刀,一有空闲,立刻发问。
“没事了。”凯丁坐起,卷起了湿湿的裤腿。
凯丁的小腿,纤细修长,像婴儿一样光滑细腻,像刚摘下的莲藕一样白白嫩嫩。
形状优美的小腿肚上,被刀砍过的地方,只余一道浅浅的疤痕,一指来长,泛着淡淡红色。如此看来,确实是没事了。
“我体质特殊,只要在水里,伤口就可以自己愈合。”凯丁回眸一笑,“反倒是你的伤,比较令人揪心吧!”
“我没事!”雷克萨斯双臂乱挥,脚下猛一用劲,站了起来。
“嗷!!”一声哀嚎。
雷克萨斯还没站直就倒了下去,手捂着伤处,额头上汗水滴滴答答落下。
“我……”雷克萨斯摇摇头,脸色阴沉:“我动不了,你先走吧,找地方躲躲。”
“走?”凯丁哼了一声,“我能走哪去?”
他垂下头,出神思索着什么。
“白皮兽人那一箭太狠了,我想走也走不动了。”雷克萨斯叹息一声,“你先赶紧走,就算走不远,也比待在这里守着我这个累赘好。”
凯丁拔腿就走。
雷克萨斯差点吐血。
“要不要这么绝情啊!就算是走你也留句话告个别再走啊!”
正自怨天尤人,就看凯丁又走回来了,一手拎着白骨酋长射出的骨剑,另一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好像是刚砍下来的树枝。
凯丁回来,把木棍扔给雷克萨斯,自己走过去,拽着他的肩膀,用力把他提了起来。
“你拄着这个,我再架着你,要走一起走。”
他力气不小,用力一拉,雷克萨斯全无防备,整个人都被扯了起来,又是一声惨叫。
凯丁抓着雷克萨斯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木棍塞进了雷克萨斯另一只手里。
“你……轻点……行不行”雷克萨斯的脸因为疼痛而抽搐着。
“快点,再磨叽就被追上了!”凯丁喝了一声。
雷克萨斯咬着牙,忍着腰间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抓着木棍,用力支撑着自己的重量。
开始的时候,他还不好意思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凯丁身上,但是走了几步,越发的使不上劲,实在坚持不住,自身的重量,一点点偏移到了凯丁身上。
幸好,凯丁只是看起来瘦小,力气一点都不小,架着个雷克萨斯,一样能迈步走路。
两人谁也不再说话,积蓄体力用来赶路,同时也在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江畔树林,一片黑暗,雷克萨斯仗着夜视能力过人,一面观察周围环境,一面给凯丁指路。
两人相互依靠着,蹒跚地走了五六分钟,却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雷克萨斯举步维艰,凯丁扶着这么个彪形大汉,想走快也不行。这五六分钟,走出的路其实也没有多远,大概三百多米。
凯丁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恍惚间,两人身后,传来密集的嗖嗖声。
“又是箭……”雷克萨斯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不过我还有魔力,出来吧电擎雷界。”
在两人身后的夜空中,出现一面闪电盾牌,悬浮在他们身后一尺的地方,跟随他们的脚步而移动。
“啪啪……”不断有箭矢射击在闪电盾上,银色的电火花噼里啪啦乱闪,一道道电流像水波涟漪一样漫过盾面。在连续不停的攻击下,电擎雷界剧烈震动着,忽明忽暗。
在黑暗中,一面亮银色的雷电盾牌,还不时地发出响声,那是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在追兵的眼里,这不是盾牌,这就是个靶子。
即使有了电擎雷界的保护,他们也没走出多远,因为如此密集的箭雨,闪电盾也挡不了几轮。
扑扑几响,是羽箭射进肉里的声音。
雷克萨斯背上插着几支箭,白色的箭羽,在风中晃啊晃的。
而凯丁的腿上,却又中了一箭,而且这箭力度很强,半截箭杆都陷入了肉里。
“诶啊!”凯丁痛呼一声,小腿剧痛,整个人跌了下去,连带着雷克萨斯一起滚翻在地。
“凯丁!”
“你自己跑吧,我在这里装死尸,他们不会发现的!”
“哈哈哈哈!”雷克萨斯反而大笑起来,短短几分钟,这种场景就又重演了,可说话的双方,却已调换了位置。
“屁话,老子伤成这样,没有人扶,你让我怎么走?”趁着追兵没到,雷克萨斯拎起凯丁,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去。
“嚓!”腰间的伤口裂开,鲜血喷洒,顺着衣服,滴到地上。
挣扎着走出几步,雷克萨斯看到,左边有座小山坡,坡下有一块凹下去的地方,好像是个容身之所。
耳听身后人声越来越近,雷克萨斯和凯丁拄着木棍,相互牵扯着彼此,像两个醉汉一样,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地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这地方很是隐秘,前面有几棵树,挡住了视线,而山坡凹下去的地方有两米多深,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小山洞。
“进去躲躲先。”雷克萨斯扶着凯丁,走进山洞里坐下。
“呜!”凯丁刚一着地,就痛哼一声,将右腿直直平放在地上。
“怎么了?很疼吗?”
“嗯……”凯丁鼻子一酸,都快哭出来了,“刚才疼,现在不疼了,但是麻……”
“麻?”雷克萨斯心中一凛,“难道是毒药?”
不顾凯丁的惊呼,他一把抱住了凯丁的腿,拔出箭杆,卷起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