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你还就真的难不倒我。”
胡缘修从桌上拿起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一咬嘎嘣脆。
“要说你们孟家住的这个宅子,可是明家人的老宅子。”
孟云庭嘴角一直噙着笑,像是在听别人家的故事。
胡缘修抬起手来拍了拍旁边陆元丰的肩膀:“要说到明家,那可是元丰兄比我还要清楚。”
孟云庭将目光投过去,赞叹道:“明家的买卖做得大,当时人界的银子恨不能有六成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胡缘修叹气:“要我说,这世上最可惜的东西,还不是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元丰似乎想起了陈年往事,送往唇边的酒杯停住。
“人皇把明家赶去了南境,就好比是收了一个大粮仓。”胡缘修撇着嘴,冷哼道:“真是好一个吃饱了打厨子。”
“不讲道义。”
陆元丰默默开口道:“帝王眼中哪有什么道义?”
胡缘修猛拍巴掌:“元丰兄懂我!”
“这帝王只有权谋,哪有道义?”他说着恨不能把毕生所写的话本子都打开来一一指给三人。
他仰着下巴卖关子:“在帝王的眼里只有两种人。”
“这是什么?”广和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册子问。
胡缘修脸色瞬间难看得像是秋天的韭菜,慌忙劈手夺下来。
大概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塞了几次才塞回袖子里。
广和展颜笑道:“没想到缘修你喜欢这个,我倒是有一些,回去以后给你送过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恬淡,丝毫没有半点羞赧,仿佛不过是在谈论新制的茶叶似的。
“不不不!”相反的是胡缘修瞬间一张白脸涨得通红,连连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广和依旧温和地笑着,后恍然道:“难怪书页颜色和其他不同,原来你喜欢……”
吓得胡缘修赶紧把鸡腿塞他嘴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这就是我自己写的话本子。”
广和点头道:“我懂,我懂。”
你懂什么啊喂!
胡缘修见也解释不清了,为了自己这十几万年的清誉,一咬牙:“直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出来顶多被嘲笑一翻,要是误会被世人知道了,以后但凡有点翻墙爬灰的事,岂不是要赖到他的头上?
他将手里的册子放在掌心:“这是我新做的一种书,我叫它‘掌中宝’。”
“因为小巧容易携带,而且隐蔽性很强,我便用它来写一些宫闱秘事、天界奇闻什么的。”
广和眉毛塌成了八字,但仍笑着说:“原来是个八卦册子。”
胡缘修比了个大指:“孺子可教。”
随后一脸神秘地开始介绍起这东西的好处来:“个小,放在手里都不容易被发现,你拿着它咱们走个对脸,这东西就能传到我的手里。”
说到这里他自豪之情溢于言表:“那可是很受欢迎的!”
广和好奇地像拿过来看,被胡缘修一掌推开:“干嘛!”
广和无辜地眨眨眼:“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不是说了吗,不过都是些帝王家的事情。”胡缘修再次把掌中宝收起来,“满足大伙儿好奇心嘛。”
“保真吗?”一直沉默的陆元丰突然开口,如果这里面的东西是真的,说不定会有关于自己这次倒霉遭遇的蛛丝马迹。
毕竟司命的预言大多时候还是很准的。
胡缘修嗤笑道:“你以为买西瓜呢?”
“以传闻为基础,再次编纂创造,这才是我司命星君该做的事!”
一阵秋风吹过,屋里安静得出奇。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据实道:“半真半假!”
“你越是这么藏着掖着,越让人好奇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广和探过身子去,脸对脸地看着他。
胡缘修将脸扭向另一边,半晌终于撑不住了:“就是写了天帝陛下的一些奇闻异事。”
“嚯!”广和惊讶地捂住嘴,“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天帝陛下也敢编排。”
胡缘修干笑两声:“这不是越神秘,越受欢迎嘛。”
陆元丰瞳孔骤然紧缩:“你写了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写的东西,可能有问题。
胡缘修眨巴眨巴眼睛:“就是天帝统领天界之前的一些儿时的秘闻。”
陆元丰向他伸出手去:“拿来,我看看。”
胡缘修赔笑道:“元丰兄,这掌中宝我可是轻易不给别人看的。”
他也在考虑着要不要拿出来,毕竟这东西向来是秘密传阅,从来都不知道作者是谁。
要不是因为刚刚想要夸口……
胡缘修现在进退皆难,真是悔不当初。
要不是看着对面陆元丰眼睛都直了怕被揍,他是铁定不会把这秘册交出去的。
司命星君今日在“酒威”下屈服了,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怕“酒疯”,才不是因为怂!
陆元丰将册子拿在手中,一页一页地翻看过去,像是一个初学开蒙的孩子。
另一边广和为了缓解尴尬,问:“你刚刚说帝王眼里只有两种人,是哪两种人?”
借坡就下,这是胡缘修向来的行事方法。
“一种是他们能利用的人,另一种是他们能镇压的人。”
广和思考一番,道:“那若是不能利用,也镇压不住的人呢?”
胡缘修笑了:“就你这个脑子,还给人家绑红线呢?那线团还不得绕成大疙瘩?”
他一脸得意:“那就不算是人的范畴了。”
“为什么?”广和不明白,“你这是耍赖。”
其实也确实是耍赖。
谁让胡缘修刚刚把话说得太死了?
“因为……”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剩下那些,是死人。”
“啪”第一声,陆元丰合上了书册。
“吓我一跳!”胡缘修一把夺过掌中宝,“看就看,做什么声音!”
而广和则关心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陆元丰现在脑子有点乱:“如果古神真的是天帝陛下的……”
胡缘修赶紧打断他:“你这人怎么还认真了?”
他有些气恼地说:“都说了是杜撰的,看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