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文蔚琦盯着那棵树端详半天,“萍萍你的想象力可真好。”
“孤怎么看着它还是一棵树?”
秋萍萍接口道:“陛下看不出,大概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吧。”
“哦?”文蔚琦笑着走到她的身边,和她身子贴着身子:“那站在这里呢?”
秋萍萍慌忙退开一步:“那陛下慢慢看。”
文蔚琦叫住她:“站住。”
秋萍萍站在当场,忐忑地把白皙的手掌上抠出一道红红的印子来。
“你这是自虐吗?”他笑着拉下她的手,“孤只是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秋萍萍闻言长舒一口气:“陛下,臣妹已经好了。待会儿就能回去了。”
文蔚琦轻声道:“你原来从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
“你若是随着南境王来称呼,那孤就只能把你送回南境去了。”
秋萍萍僵住,她不能回去。
全南境的人还等着她在帝京周转货物,改善生活呢!
“小女子……”
文蔚琦道:“你不是平民,忘了降妖司了?”
“臣……”
文蔚琦笑:“你又没有官职,何来为臣?”
“萍萍……”
文蔚琦大笑:“称呼自己的名字,不觉得很怪吗?”
秋萍萍只得闭嘴。
她依稀想起来也曾经有一次同样的状况出现过。
那次是在王城的家宴上,皇后娘娘也曾陷入这样的窘境。
只不过白曼筠是因为皇后这个身份被束缚,而她秋萍萍又是因为什么呢?
文蔚琦见她不再说话,便捏着她的手问:“想不出来了?”
秋萍萍感觉有被调笑到,但也只能点了点头。
这样老实乖巧的样子,文蔚琦还是很满意的:“孤帮你想了一个。”
“请问陛下,是什么?”秋萍萍眼睛瞥向一边,不敢去看他。
文蔚琦柔声道:“妾。”
秋萍萍猝然抬头,震惊地看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文蔚琦眨了眨眼睛,“吓到你了?”
秋萍萍复又低下头去声音里微微带着颤抖:“请陛下不要开玩笑。”
“孤为什么要开玩笑?”他反问,“你没听说过君无戏言吗?”
这回换秋萍萍慌不择言地问:“为什么是我?”
“这个字也不错。”文蔚琦孤傲地开口,“在你自称妾以前,孤便准你用‘我’来称呼自己。”
他接着说:“在孤面前不要那么拘束,放松一点。”
秋萍萍愕然,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反而留下一个离去的背影。
当晚她便开始失眠,一只睁着眼睛看着幔帐直到天亮。
为什么是我?
她也这样问自己。
可是她没有答案。
她细数了一下自己全身的优点,总共也没有几个。
再看看缺点,简直一个箩筐都装不完。
能勉强拿出手的,恐怕也只有赚了点银子,还有南境王府的这个干亲。
可要说尊贵,这帝京里恨不得十个人里一半都和权贵沾亲带故。
要说钱财,人皇只是动了动手指便掌握了萍安坊的命脉。
难道是因为系统?
也许是了。
她开始觉得是因为自己前些天刚刚找小静改动了自己的腰围和身高,又调换了肤色,更是调整成了一对漂亮的眼睛。
人皇固然可以后宫佳丽三千,但是这三千人不可能一天一个样的变换容貌呀。
想来症结在此,秋萍萍便也释然。
如果要是因为这个,那她可是能处在长盛不衰的位置上了。
毕竟想怎么变就怎么变,她一个人就可以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后宫佳丽三千人也可以是她一个人。
蓦然得出如此结论,秋萍萍也吃惊不小。
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到了可以和那么多女人一起住在这个王城的圈子里,而且还妄想能一个人抵过后宫的全部。
真是疯了。
发的什么神经?
竟然做梦!
她的梦暂时告一段落,而更多人的噩梦才刚刚降临。
内卫统筹帝京护卫,将摄政王府的人去过的所有的府邸、宅院的所有人都通通下了牢房。
一时间帝京大狱人满为患,关不到牢房里的,就像狗一样用铁链锁在过道里。
哭声不断,整个阴暗的监狱如同阴森的冥府一般。
内卫和帝京大狱的差官一起将这些人造册,经过反复辨认,把主仆分开。
所有的仆人拉到东边沼泽流放,而所有的主子以谋反的罪名全都用铁索穿成一串,拉到闹市街头明德台枭首示众。
明德台是帝京最繁华的街道上的一个路口,人多、车多、买卖多。
这里也一贯都是罪大恶极之人的归宿,那里刽子手的刀砍过各式各样的人。
而这一天,所有经过和围观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地上的人头多。
秋天干燥没有雨水,血把整片地都浸成了赤红色,一连数月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燕凝菡作为罪魁祸首的摄政王的亲眷,并没有在此之列。
“陛下,你太着急了。”她面容枯槁、双腮凹陷、两眼突出,发出阵阵狂笑。
文蔚琦微微歪着头看着她:“从今天起,这帝京、这王城,便没有人能再成为孤的绊脚石。”
“没有人能再对孤指手画脚。”
“不。”燕凝菡毫不犹豫地道,“有人可以。”
文蔚琦圆睁双眼怒道:“是谁?”
燕凝菡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冷笑道:“你自己啊,陛下。”
文蔚琦愣住了,突然他狂躁地摔碎了手里的茶杯:“不,这怎么可能?”
“你不过是不甘心,吓唬人罢了。”
燕凝菡叹气:“陛下说是,那就是吧。”
继而笑道:“是与不是,来日方长。”
文蔚琦气极反笑:“既然你这么笃定,不如留下来看着吧。”
她不解地看着他,只听他说:“我会把你从冥河里面接回来的。”
“不!”燕凝菡惊恐地疯狂嘶嚎,“文蔚琦,你简直是个疯子!”
“文蔚琦,你不是人!”
“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看着她被拖走,文蔚琦渐渐恢复平静。
但总有一种焦躁在心底燃烧。
他知道,那是她留下的那句诅咒在干扰着自己的判断。
“没有人能成为阻碍,孤自己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