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侯爷又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秋萍萍拿了两个斗大西瓜，一左一右抱着进了屋，往桌上一放招呼丫鬟们拿刀来切。
孟云庭倚靠在锦被上边咳边笑：“别辜负了三小姐的美意，切好了端上来吧。”
小丫鬟们匆匆把瓜抱下去，又端了茶水上来。
“你说怪不怪，这回你生病正赶上闹地震。”她神秘兮兮地说，“外面都再传说帝京下面有大妖怪嘞！”
确实是个大妖怪。
孟云庭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说了，指了指端上来的西瓜：“谢谢你的关心。”
秋萍萍抄起一块来啃了两口：“甜！”
“这可是从西北那边来的正经沙瓤大西瓜。”
“陛下我都只给了两个呢。”
“你常去王城吗？”孟云庭尝了一口，果然又甜又脆。
秋萍萍道：“之前去的比较多，近来就不太去了。”
“怎么？”孟云庭关切地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摄政王或者容妃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却见秋萍萍很认真地道：“确实是有一件大事发生。”
“就在萍安坊的对面，原来那家大酒楼被一个从帝京外来的神秘人给买下来了！”
孟云庭叹气：“还以为你遇上什么大事了，原来是有人抢买卖了。”
“不不不。”秋萍萍连说了三个不字，特别认真地说：“我打算和他们联手。”
“这怎么讲？”孟云庭有点摸不着头脑。
都说同行是冤家，难道这家伙不知道？
秋萍萍扔掉手里的西瓜皮，擦着手道：“对面来的跟我不一样，他们是一个唱歌跳舞的地方。”
“你是说……”孟云庭挑眉，“在帝京开了一家教坊？”
秋萍萍点头。
这可不得了，向来帝京以贵族居住要正子弟风气为由，禁止开设赌局和教坊。
因为武道世家众多，这里最多的就是比武场和说书苑。
孟云庭试探地问：“他们已经开业了？”
秋萍萍自豪地道：“嗯，开业了。人可多了呢。”
她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起身指着房顶：“那天花板可是从我这里进的货呢。”
“这么厉害？”孟云庭笑，“怪不得你一进来就看你红光满面的。”
“那房顶，是我用从西海运来的珠光贝磨到透光，一片一片拼成的顶子。”
“白天透光不透热，晚上也能有月色照进来，不用点蜡烛也看得清楚。”
孟云庭笑笑：“那你岂不是狠赚了一笔？”
“哪有。”秋萍萍抵赖一眼瞥见了西瓜皮，“也就赚了两个大西瓜。”
“你这人，又不让你请客。”孟云庭鄙夷道，“怎么买卖越做越大，人也开始小气了？”
秋萍萍否认：“怎么是我小气，店面不要租金？工人不要发饷？进货不要给钱？”
说到这里恨恨地看了他：“还有那么贵的赋税。”
孟云庭无辜地摸摸鼻子：“又不是我收的税。”
“哼。”她冷哼一声，“谁让你是小侯爷呢。”
“不是吧，这都能连带上关系？”孟云庭才要开始他的辩词，被秋萍萍抬手制止。
“谁让你是小侯爷呢。”她说，“人家为了感谢我帮忙设计装饰，请我过去吃酒。”
“想着这帝京里要说混地面，那是没有你不行的了。”
秋萍萍不知怎的变出一张请柬来放在他床头：“赶紧就给你送来了。”
孟云庭打开请柬，上面写得清楚：三日后傍晚的席。
他看看请柬，再看看秋萍萍，看看秋萍萍再看看请柬。
“你可别说不去啊。”秋萍萍正色道，“我可答应了人家呢。”
孟云庭根本不接招：“你说去我就去啊？”
“那就随你，反正人家可以用到很多南境的东西，我本来还想着让他们帮着卖呢。”
一句话正点在他死穴上。
那还能不去？
三日后。
夕阳西下，街市上渐渐燃起了灯火。
孟云庭的马车先是停在了萍安坊的门前。
他下车转身看了一眼街对面的新店，雅音社。
字体秀丽，倒像是个女子的笔墨。
“待会儿进去看吧。”秋萍萍一眼看见门口的孟云庭把他拉进屋。
孟云庭没有多说，向陆元丰打了个招呼，捡靠窗的位置坐了。
“漂亮吗？”秋萍萍喜滋滋地看着雅音社的房顶。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白蒙蒙的房顶映着瑰丽的夕阳，仿佛落在人间的一片云霓，熠熠闪着珠光。
“漂亮。”他的回答简单明了。
陆元丰也走过来在秋萍萍旁边坐下：“光说漂亮，这谁家也没有用贝壳做房顶的先例。”
秋萍萍不肯认输反驳：“那你看竺嵬熙的水晶宫不就是和这个很像？”
陆元丰嘴角勾了勾：“你要知道，人可不是妖，这么薄的房顶冬天得冻死。”
他说的夸张，但是在南境待过的人大概想起冬天的时候，第一个顾虑就是衣服够不够暖，房顶够不够厚。
谁料秋萍萍却嘿嘿坏笑道：“那你恐怕是忘了咱们南境的大鹅了。”
“什么意思？”陆元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指了指外面：“冬天冷怕什么，冷了穿衣服啊。”
“把大鹅从南境运来，肉炖了，毛咱们给它做个鹅毛毯子，保准放风又防雪。”
“那远远望去洁白一片，晴天的时候也比雪毫不逊色。”
孟云庭不觉失笑：“你倒是会琢磨。”
秋萍萍吐吐舌头悄声道：“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但是他们很有钱。”
有钱，还能不赚？
秉承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为雅音社操心就是给自己操心的理念，秋萍萍简直比对方掌柜的还上心。
随着星辰出现在天幕，对面的门楣上多了两盏罩纱的灯笼。
莹莹素白，月色一般。
“走吧，看到那些马车了吗？”秋萍萍道，“那都是各府来的贵夫人。”
看来今晚的客人不止他们几个。
三人跟在那些贵夫人身后走进雅音社的大门。
夜色从珠光贝的房顶透进来，四周朦朦胧胧的像梦一样。
这样别致的设计当然引起了一阵阵惊叹，就连孟云庭的美貌也暂时被忘在角落里。
“各位贵客，有失远迎。”
一个身姿柔美的女人从楼上走下，款款走入这月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