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晴天,突然就下起了雨。
秋萍萍托腮望着外面一半艳阳一半阴云的天空啧啧称奇,不知道另一边的文蔚琦和广和、胡缘修在说些什么。
不过说什么也并不是很重要,反正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那雨说下就下,根本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仿佛就是半边太阳和半边云彩在天上打擂台似的。
“萍萍怎么在这儿呢?”
秋萍萍回头,只见皇后带着一众宫女正从另一个门走过来。
是了,这个花厅本来就是用作赏花时避暑躲雨,前后连着曲折幽深的回廊,他们管这叫趣。
秋萍萍也觉得很有趣。
躲猫猫正合适。
只是这人皇虽然宫妃不少,可惜子嗣稀薄,只有两个年幼的女儿罢了。
白曼筠见她发呆,款款走到跟前站定,柔声询问道:“萍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刚刚被雨淋了?”
秋萍萍摇头:“谢皇后娘娘垂爱,我没有淋雨。”
她在这宫中常进常出,渐渐和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熟络起来,也就觉得他们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不过都是肉做的大活人罢了。
“那怎么在这里发呆?”白曼筠说,“在想什么呢?”
秋萍萍道:“皇后娘娘和陛下大婚的时候,是什么样?”
白曼筠听她这么问,很是意外。但仍答道:“按着祖制,循着那些规矩,一项一项的照做也就是了。”
“哦。”秋萍萍点点头,“想来是又盛大、又漂亮的。”
白曼筠笑了:“萍萍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没有。”秋萍萍慌忙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
“娘娘,阖宫的妃子、美人,都已经到秉晨宫了。”一旁的小宫女走上前来小声禀告。
“瞧我。”白曼筠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送皇后娘娘。”秋萍萍目送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叹息一声转回头来继续对着这阴阳莫测的古怪天气发呆。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双银丝官靴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陛下。”她反应过来,这是文蔚琦今天穿的靴子。
之所以印象这么深刻,还不是要怪月老的那一团红线!
“你在看什么?”
秋萍萍腹诽,不亏是夫妻,问的问题都一样。
“只是在看雨。”她答。
文蔚琦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站在窗前抬头望着那一片半阴半阳的天空出神。
一看就是半天。
秋萍萍又不好这么掉头就走,也不敢去打扰,只得陪站。
就在她以为今天会站在这里变成一块望夫石的时候,雨停了。
天上出现了两道弯弯的彩虹,横跨天际。
“雨停了。”文蔚琦说。
他微微回头道:“南境刚送来了一包新茶,要不要来陪孤喝一杯?”
秋萍萍茫然道:“可是陛下,南境并不……”
“你不喜欢喝茶?”文蔚琦问。
秋萍萍摇头:“也不是。”
文蔚琦点头:“那就到晴雨斋去,正合现在这景致。”
他说得不容置疑,秋萍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跟着他低头走了一路。
等到了地方,脖子都僵了。
“叹什么气?”文蔚琦在正当中坐下,命人把两侧的竹帘卷起来,一脉湖光都映入眼底。
秋萍萍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并无不悦之色,才道:“小女子想,那些内侍一定很辛苦的。”
文蔚琦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敛目望着一朵半开的荷花问:“怎见得?”
秋萍萍道:“刚刚低头走了这么点路脖子就要断了,他们一天里大多是这个姿势,还有那么厚重的一个帽子,辛苦肯定是有的。”
文蔚琦饶有兴致地问:“你辛苦吗?”
秋萍萍一噎,思忖半晌道:“小女子不辛苦。”
“哦?”他抬手支着额头,闭目养神:“这世上贩夫走卒、仕商大夫,就连前段时间闹事的官家夫人们,无一不苦。”
听了这话,秋萍萍可就没法接了。
毕竟没那个胆子和人皇抬杠啊。
于是只好应和道:“小女子谢陛下教导。”
文蔚琦淡淡道:“虚伪。”
“……”秋萍萍无话可讲只能闭嘴。
她等了半晌,这人竟然开始发出微微的鼾声。
想笑又不敢笑。秋萍萍心道,原来这六界帝君也是会打鼾的。
及至红日西垂,文蔚琦才转醒过来:“你是傻的吗?”
“啊?”秋萍萍愣了一下,“请陛下明示。”
文蔚琦皱眉:“怎么不知道叫醒孤?”
秋萍萍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陛下刚才……”
“让孤平白失了这好景致。”他抢白道,“明日孤要去猎场骑射,你早些来牵马坠蹬。”
说完起身,领着浩浩荡荡的宫女、内侍扬长而去。
秋萍萍一脸蒙圈,想要站起来追上去问个究竟,怎料跪坐的时间太久腿麻,直接扑倒在地上。
她揉着腿小声咕哝:“小气鬼。说什么来喝茶,扣姑奶奶这么长时间在这罚跪。”
“也没说月老和司命去哪儿了啊。”她忽然想起来丢失的那两个人,“不仗义,不是说一起回去的吗?”
胡缘修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到了人界还添毛病了。”广和打趣道,“该不是要生病吧。”
“生病。”胡缘修哼了一声,“相思病行了吧。”
他伸出手去:“你赶紧来根红线,给我治好。”
广和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绕他的毛线球。
当当当,陆元丰敲了三下桌子,不耐烦道:“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你说。”胡缘修换了一只手撑下巴。
广和停下手里绕线的动作,难得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是说,我觉得这次这么倒霉掉下来,肯定有问题!”陆元丰又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希望能唤起对面两个没人性的家伙的注意。
广和目光呆滞地眨了下眼睛,继续开始绕线球。
胡缘修算是给面子,接话道:“要是没问题,你能掉下来?”
好吧,陆元丰安慰自己,这好歹也算是个回应。
“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他说,“发生了太多巧合,像是安排好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