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不见了来南境的人,这是城守的过失。
守城的兵士跪在地上,听尹子健问话。
“你是否接到了让平金帮当天离开的手令?”
兵士双手撑着地,两只眼睛盯着手掌间的一块地砖:“属下收到了手令。”
尹子健压着怒火坐在堂上问:“你即是守城的兵士,那么为何到了时辰该出去的人没有出去,不来上报?”
兵士道:“属下只是守城门的,那些人出没出城,这责任应该在押解的人身上。”
“啪”地一声脆响,尹子健气得摔了惊堂木:“谁是你的长官?”
兵士吓得一哆嗦:“明有堂戍卫长。”
“好。”尹子健被他这推诿搪塞气得够呛,“叫他上来!”
不多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兵士被带了上来:“属下明有堂,见过城守大人。”
尹子健冷哼一声:“这是你的部下?”
明有堂看了一眼道:“是的。”
尹子健看着他问:“平金帮到时间没有出城,为何不上报?”
明有堂道:“属下当日生病是告了假的。这兵士未能按照律令执行是为失职,请城守裁判!”
那兵士扭头看他,眼神里充满恨意:“戍卫长,我不过是个小兵,如何将罪责一味推在我的头上!”
明有堂高昂着头不去看他:“怎么是推在你头上?”
“律令在前你不去执行,难道要我时刻盯着你吗?”
他冷笑道:“如果个个都和你一样,我一个人看城门就好了,要你们何用!”
他说得铿锵激昂,尹子健不由得眯了眼睛道:“平金帮没有出城,而城内没有他们的踪迹。”
“他们没有出城,也没有去往瘴地,那是去了哪里?”
“耽误的这几天时间,难道是故意拖延?”
秋萍萍在屏风后面听得真切,连忙敲了敲屏风的木头架子。
尹子健听得真切,便绕过屏风到后面问:“三小姐有何吩咐?”
秋萍萍道:“平金帮最后出现是在哪里?”
尹子健道:“那日沐离克触怒了王爷,被打了板子抬回客栈。”
“但是客栈里并没有人,伙计和掌柜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打了板子?”秋萍萍忽然想到了桃夭说曾看到平金帮的人到怀恩堂去,“会不会去看大夫?”
尹子健立刻叫人去传宋程迎。
宋程迎被人带上堂站定,规规矩矩地道:“大人,确实有外乡人来看病。”
尹子健问:“那他们从怀恩堂出来,有没有说要去何处?”
宋程迎摇头:“这并没有听到。”
“好。”尹子健让把兵士连同戍卫长一起下了大狱,却留了宋程迎在堂上。
“宋大夫,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尹子健重新整理了书案。
“听说你失散多年的妻子回到了家中?”
宋程迎没想到会问这个,于是道:“确实如此。”
尹子健坐直了身子问:“那夫人有没有说是从哪里来的?如何进的城门?”
宋程迎含混道:“只说是在外找寻我多年。因我行医,她是找遍了医馆的。”
“哦。”尹子健声音和缓,没有了刚刚责问那兵士的强硬口吻。
“家人团聚,可喜可贺。”
宋程迎拱手道:“谢大人。”
“夫人进城的时候没有人询问登记吗?”尹子健注意观察着他的神情。
宋程迎垂首道:“没有。”
尹子健点点头:“有劳宋大夫,请回吧。”
秋萍萍等他回到后堂,问:“那大人,那个明金月?”
尹子健挠头道:“三小姐,这平金帮事关重大,一经判定,下官立刻就还三小姐公道。”
听他这么说,秋萍萍也只好就此作罢,不再催促。
但是她毕竟年轻,没有什么稳重的心思。
总是想着赶紧了结了这件事,好把自己的这件事给办了。
于是决定先回去,等明日再来探探口风。
而尹子健则继续提审那守门的兵士和明有堂。
“明有堂,你那日回家养病,那么前后几日可有休息?”
明有堂道:“大人,我只休了一天。”
“好。”尹子健问,“那你们为何放了一个女人进来,没有登记在册?”
明有堂眼珠一转:“大人,我在的时候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有,也是那日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偷懒所致。”
兵士恨恨地瞪他一眼:“我没有,你冤枉人!”
明有堂冷笑:“人出没出去你都不清楚,如何能确保进来的人一定认真登记了?”
兵士道:“没有放人进来,就是没有!”
“所有进出的人我都仔细记录了!”
尹子健冷眼看着他们两个对质,插话道:“若真如你所说,恪尽职守,认真负责,那为何平金帮的事情不来报呢?”
明有堂顺坡下驴,跟着道:“就是,一定是你的失职!”
尹子健赞许地点头道:“那按照律例,该如何判呢?”
明有堂见上官有了笑脸,就顺着他的话道:“该当八十军棍!”
“不愧是戍卫长,律例很熟。”尹子健夸赞道,“改日我上报王爷,对你嘉奖。”
明有堂听他没有要罚的意思,反而要嘉奖,顿时心花怒放:“大人谬赞,属下应当做的。”
尹子健悠闲地扯了扯袖子,道:“哎呀,行了。这案子就算是结了。”
“要知道,这南境的城门和别处不同,人皇陛下是亲自下了令的。”
“这进出的调律你都违反了,八十军棍也不算多。”
“大人!”兵士又气又怕,捣蒜一般地磕头,“小人另有隐情要报!”
明有堂突然慌了,大骂道:“狡猾种子!你不要信口胡邹污了大人的耳朵!”
尹子健嘴角上扬,笑道:“你还有隐情?”
兵士抬起一张大汗淋漓的脸:“是,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的!”
一旁有人递上来一本卷宗,尹子健看了道:“行,就给你个机会。”
“但是你要是敢耍什么心机,那就不是八十军棍了。”
兵士猛地直起身来,气冲冲地一指明有堂:“都是他叫小人做的!”
明有堂大惊,一脚踢上来:“你敢诬陷我!”
兵士从地上爬起来,铁了心地道:“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就在我家灶旁地下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