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南境(1 / 1)

秋萍萍没有回答。

她只是走在那对母子的后面,默默地跟着人群一路向南行进。

秋萍萍留给自己和陆元丰的两个豆包也吃完了,所有人一起挨饿。

出乎意料地,当每个人的处境相同,这些来自同一个小镇的人却空前地团结。

在生命面前,从前的那些小恩小怨全都不值一提了。

晚上大家挤在一起取暖,陆元丰和秋萍萍相对而坐,恰到好处地为彼此留出一个既能保暖又不会难受的空间。

夜深了,陆元丰梦呓似的问:“我们要去哪儿?”

白天走了一天,秋萍萍很困。

但是寒冷让她难以入睡:“南境。”

“那个是个边城啊。”他有些诧异,“既然是逃难,为什么不往富裕的地方走呢?”

“你是说皇城吗?”秋萍萍困得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守卫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听说南境每年打仗都会死很多人。”打了个哈欠,吸了冷气的被迫式清醒让她更加烦躁。

“我们去了正好把人口补上,不怕吃不上饭。”

这后面一句虽然是自嘲的玩笑话,但是陆元丰却听到了一丝淡淡的悲凉。

“我们会好起来的。”他淡淡地笑着说,不知道是在安慰秋萍萍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会好起来的。

到达南境的时候,一群人只剩下了一半。

南境的守门官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去禀报了南境王。

不多时,他们就通过了这座关卡。

南境的城守很快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临时的住处,并送来了一些热粥。

几天没有吃过热乎的东西,一时间众生百态都显出了原型。

活阎王吃了一碗之后吵闹着要吃第二碗。

小孩子肚子小,饿得快,吃不完的剩粥被大人喝掉之后,很快又饿得哇哇大哭起来。

那些逃出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吃饱了一些,便终于有力气注意起自己的体面来,互相帮着梳头。

男人们也开始合计着要如何才能在这里生活下去,是去做兵士,还是去给人家做工。

陆元丰问秋萍萍:“你有什么打算?”

秋萍萍看上去泰然自若:“大不了还做老本行咯。”

陆元丰皱眉:“乞丐?”

秋萍萍看着那些抹眼泪的人,嘴角竟然勾了勾:“这么想的,恐怕不止我一个人呢。”

“你不是一个乞丐了。”他再次提醒道,“别忘了你还有任务,完不成你就能尽情去做乞丐了。”

秋萍萍猛地坐直了身子,惊道:“哦,对,任务!”

“等等!”

秋萍萍脑子里飞速划过一个画面,然后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了一点碎银:“我,好像已经完成了?”

陆元丰挑眉,那是他们在逃亡路上,她用从火海里抢出来的豆包换来的。

“如果完成了为什么小静没有出现?”秋萍萍再次陷入自我怀疑。

忽然有人大喊道:“南境王!是南境王来了!”

接着人群便悉悉索索地骚动起来,两队披甲兵士列队停在了临时的住处前。

秋萍萍挤在人群的缝隙里,视线被人们挡住,只能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她想从缝隙里面挣出去,看一看前面的样子,谁知道就在她用力挤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闪开了。

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没有一点点防备,下巴差点摔掉。

她被陆元丰从地上拎起来重新站好,这次不用挤也能看得清楚了。

一人高的黑色战马昂着头站在自己眼前三尺远的地方,马背上坐着的人穿着战甲,甲叶和头盔上是飞溅的大片血迹,都已经干涸成褐色的污渍。

“你们从哪里来?”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惊异地抬头看过去。

“王爷问话,怎么不答?”旁边的兵士向正在马前的秋萍萍喝问。

“唉。”王爷用手里的辫子点了点兵士的肩头,示意他和气一些。

秋萍萍万万没想到,这南境王居然是个女人。

她看了看身边刚刚还挡住自己的人,他们全都退得远远的:“我们从琉璃镇来。”

南境王的脸罩在头盔之中,不能看清面貌:“为何来到南境?”

秋萍萍仰头答道:“突遇天灾,整个镇子都被流火烧光了。”

南境王听了向一旁的兵士道:“带她到城守府。”

那些雕像一样的兵士都动了起来,紧接着哗啦哗啦的甲片摩擦声响起来,黑骏马如风一般飘远了。

“我不怕的。”秋萍萍安慰陆元丰,“这些大人物常找我问话的。”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会儿就回来。”

陆元丰被她这自我壮胆式的安慰弄得哭笑不得,轻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城守府正堂。

南境王端坐正中,尹城守站立于一侧。

从大门口到堂前,都是齐刷刷站的铁甲兵士。

秋萍萍走上大堂,站定了环顾四周,抬头正看见南境王已经脱去染血的战甲,换了一身湖蓝色的便装。

她面色白皙中透着粉色,并没有秋萍萍预料中的黝黑,反而有一种和沙场的飒爽十分相配的明艳靓丽。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秋萍萍一瞬间就被自己萌生出的这个念头惊到,继而生出一股心悦诚服来。

“你能形容一下是什么样的流火吗?”南境王低垂着眼睛看向她,仿佛里面蕴含了难言的悲喜。

“许多红色的火球,燃着明亮的火焰,每一个都至少有车轮那样大。”

秋萍萍伸手比划了一下:“在夜里大家都睡着后,像冰雹一样从天上掉下来。”

南境王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秋萍萍笑道:“秋萍萍,秋天的秋,萍水相逢的萍。”

“你不怕吗?”南境王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她好奇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看不见那些人脸上的惊恐和悲伤。

“怕。”秋萍萍回答很干脆,“那些火球砸下来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但是我现在好好的活着不是吗?”她拉了拉自己破洞的棉衣,“而且我活着到了这里,这真是最该高兴的事了。”

听到这里,南境王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她颇感兴趣:“你是做什么的?”

秋萍萍也笑了:“我是一个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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