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看了他一眼,第一次没有扬起笑容叫声姐夫,而是漠然移开视线,望着水波荡漾的江水,手臂撑在栏杆上,一言不语。
“其实有时候你不必活的这么累,”廖凡文学着他的模样,靠在栏杆上,脸上挂着温润儒雅的笑容。
“就如现在,你看见我了,刚巧你心情不好,那就遵从内心,没必要再勉强对我挤出笑脸,我也不是那种看重什么长辈晚辈规矩的人。”
顾白让他和顾思都心疼的便是,无论何时,只要看到他们,都会挤出笑容,很乖巧的唤一声姐姐,姐夫。
在他们面前,顾白似乎永远都是开心、快乐的。
顾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嘴里满是酸涩,眼尾泛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廖凡文长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汉,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呢,慢慢的就想通了。”
“遇到什么难事,我不能保证可以帮上你,但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谢谢姐夫。”顾白抿了抿嘴,墨眸微垂,掩去了眸中的悲伤落寞。
廖凡文笑了笑,“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你这句谢谢。”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也遇到过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慢慢想通就好了。”
“如果想不通,那就交给时间吧。”
顾白敛眸,低声道:“两个不在一个世界的人,是不是只能错过了。”
一个多月前的惊鸿一瞥,让他至今想起,仍觉惊艳。
也许那时候他心里所想的恐惧只是幻想,占据他情绪更多的是惊艳。
那是一只绝色倾城的女鬼。
后来两人的相处,让他觉得温馨又难忘。
那些画面如同电影般,一遍遍在他脑海中播放。
廖凡文眼眸微闪,若有所思,“不在一个世界的人,总归走不到一起。”
“长痛不如短痛,趁早放手,对彼此都好。”
闻言,顾白抬眸看着他,眼眸泛红,声音沙哑,“心痛呢?”
怎么放手。
原来他对她早就情根深种了啊。
可笑他作为一个男人,还在逃避。
他的悲戚让廖凡文不禁皱了皱眉,“你们认识多久了?你……这么喜欢她吗?”
顾白苦笑,自嘲道:“起初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她。”
从什么时候慢慢在意她呢。
许是在最初那一瞥时,就在心里留下了不可抹灭的痕迹。
或是在他为浇花而苦恼时,她一声不吭的为自己造出水帘,事后还嫌弃他,说他笨。
可他看的分明,她眸中并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带着淡淡的温和。
亦或是在他受伤时,她会立刻出现在他身边,二话不说为他治伤。
她总是出现的刚刚好,嘴上从不言语,但实际的行动更让人心动。
虽然那一个星期的相处,一直是他在叽叽喳喳,而她总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偶尔一脸不耐,却从未打断他。
他知道,其实她不讨厌他吵的,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吧。
而她不知道,他在旁人面前极少话,甚至在姐姐面前也从不谈及自己的私生活。
唯有在她面前,他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有分享不完的一些生活琐事。
慢慢的,她好像一点一点的渗入了他的生活,与他骨肉相连,再也剥离不开。
可她……
廖凡文从始至终只喜欢过顾思,虽然在最开始也受过情坎,但好在结局是好的。
因此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顾白。
感情这种事,旁人的安慰太过苍白,唯有身处其中的他们自己作选择,是从情网中跳出来,还是留在情网中,两人携手将情网打造的越来越精致,越来越大。
最终,他只说了一句,“交给时间吧。”
无法做出答案的选择,暂时将它交由时间。
……
自那以后,顾白越来越少去廖家了,尽管廖凡文和顾思叫了他很多次,他总是以学业繁重为由推脱。
“喂?小白啊,今天元旦节喔,我和你姐夫买了很多好吃的,就等你来了。”顾思坐在沙发上打着电话,手指不自觉捏紧衣摆。
廖凡文在厨房忙活着,各色各样的水果切成块状,摆成水果盘。
白色身影盘坐在角落空中,一头青丝及腰,眼眸微动,下一秒飘到了顾思身旁。
随后就听见电话里传来顾白低沉的声音,“姐,我现在和同学朋友聚会,就不过去了。”
顾思失落的应了一声,“那你好好玩啊。”
挂断电话后,顾思叹了口气,看着布置温馨的小灯以及堆满桌面的礼物,“小白不过来了。”
也不知道小白喜欢的是谁,让他这般受尽情苦。
钟离盘坐在沙发上,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檀木盒,手指轻轻摩挲,转头看向窗外,凤眸掀起些许波澜。
小家伙为何不来了。
另一边,整个旧宅子安静无比,只听见偶尔的鸟叫声或是蛙叫。
客厅一盏大灯亮着,散发着淡黄光芒,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身穿黑色西装裤,上身仅一件白衬衫。
他一只手撑着额头,背影消瘦,后背的肩胛骨格外突出,显得衬衫里面有些空荡,乌黑柔顺的短发湿漉漉的服帖在脸颊两旁。
茶几上的酒瓶东倒西歪,纸巾也散落在地,等待着主人的拾起。
那人低声呢喃,“离儿”
半年过去,他仍然没有遗忘她。
相反,她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明朗。
‘交给时间吧。’
顾白拾起桌上的酒瓶往地上摔去,眼眶泛红,“钟离是骗子,时间也是。”
若是早知自己会喜欢上她,他一定不会逃避。
哪怕他们无法拥抱,无法牵手,情侣间的亲密接触通通做不到。
只要能看见她,他就满足了。
可现在……他连她为何消失都不知道。
这夜,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有人在窗边凝视了一晚。
有人在宅子里买醉一夜。
也有人欢声笑语过着节日。
……
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两年。
钟离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有些失神。
“妈妈,妈妈,舅舅,舅舅”一个大约两岁的小男孩踉踉跄跄的跑到电视机前,指着屏幕里的一个俊逸青年,嘴角流出口水,含糊不清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