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临空显是被这声惊醒,他回想起适才的梦,双颊不禁微红,他有些发愣,不知为何自己竟会做如此的梦。云鹤听他不应便又唤了声,临空摇摇脑袋,不再多想,赶忙起身行上前去,便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幽绿眸子。

“你尝尝。”云鹤将一黑乎乎的东西分为两半,旋即塞入缝间,临空盯着那黑乎乎的东西不移眼,似是不敢接过,云鹤有些诧异,他自以为只要是吃的临空都会放入口中,不想此次临空竟是不要了。

良久,临空方就着云鹤的手咬住那块东西,只觉这东西软软的且有些黏,可口味稍甜亦算不错。随后临空心满意足地坐于地下,只一一接过云鹤递与他的东西。

“你何时可以回天庭复位?”临空口中正塞着东西,此时说话倒有几分不清。

云鹤摇摇脑袋答道:“不知道。”

临空闻言,不由于心下暗叹一句可怜,他本想拍拍云鹤的肩,只可惜自己被关在这石头里,他想他已是有一百多年未曾出去过了,虽是叹人可怜,可若细想,自己不也同云鹤一般么?

夜色茫茫,浓云掩月,各怀心事,一夜无眠。

秋去冬来,又一年悄然过去,冬日亦无野果可摘,只是今次过年云鹤却是留在临空身旁陪他闲谈,夜晚将近,临空亦觉饿了,云鹤无法子,便去寻食物。

且不论冬日寒风透骨,此时山间禽兽早已于窝里冬眠,这四处怎会有食物可寻……云鹤不由轻叹,只是待他抬首之时,却见他望着遥处不禁莞尔。

也不过半晌,云鹤便抱回来一条正自冬眠的蛇,临空盯着那蛇一会儿,待得回神,他立时退了几步,他向来怕蛇,不料这云鹤竟是捉来一条蛇要给他当做食物。

“我现下便去生火。”云鹤笑眯眯地道,果真见他将蛇放下,一脸笑容地便要去寻木头。

“啊?”临空怔了怔。

“啊什么,你莫不是想就这般吞下肚中?”说着,云鹤又自地下将蛇抱起,但见这蛇蛇身粗如手腕,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窝在云鹤怀中,“小妖怪可当真有胆量。”未了,便想这般塞入石头里边,可蛇身偏偏就是进不去,云鹤一怒,便将蛇扔落于地。

临空瞅他一眼,恍然觉他有些好笑,临空不禁抿唇轻笑。

云鹤听了笑声,便转脸看去,他倒也不恼,只是问道:“小妖怪,等你回了凡间,你可还会记得我?”

“记得。”他又怎会将他忘了,这般交情的好友,除容莞之外,便再不可寻到。

“嗯。”云鹤闻言不禁展笑,他歪着脑袋又细细打量了临空一番,“到那日,我定要好好看看你。”话虽如此,只是离那日可还早得很,将这些有的没的统统谈上一番,又是无言可说之时。

年月又过去了四百余年,世事多变,凡间早已不如往日那般太平,此时朝廷正值逆贼篡权之危,只听闻天子被挟,玉玺早落入反贼手中,一朝王朝又将灭亡,云鹤说那反贼不是别人,而是天子曾最为看好的将军。

临空听得入神,闻言而后只一声轻叹:“兵权俱是交给了将军么?这皇帝倒是不聪明……怎会如此轻易信他人呢……”未了,临空摇摇脑袋。

“小妖怪啊,你可知那将军为何要夺他江山?”

“不知道。”

“因他爱的是那皇帝。”说着,云鹤便将适才摘来的野果分好,而后塞入缝间。

“爱他又为何如此?”临空一叹,旋即就着云鹤的手咬住果子。

“这世间之事荒谬得很,我又怎会知呢?”云鹤指了指天,续道:“这二人,只怕是月老牵错了线啊……”

临空颔首,随后莞尔问道:“那我与荀华可是……”话未完,便被云鹤打断——

“嗯,同是牵错了线。”

此言一出,临空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临空拾起地下不知放了几年的枯草,只当如云鹤般狠狠地分成几段散落于地,云鹤瞅他神色甚是滑稽,他忍俊不禁,笑声虽小,可也被临空听见。

“笑什么笑!”

“我怎敢笑你啊?哈哈哈……”

临空不语,只挑眉看着那张满是笑容的脸,看着看着,云鹤倒觉有几分寒意自背脊而上。

“可是生气了?”云鹤小心翼翼问道。

“我可像你这般小气之人?”语罢,躺下地去,一腿搭上另一腿上晃着,神色甚为得意,“待我回去那日,定会提携你的。”

云鹤闻言,不禁讥道:“你可都自身难保了,如何提携我呢?”见临空神色一变,只怕那人又因此事要与自己说上半天,于是他旋即道:“早些歇息。”未了,匆匆离去。

临空怔了怔,半晌不得回神,此刻才日中,他本就无于日中之时睡觉的习惯,于是他便将云鹤此话当如耳边风,听了便算罢。此时云鹤正坐于树下,他只盯着那巨石不由一叹。

日子又过了许多,依是平淡如水,今日离满五百年尚有三日,临空本以为今日定如昔日那般平淡,只是不料今日大地震动,天上恍然落下大雨,如此之难云鹤竟是迟迟未曾见他身影,临空正于石缝之前窃看究竟是何事发生。

怎知一道天雷劈下,临空赶忙将双眸阖上,这天雷硬生生将巨石分为两半,待到四处似是平静下来,临空方才张目打量,这山间向来人迹罕至,此时自是无人,天雷又向大地劈来,临空不知这雷劈的是地还是自己,无论如何,他早已于心下暗暗提防。

临空蹙眉抬首望去,阴云之中隐隐有神仙而现,他知那是雷公。

“云鹤!”临空唤道。

不料又是一道天雷劈来,临空立时移步,他虽现下失了法力,可也懂得走为上计。他只想打不过这些神仙,他走还不成么?

正当临空方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唤他,他认得那是云鹤的声音,他不禁止步,转脸望去,便见云鹤神色悲伤立于自己身后,临空不做多想,赶忙上前,本想问他发生何事,只是不料甫一上前,云鹤便一掌将他击去。

临空不得防,只被这一掌击倒于地,掌力极大,只硬生生迫他呛出几口鲜血,云鹤不忍看临空如此只别脸过去,血丝顺着临空嘴角而下,他举起衣袖,狠狠拭去血丝。

“玉帝想你死。”

临空不语。

“若果你想活下去,便亲手要了荀华的性命。”

一阵沉寂,惟有天雷雨声。

良久,云鹤方才开口:“荀华现下成了魔,失了心智,此时凡间大乱,荀华若果不死,便是你死。”说着,他行上前去,抚上临空的眼眸,“我不想你死。”

良久,云鹤方才开口:“荀华现下成了魔,失了心智,此时凡间大乱,荀华若果不死,便是你死。”说着,他行上前去,抚上临空的眼眸,“我不想你死。”

临空不语,只是双眸早已泛红,此刻亦不顾唇边有血丝流下,那喉间隐隐而来的血腥味,只让他更是不好受,他双臂撑起,一手奋开云鹤的手,但见他红衣早已破了几个口子,颜色已无昔日那般红艳,他模样落魄,却如何亦要挺直了腰。天雷恍然劈下,临空险些不及躲避,不想两脚一错,便又坐回地下。

阴云不散,天雨直下,天雷滚滚。

“小……”云鹤看着那道天雷直劈向临空,他本是想呼出声,只是不知为何余下的二字竟是硬生生地哽在喉间。

临空心下惊惧万分,他知若果被天雷劈中,便是要精魄散去,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是死在此。他曾想过许多,彼日为荀华受刑,他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只是不想自己仍是活着,既是身负千疮百孔,他亦是好好地活下去,他所愿的不过只等那日可与荀华见上一面。

只是未能待到那日,自己死期已至,甚至……还未曾与荀华告辞。

满是绝望的眸子缓缓阖上,已不知有许久未曾哭过的眸子流下了一行清泪。

只是……

为何身上还未有半分痛楚?

“荀华!你罪孽深重,为成魔竟食下人心害人性命!今日我等要替天行道!”

临空闻言,赶忙睁眼,但见立于自己眼前之人不为他人,正正是荀华。

“尔等不过区区凡人,我荀华可会放入眼中?”荀华拂袖轻去了衣上的灰尘,口气平淡,似是在谈家常之事。

临空起身,于荀华身后窃看荀华口中所说的那几个凡人,那几人虽看起软弱,只是在听见荀华这番言语后,那略一施的轻功便可得知这几人身手不凡。

“那人便是这魔头的弟子,若将他擒来,何惧荀华不肯降于吾等膝下,若是事成,吾等日后定会名扬天下!”说话的女子正是那几人里的领头。

此言一出,定让余下几人更为兴奋,名扬天下此等好事何人不想?于是不及多想,纷纷施了轻功,便向临空擒去,临空不知何事,脸上满是茫然,他尚未反应回来,只茫然地盯着那几人离自己越发的近。

云鹤于遥处瞧着,在那几人离临空不过半丈远之地时,他曾想过上前阻住那几人,只是甫一迈步,便是想起玉帝所下的令,可是……他又怎能看着临空受到半点伤害。

“啊……”恍然听见几声怪异的□□,但见荀华一掌插入一人胸口之处,那人神色痛苦,手脚正自挣扎,双目微带绝望与恨意。

此地血腥味似酒那般浓,余下几人只见同伴已去,心中自是越发恼怒,当下几人围好阵势,只为寻到机会,便此将荀华降住。

“你可知你这魔头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我爹爹,我娘亲,俱是死在你的手上!”

荀华将尸体扔于一旁,不以为然地瞥了那几人一眼,领头的女子早是泪如雨下,单薄的身子轻轻发颤,连着执剑的手亦是轻颤不已,她上前几步,只续道:“今日,我定要为爹爹娘亲报仇!”语罢,已是一剑刺去,这一剑去,直让临空看得惊惧,他只赶忙上前,挡于荀华之前,一臂挡去女子的那一剑。

女子一招一式毫不留情,临空俱是接下了重重的几拳,所幸他躲避及时,每每一剑送去,皆是刺不中他的要害,临空自知擒贼先擒王,他虽是处于下风,可他也懂得何为计谋。

阴云不知何时散去,在临空与女子对手之时,只听有几声痛苦□□,女子在听闻这几声时,恍然收剑,她只怔怔回首,瞧着与自己同来的同伴皆是死去,瞧着他们死相怪异,人心已被荀华挖了去,胸口处只余了个空洞。

四周终是平静下来,临空瞧着眼前的荀华竟觉有几分陌生,墨蓝衣裳沾满血迹,那双眸子竟是血红,临空在对上他的眸子之时不禁一怔。

“空儿,你说这天下还有何人敢阻我?”荀华大笑,只是笑声万分凄凉。

临空不言。

荀华等了良久亦未等到临空应言,他不禁心头起火,只忽的转脸,一手伸出掐着人脖颈:“你为何不说话?可是哑巴了?你可是怕我了?”他话本问得恼怒,只是最后他终是松了手。

“师父。”临空跪于荀华之前叩首道,“徒儿知错。”

一阵沉寂。

他不曾抬首,只是这般沉寂得愈久,他愈是不安,他悄然将脑袋抬起少许,但看荀华正捂着脑袋满是痛苦神色,他赶忙起身,便想搀着荀华,怎料那人一手将自己挥了去,随后入耳的,是临空此生不愿听见的——

“你再不是我的徒弟!滚!”

临空自然不愿走,他复是跪于荀华之前,瞧见荀华眸子清明再无血红,便知此时正是荀华清醒,那番言语定是他心里所想。可他又如何甘心,等了五百年,只为与他见面,只为再回去他的身边。

“云鹤没与你说么?你怎的如此下贱!”荀华一脚将他踹了于地下,他只冷眼看着临空默默起身而后跪好,他再受不住临空这般寡言模样,他只上前将人压于身下,看他墨黑眸子中竟是带了几分欣喜,荀华不禁一怔。

回神过后,便是予了临空一掌,这一掌恰是打于脸上,接连数下巴掌力道极大,只打得临空脸颊微肿,唇角流血,而荀华那双清明的眸子已然渐渐化为血红。

“师父,徒儿想你。”临空不惧,只知惟有成魔后的荀华方才会唤自己一声空儿。他双手抚上荀华的肩,眸子酸涩竟是想要流泪。

临空又回至荀华府中,只是此次听闻竹安早已病逝,那早年抱来的狐狸亦不知所踪,自荀华成魔失了心智,留于府中的人是少之又少,这府中临空能认出的惟有那昔日总与自己作对的做饭小丫头——玉槿。

玉槿无了初时的那般嚣张,现下的她慎言慎行,虽与临空相熟,可却不敢多说,只生怕说错一字,荀华便会要她性命。今日玉槿将早饭送来时,那瘦弱单薄的身子颤得万分厉害,她嘴唇翕动几下,终是开口唤道:“临公子。”他知她怕了荀华,自己又何尝不是?荀华早已不是初初他所认识的那个荀华。

若果妖魔亦有来生,那该多好……

他曾以为荀华当真会等他,当真会等到五百年,原也不过是自己的妄想,自己当真可笑,早该知他已然不爱自己了。

奈何他偏偏不愿放手,只一次又一次的以为荀华当真是爱自己的。世事荒唐,确实不错,临空望着窗外不禁轻扯唇角便是一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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