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青桔似乎明白了司徒起起的心,连忙命人拿遮雨挡风的罩子来,把那十颗梨树苗儿给好好护着。
婆子们连忙去了,来时手里一齐牵着一张大大的东西。
司徒起起看了,知道用处,但却觉得好奢华啊,于是又问这样东西的名字。
婆子们叽叽喳喳的回了。
司徒起起因朝梨树苗儿,在长廊下低叹:“今晚你们十个都有福了。那乡下的庄稼粮食地里也永不能有这个待遇!”并无人听见。
看着婆子们在大风大雨里将梨树苗儿都遮挡好了,司徒起起才看了青桔一眼,示意青桔跟着回房。
婆子们又急了,叫:“小姐,你们还要玩到多久?倒也看看这天呀,要亮啦!今儿个是除夕日,晚上要守夜的!若是现在还不睡,晚上怎么能熬得动?”
司徒起起所以回眸一笑,口里微微说着:“你们这几个老人家偏爱操心!我知道你们也是为我好,就睡的,快别念叨了吧?”
婆子们听如此说,果真不好意思再念叨了,脱了雨衣又聚在长廊下打瞌睡,拉家常话儿。
司徒起起进屋来,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方才的火锅味还没有散去,喷香透辣,令她和青桔猛然进来都重重打了好几个喷嚏。
最后还是青桔耐不住性子了,又细问司徒起起那梦里的事情。
只觉虽是梦却又真,虽是幻却又实。
司徒起起因道:“我梦里那个叫作湘湘的女孩子她妈妈死了,青桔,你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说你妈妈死了?”
青桔含着满眼的泪,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司徒起起见青桔要瞒着自己,本欲再来逼问,只是瞧青桔的眼泪瞧得竟不忍心,于是半响无话。
“小姐。”
青桔落下两行泪珠。
司徒起起拿手帕子替她擦脸,边擦边道:“我与白先生在外的几月里,听了、见了很多事情。青桔,你可知道滚抒?”
青桔抬头,眼眶里有些疑惑:“不知道滚抒,没听过。”
司徒起起把湿湿的手帕子搭在镜台上,转身面对着青桔,问道:“那你可知道地球?”
青桔的唇边绽出一朵苦涩的花,长叹:“发哈就是地球。但是小姐你是从哪里知道‘地球’二字的?是白先生告诉你的吗?”
司徒起起长点两下头:“是白先生告诉我的。青桔,你原来真是外星人。”
青桔愣住了,道:“外星人?我不是外星人啊。”
经过长谈,一轮太阳已经升在高空,只是照不进这间屋子去。
原来不仅仅是青桔爱说梦话儿,司徒起起自己也常在夜里说。
比如。
青桔是满嘴的“五杀!”长笑一阵,“我终于用安琪拉拿到五杀了!”。
“这个兰陵王烦死我了,是看上我了吗?这么多人偏偏就是只杀我!哼!狗东西!”
“啊啊啊李白你好帅!”
“卧槽,射手又送一血!卧槽,上单太猛了!呃……这辅助怎么还不如超级兵有用?……”
又有,“妈妈,我想吃酸菜鱼。”
“妈妈,你别翻我的书包!!”
“哎呦,啰嗦死了,妈妈你别说了嘛,你就算说一百遍,你女儿我,不还是及不了格!”
又有,“爸爸,没得钱了!赏点零花钱嘛!”
“爸爸,你下班没?妈妈做了一大桌菜,就等你了!”
“爸爸,今天轮到你丢垃圾了!拜拜,我去上学啦!”
又有,“快,全宇宙最好的同桌把作业给交出来,我抄完还你!”
“小说交出来!我拿这本跟你换!”
“小说交出来!我带你上王者!”
“小说交出来!辣条交出来!我……我……我下次请你。”
最常见的就是,“小哥哥,我是四川人呀。”
“小哥哥,咱们网恋吧!”
“对象,我要亲亲!”
“对象?在吗?暑假我们见一面呗?”
如此种种,各不相同,司徒起起虽然当时听不懂,但是青桔一用发哈语说,她便模糊明白了些。
司徒起起将白捉里的话告诉了青桔,说发哈就是发哈,地球就是地球,所以,青桔对于她而言确实是外星人,她对于青桔而言也是外星人。
青桔这才明白了,怪不得这个时代没有武则天,没有朱元璋,没有李白苏轼等等人物。
才来发哈时,青桔还以为是由于自己的历史学得太差了。对这一段历史完全弄不懂,以为发哈就是几百年或者几千年以后的地球。
一直还懊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好好学历史。
但是青桔又问着司徒起起,司徒起起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说梦话儿。
有时候说,“晚晚,松松,起床啦!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有时候又说些庄稼父母等语。
有时候一直喊痛。
但是梦话儿都是说的不相县的方言,因此,青桔也只能听懂一点点。
两相疑惑。
司徒起起知道了青桔是地球人湘湘,来发哈时年方十五。
青桔知道了司徒起起是陈园里,重生时已经七十一岁。
都互相不许对方告诉与别人。
青桔对司徒起起那两个梦感到很奇怪,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说:“会不会真的小姐到地球上变成我去了?她替我活着,竟然在地球上活成了一个大明星?
真千金就是真千金啊,到哪儿都能活得光彩耀人,我爸爸妈妈肯定很开心,很骄傲。
可惜却不是因为真的我。
但是我又希望你的梦只是巧合,不是真的。因为我不想让我妈妈死,我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我本来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再回去,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做家务,早赚钱,给爸爸妈妈捏肩捶背,我实在是……太想念他们了,我想像他们照顾我一样回去照顾他们。
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李太医,因为他跟我的网恋对象长得一模一样。”
司徒起起不住的安慰着青桔,想自己一个农妇变成千金小姐都受不了,何况青桔是从爹娘的掌上明珠变成丫头奴婢?
顿时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司徒起起问青桔渴不渴,去倒了两杯茶水。一人一杯喝了。
青桔又道:“我初来这里时,发现自己是在人贩子手里,而且年龄才五岁,但是我不仅不怕,反而还觉得超级新鲜。可是才过一天,我就想家了,想爸爸妈妈。因为人贩子真的是下死手打我们这些被拐的孩子,我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个窝里横的人,离开了爸爸妈妈,在人贩子手里连嘴都不敢顶一句。”
“后来呢?”司徒起起问。
“后来,都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和我同一批的女孩们都被卖出去了,只有我没人要。当时又正值官兵追捕,人贩子便把我卖到妓院去了,谁料刚卖完,转眼我就被女扮男装的真司徒小姐和司徒大将军给买回府里来了。然后我就成了她的丫头。她待我特别特别好,教我说话,认字,读书。仿佛我才是小姐,她才是伴读丫头。”
两人说了许久,心里都为“真司徒起起”感到难受,不知她如今是真死了,还是真变成了“湘湘”。
两人把对方的底细都摸了一个遍。
青桔这才明白了司徒起起为什么待张松松与众不同,才知道了原来真的有办法可以让自己回去。只要修炼,修炼到最高层,就可以回地球去了。青桔很激动,很悲伤。
很想学。
于是她们两个便商量定了,以后让青桔教司徒起起念书认字,让白先生把她们两个一起教了如何修炼。
外面忽有丫头在叫门,说太太那里已经摆下早饭了,让小姐赶紧过那边去。
她忐忑不安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