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不回家。
回家?
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为什么是问号呢。
又为什么是句号呢。
。
。
【见到流灯的造物能力与千歌的造物,大开眼界。】
【泰迪熊,敌对造物。】
【《小虎皮鹦鹉的故事》,很久没读了。】
【住在旅馆。】
【10月28日】
。
“露儿的日记?”
千歌凑了过来,却被流灯的长发挡住。参差不齐的影线中,看不清日记本上记录的详细经过。
“恩。你想..。”
“不可,一个。”
“一个?”
流灯夹在其中,仰起头,盯着千歌的下巴,那里的骨头,从来没有这么坚硬过。
“听故事,我,你。”最后一个字相较于其它字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抑扬顿挫之间,女孩眉梢微抖,手指指向千歌心脏处。
露儿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见流灯轻轻地向自己点头,嘴角笑意温暖迷人,与缩景瞳的笑容有着些许微微不同。难以辨认,她只能这么想道。眨眼之间,流灯离开了,向着房门阴影中走去,稍有湿度的头发挂在肩上,理智却又感羞的微微一动。
千歌扭头,看向桌上小钟,已是深夜。
“晚安,露儿。”
说音刚落,她消失在灯光中,拖着自己的影子出了门。
浴室的门被推开,洛丽塔意识到刚才两人已经离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确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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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回家。
答案不说,可见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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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为什么我要跟你在一个房间啊,总觉得怪怪的!”
梦典趴在书页上,撑着下巴,眺望远处床上的缩景瞳伸着懒腰。
“又不占地方,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可不喜欢别人将我的名字括在书名号里。”一下来了精神,她站起,从容不迫的将自己的“家”合上,抖了抖身上的连衣白裙,看着台灯下的影子长到了桌角处。
细长,毫无实感。
“我要去露儿的房间。”
他没有听见。
“我要去露儿房间啦!”
她加大力度,试图弄清缩景瞳此时心里的想法。几秒种后,微微鼻息声给了她答案。
哦,简直就是默认嘛!两句话都白费了。
地毯上的小凹陷抓着她的脚踝,惹来几声抱怨。
啊,《格列佛游记》,我想起来了,跟那个作者一样,真是不讨好的现实。【乔纳森·斯威夫特长篇小说作品[英]】
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子,但还是在临近门口的地方摔了一跤,整个头发瀑布一般流淌在地面上,肢体的形态凄美得犹如上个世纪初的人体素描。
。
为什么不回家?
答案已说,可见晓。
扶摇直上,巍峨耸立的女服务员跨着大脚,躲在一旁的梦典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楼梯真是个危险的地方。
试图通过光之所进行方位移动的计划失败了呢。
女服务员宽大的围裙扫过梦典面前,时间流速差距带来的时差效应使得这一切显得惊心动魄。围裙带起一阵气流,她双手抓着栏杆,双眼盯着远在相差五米高度海拔之上的楼梯转角。那里是高不可攀的山峰一角,狂风呼啸,道格汉森在咆哮!【电影《绝命海拔》原名《进入空气稀薄地带》】
。
“露儿?”
梦典趴在地上,像在祈祷,想在哭号。
“啊,怎么回事,都脏了。”她捧起梦典,惊觉小小人儿在自己手里呆过的时间甚至少于自己握上缩景瞳的手腕。“我带你去浴室吧。”
“你人真好!”
又是一种不同的笑容,较之于缩景瞳与流灯的笑,梦典的笑更加让人联想到哭泣,寂寞,惨遭背叛..。
双眼慌忙躲避,梦典看着露儿将头扭向一边,心里隐隐作痛。
连笑都表现不了的自己,真是过错..
的存在!
。
洛丽塔翻了个身,抱着露儿的枕头,闻见旅馆特地放置的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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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弥漫,镜面模糊。
小人背对着镜子,察觉到自己的身高正好是露儿手掌的一点五倍。
不大不小,她正好是露儿可以将她抱起,却又可以捧起的程度。“小人国”的经历也不赖嘛。【出自《格列佛游记》,见上文。】
“他没有应我,就睡了。”泡沫吞噬了头发,白花花的一片,却不敌梦典的肌肤。
“好啦,梦体也是需要睡觉的嘛。”露儿笑笑,将杯子里的水倒在她的肩膀上。“温度怎么样?”
“还好。”
“上次的事情..”
梦典的手慢了下来,头发垂落在水幕中。“哦不,你觉得身为梦典,是不是很伟大?”
她心里憋得难受,转过身,看着模糊不清的镜面,水蒸气的玩笑,真的一点都让人笑不出。是啊,自己身为梦典,这个愿望是作者【书写者】赋予的,自己哪有什么权利去反抗?他将她塑造成了梦界的君王,掌管着“圣地”的秘密,而自己的双生子黑十字【白夜伤】也无愿无悔的过着欺骗人类的日子,细细想来,还真是让人害怕。
“我很卑微。”
长发凌乱,浸入水中,女孩的手将热水再一次倾泻而下。
瀑布中的一切都在此扭曲,颜色,光,声音,触觉。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逝中得到重塑,而心的花园却不曾再度盛开。
“你们说的话有时很难理解。”露儿摇摇头,看着浴缸里的水已经干涸。“老爷爷也是这样,跟你一样,会讲什么第四定律以及其他的东西。”
“他有提过我吗?”
“没有哦。”浴缸的水位线再次上升,白烟袅袅,热气蒸腾。
“感怀啊感怀,真是无趣的葬..。臭老头!”
水声盖过了梦典嗓音,头发上的泡泡流进洗手池,在消失前一秒反射出梦典的眼神。
泡泡中的自己,很快就死亡了。
“露儿,我跟你说件事。上一次我跟缩景瞳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哪一次?”
“我的宫殿里。”
“哼!你抱了他!”
“人类的脾气真是可怕。”
“好啦,说吧。”
水杯放在一旁,连衣裙被支起,晾在衣架上。一双巨大瞳孔飘了过来,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我身为梦典,其实很痛苦。所以,王座是空的,积满了灰尘。”
“但是,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帮你?”
“缩景瞳是梦体,不是造物者。但你也许可以。”
梦典双手合十,而后指了指自己背上的白色十字纹身。“洗不掉的哈,你不会理解那种情感的。”
那只十字架很小,人类的眼睛想要分辨出它,还得靠上边的雪亮白色。纹身周围皮肤上打着细密补丁,仿佛十字架是被人缝上去的。随着梦典的呼吸,肩胛骨一起一伏。
“我相信我能理解。我的妈妈,很早就离开了我,我知道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无人理解,无人知晓,更不用说忍受了。”
“你相信?”
小小的眼神中,却放出异样光彩。
“恩,”梦典开心的看着露儿。“我相信。”
她也笑了,这一次,露儿没有扭过头,只是看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