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锦城早早就收拾好了,花钿房里却半天没有动静,便给卫公公使了个眼色。卫公公轻步来到花钿房门外,敲了敲门。
很快,门就开了。
花钿披散着个头发,愁眉苦脸地将卫公公望着:“公公,我不会梳头,还有我的虞美人也不会画。”
从小到大,她的妆发都是田梨给打理的,后来香馨进了文家,就改由香馨负责,她可是从未碰过。忽一日她们两个都不在身边了,她一早起来对着铜镜便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个……”卫公公寻思,他也没给人梳过头呀,便是太子殿下,也有专门的宫女给打理。这会太子殿下出门没有带宫女,他的头发还是他自己梳的。
如此一对比,花钿竟然比太子还要娇生惯养。
赵锦城走了过来,将她按在铜镜前坐下,又叫卫公公找了些胭脂水粉过来。
“梳个头都不会,做女鬼算了。”
“不要。”
赵锦城拿梳子一下一下地在她头上梳着,其实他也不会梳女孩子的头,就只将她头顶一部分的发丝用头绳绑着,再将那花蝴蝶钗子往头绳上一戴,就完了。
卫公公已拿了胭脂水粉上来,这胭脂水粉都是在驿站里找的,看成色并不是什么好货,但眼下急用,只好将就用了。他心里暗暗想着,到了长甫路一定先去把上好的胭脂水粉买了。
梳好了头,赵锦城拿手指抹了一点胭脂,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三下,道:“好了。”
花钿拿起铜镜一照,额上点了三个殷红的点,虽说也不丑,但离虞美人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头上也没什么发髻,梳了就跟没梳一样。
“太子哥哥,好丑呀。”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丑?”
卫公公在一旁听着直笑。
花钿又指着自己额上那三点,道:“这不是虞美人。”
“天天看着一朵虞美人,你不觉得无聊?”
“不无聊呀,虞美人是太子哥哥给我画的,怎么看都好看。”
“我给你画的?”
“是呀,太子哥哥小时候给我画的,你不记得了?”
“又说胡话。”
“……”
虽有极大的不满,但花钿还是顶着赵锦城给她打理的妆发,继续出发往长甫路去了。长甫路的转运使皇甫林一早就在城外候着,天黑之前才接到了赵锦城。当天晚上,皇甫林在城里设宴招待赵锦城,因花钿的对外身份是侍女,她便没能同他们一桌吃饭,只和卫公公一桌吃饭。
当天晚上,皇甫林又安排了一个姑娘过来伺候赵锦城,说他只带了一个侍女出来,不够伺候,赵锦城也没有推脱,只给卫公公使了个眼色。
花钿吃饱喝足就想睡觉了,卫公公连忙拉着她起来,往赵锦城屋里塞:“别睡,殿下要歇息了,快去伺候着。”
皇甫林送过来的姑娘齐英已为赵锦城放好了洗澡水,卫公公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带笑道:“齐姑娘,殿下睡前喜欢喝一碗清粥……”
齐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忙笑说道:“奴婢这就去为殿下准备清粥。”
齐英一走,赵锦城就进了澡房洗澡,卫公公拉着花钿过来,将她推进澡房,道:“快去给殿下搓澡。”
赵锦城坐在浴桶里面,头靠在浴桶边上,见花钿进来了,向她招了招手:“过来,给我按按脖子。”
花钿转到他身后,手还没碰到他脖子,他先直起了脖子,扭过头来告诫她:“轻轻按,别按坏了。”
“嘻嘻……不会的。”
花钿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呵欠,赵锦城轻笑一声:“你一整日除了打盹还是打盹,怎么比我还困?”
“殿下,我吃得太饱了,犯困。”
赵锦城瞧她这下手力道刚刚好,便闭了眼享受着。
隔了一会,花钿问道:“殿下,好了吗?”
赵锦城微微睁眼,听着她一声接一声的呵欠,挥了挥手:“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花钿出去拿衣服的时候,赵锦城已把澡洗好了,穿好衣服的时候,门外齐英又过来了,欠了欠身,道:“殿下,清粥已备好,请殿下趁热吃。”
赵锦城晚上确实也没吃多少东西,倒是喝了不少酒,一碗清粥下肚刚刚好。齐英看着他吃完了粥,将粥碗撤了下去,一回头瞥见本应在一旁伺候着的花钿已趴在赵锦城的榻上睡着了。待到她收好了碗筷回来的时候,赵锦城也已经睡下了。
卫公公道:“殿下已经歇下了,齐姑娘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齐英便也回去歇下了。
翌日一早,花钿披散着一头青丝就跑到了赵锦城的房里。齐英早已打了水进来给赵锦城洗漱,卫公公在一旁伺候着他穿衣。花钿一进来,齐英愣了一下。
赵锦城挥了挥手,卫公公忙过来说道:“花君姑娘,你怎么不把头发梳一梳就进来了?快去梳了头再来。”又对齐英说道,“齐姑娘,去问问殿下的早膳准备好了没有。”
齐英“诶”了一声,端着水出去了。
“太子哥哥,我还是不会梳头。”花钿直接把头伸到了赵锦城面前。
卫公公便去把门给关上了,自己守在门外。
赵锦城一边梳头一边叹气:“到底你是我的侍女,还是我是你的侍女啊?”
花钿又咯咯咯笑:“今儿我就去把梳头学会了,明日一早我来给太子哥哥梳头。”
“是吗?”
“是呀。”
梳完了头,赵锦城仍是在她额上点了三点,就过去吃朝饭了。吃过朝饭,赵锦城难得清闲地陪她在长甫路的城里逛了一会街,因为长甫路的琴艺大赛定在五月初九,也就是明日,所以今日是个空闲日。
在卫公公的提点下,花钿买了一堆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和换洗衣物,因为出门匆忙,她什么东西都没带,只能现买。在外头吃完了中饭,三人才回去。
下午赵锦城便在屋里休息,花钿央了齐英教她梳头。齐英颇有些讶异:“花君姑娘,你不会梳头的吗?”
齐英对花钿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一个侍女是不可能不会梳头的。
花钿便说道:“我会梳头呀,只是不会梳那种复杂的发髻,齐姐姐你头上的发髻就很好看,可不可以教教我呀?”
“行啊。”
齐英半信半疑,还是把自己梳好的头发放了下来,一边重新梳,一边教花钿。花钿跟着她的手势学了大下午,直把自己一头乌黑的青丝差点弄得打结,最后又梳不回去了,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