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鬼婴之谜(四)
不得不说,刘品安此刻真的是气得要死了。
他原本一直都当辛懿要跟他离婚只是吓唬他,谁知道,这已经不是吓唬他的问题了,这已经是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的问题了。
刘品安恨不得现在就去掐死辛懿。
这么多年,他装孙子装得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不是为了辛懿的那点儿家底儿嘛!
就算是三线小城,一栋房子要不要三四十万,这三四十万,他一个小班长,得不得十几年不吃不喝?刘品安可是会算账呢。
他有一把铁算盘。
那算盘珠子,让他拨拉的噼里啪啦直响。
他算计着,辛懿比他年轻,还是大学毕业,长得也好看,还给他生了儿子……当年要不是辛懿恨嫁,他是必然娶不到人家的,再加上人家家里有房子,嫁妆只是拿了三万也就三万了,总得看着她是独生女吧?什么叫独生女?独生女的意思就是辛懿的父母有的一切,包括将来他们没了,国家给的丧葬费,也都是辛懿的!
而他只要死死扒住辛懿不松手,将来,这一切就是都是他的。
刘品安的算计真的是太到位了,那真是般般样样,一步一步,全都算计到位了,为了这个,他连自己亲生父母都要求少跟他联系……可谁知道,就算是再少联系,他也还是不能拒绝他亲生父母的任何要求。
在孩子出生之后,二老要来看孩子了,他这才跟辛懿说,要他们住到自己家里来,谁知道这就炸了锅,辛懿竟然不乐意。
这在刘品安的眼睛里,辛懿这根本就是太不讲理了。
在这刘品安这种人的想法里,他觉得自己爹妈真的很不容易,把他养大了还供出了农村,然后就让辛懿这么个别人家的女人给占了便宜,这让她伺候他爸妈又怎么了?她竟然胆敢对这个理论嗤之以鼻就算了,甚至还瞧不起他父母!
这时候的刘品安就十分的不爽了,然而逼着让他不爽的还在后头。
从生了孩子,辛懿就闹离婚,说刘品安人品不好,做人不行,对他十分的不满……他还觉得这些话都是敷衍他的,是闹着让他对她好些呢,于是也就抻着抻着,过了这么几年……结果谁知道啊,竟然她在这儿堵着他呢!
刘品安他原本只是读了技校就出来混日子的小年轻,因为他那个时候技校还算可以,出来给安排了工作,这十几年的资历熬下来,他算是熬成了班长,总有一天他能熬出段长、主任……但这也就是想想而已了。
之所以说刘品安是想想而已,那是因为新来的小年轻一个个能力都超级强,他真是扔在人堆里找不到了,然而人不能作死,他因为自己实在是被不看好,于是就总给小年轻小鞋穿,这样就不能不引起其他人的反感。可他毕竟资历久啊,大家还是就让他呆在原来的位置上,这也是小五六年了,一直没变过。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刘品安觉得压抑。
于是,他被绑架之后,压抑就爆发了。
在电话里,他大声唾骂辛懿。
可惜,接电话的人是他儿子刘小乙,刘小乙真的就不是个天才儿童,他听见他爸爸骂他妈妈,那他会什么想法?
显而易见,刘小乙对着电话喷了口水,然后啪嗒一声,挂上了电话。
一切就这样清净了。
这边刘小乙缠着辛懿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看那个的,把个刘品安算是彻底的忘记了,而刘品安……若是抓走他的鬼婴跟巴基知道到底这边发生了什么,大约他们也要鞠一把同情的鳄鱼眼泪给刘品安这人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所以现在鬼婴看着刘品安,就如同看死猪一样。
本来,他小小的生命是不该这样连世界都没有见到就消失了的,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叫做刘品安的男人的错。
鬼婴恨不得他死。
但是杀了他又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怎么能够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呢?
他也不过是个蠢笨无知的比普通人还要差一些的人而已,这样的人,眼睛里看到的只有自己,没有别人,他看见的东西太少,眼界太小,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想到的事情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
刘品安觉得,穿着一身黑乎乎的巴基是要绑架他求财。
他甚至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些年来华夏有钱了,外国人都来绑架他了。
而鬼婴,大概在他看来跟被绑架的他也没有多大区别。
刘品安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被绑架其实是那个跟自己儿子看起来大小差不多的孩子决定的,跟旁边那成年的外国人真的没多大关系。
而成年的外国人此刻正端了一杯牛奶慢慢啜着。
“我说大哥……你到华夏来抓人绑架……你会说汉语吧?”刘品安对巴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个……”他比划了下,“中国话,你的,会说?”
“滚。”巴基骂了一句,“我才不是岛国人。”
说完,他还一脸的嫌弃:“我知道有钻石港……要是我跟斯蒂夫在,哼哼。”他冷哼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鬼婴当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刘品安虽然知道钻石港事件,但是对于这个,他也就是看过电影,别的还是没有什么具体的学习了解过的,于是,真的是尴尬无话。
然而如果真的觉得刘品安会被这样放过那就太天真了些。
鬼婴恨不得杀了他,怎么可能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于是,刘品安本以为鬼婴是个安全的小孩儿的时候,就被鬼婴刷新了他的三观——一杯滚烫的牛奶就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隔着衣服也烫啊!
刘品安这被烫得杀猪一样嚎叫了一声,跳起来就要跑,可他哪儿跑得过巴基?巴基伸出手去一把就把他抓回来丢到了地上。这可怜的刘品安,真是堂堂的五尺男儿,然后,就在地上滚得像个球。
不过也不管刘品安怎么叫唤,这是一栋鬼楼。
所谓鬼楼,就是烂尾楼,没有人管也没有人会住进来,空荡荡,上有遮挡下有地基,偏偏是左边吹风右边跑,中间墙体没有了,所以就这样的地方,别说一个刘品安,就算来十个刘品安,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鬼婴嘿嘿一笑,抬起脚走了过去,看见刘品安还在打滚,他也不恼,拿了一块砖头就砸在了他的脚边:“你再叫唤啊?”
被这么一砸,刘品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小孩,他一缩,就坐起来不再乱动了。
鬼婴这才点了点头:“我听着,你儿子跟你关系不好啊。”
“不好个屁!我儿子喜欢我呢!”刘品安马上拒绝相信这句话,“都是他=妈教的,改明儿我就跟他=妈离婚,贱人,就知道挑拨我跟我儿子的关系,哼,我要告她,让她净身出户!”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鬼婴也是一愣:“哦?”
“别以为出台了新婚姻法就能不净身出户了,她买的房子怎么的?时间早过了!我能分就是能分!”刘品安声音尖锐,“到时候我再找个小的,再给我生个儿子,啧啧……对了,你知道吧,现在婚姻法还不让俩人结婚了之后再离婚分房子,也是真让人不懂啊……啧啧!女人嘛,要房子没用,离婚了不能分男人的房子是没错的,但是男人可不一样啊,离婚了还得再找呢,没房子多难受啊!”
鬼婴差点儿没吐出来。
巴基当时就一拳过去,又把他打倒在地。
“喂!我说你要不要赎金了!”刘品安是真没被绑架过啊,这个人,他大概是看电视剧看得多了些,觉得被绑架的话跟对方废话连篇,还兴许能得到对方的赞同或者是同情……但显然,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人家被绑架了跟犯人套近乎再获救,那是有计划的,是有底气的,比如老知识分子会跟绑匪说一说孩子的事情啊说一说未来的路啊说一说同情他啊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而刘品安,却是个自我中心的主儿,所以他根本就得不到同理心上的共鸣。
于是,他就挨揍了。
挨了一次揍,刘品安就跟染了色似的,身上赤橙黄绿青蓝紫,真是七彩俱全,仿若在轻纱下无可遁藏的光线一般,显露出了他的本色来——五颜六色,欠揍。
巴基打完了刘品安,转头看向鬼婴。
鬼婴转了转眼珠儿,冲他点了点头。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在早高峰的时候,巴基就把刘品安放了,让他拖着一身的色彩回家。
“哎呀,小刘啊,你这是怎么啦?”邻居姑婆送孩子上学,这一抬头就看见刘品安的狼狈,吓得手里的瓜子儿都掉了。
“妈!你这也太不卫生了!”姑婆的孩子回家拿了扫帚扫了扫楼梯,转身又回屋放好了扫帚。
但是孩子的抱怨跟姑婆的惊吓是不承认和因果关系的,毕竟,姑婆真的很惊讶:“小刘啊,你这一脸的青紫你是怎么了啊?”
刘品安哪里好意思说自己给人绑架了又打成了这嘛样儿啊!
他要是说了,人家非得以为他是脑子不好编段子呢!
所以说呢,这人原本脑袋不大对劲儿的吧,他还忽然有一天会对劲儿一会儿,就是对劲儿的时间地点跟事件是不大正常的而已。
于是,他说:“大姐,这还不是我们家那个娘们打的嘛!”
姑婆一听,忙安慰:“哎哟,你瞅瞅,这打的也太吓人了啊!你快回去吧,回去俩人好好说说,小两口……有什么不好说的,怎么还动手了呢……快回去吧……回去吧!”
她说着,拖着女儿就下了楼。
姑婆女儿好奇地问:“妈,这怎么回事儿啊?他怎么还被我姨打了啊?”
“你听他瞎掰吧!就是长在了他鼻子下面那是嘴,不然长在猫尾巴下面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呢!还被你姨打的……真是编瞎话都不会!你姨有那力气打他成那样儿啊,她还不如去跟泰森打!”姑婆虽然是劝和不劝分的专家,但是在吐槽上,她也是个专家,“这么个瘪犊子玩意儿吧,真是活着都浪费粮食,也不怪你姨要跟他离!”